2015年2月7日,農曆臘月二十九,除夕,19:58pm。


    殷子充坐在飄窗前的台子上,望著漫天大雪,做憂鬱狀。


    “小矯情!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偷懶,快來包餃子。”方涵抱著一盆餃子餡從廚房走進餐廳,後麵是端著案板握著擀麵杖的的原劭諳。


    賀清洵正好把年夜飯用過的碗碟洗完,聽到這話忍不住低頭一笑。


    “小賀你也太慣著你們家小矯情了,懶上天了都。”方涵用手背推了推眼鏡,原劭諳忍不住伸手幫他把臉頰上蹭到的麵粉抹掉。


    “為什麽你們總是喜歡打攪我憂國憂民的時間?”殷子充踢踏著拖鞋溜達過來,以前方涵他們也在x市過過年,每次和他們一起包餃子他就覺得在自取其辱,包那麽好看幹嘛?又不去供起來。殷子充掃了一眼案板上的兩盆餃子餡,“韭菜豬肉+白菜豬肉,嘖嘖嘖,方大廚的配方真是萬年不變。”


    賀清洵擦幹手,端了一個小盆子出來放到殷子充麵前,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蝦仁三鮮,閉嘴幹活,懶鬼。”


    “哼。”聽到有蝦仁餃子,殷子充立刻安靜了,拿起遙控叮的一聲打開電視,央視春晚剛播了個開頭,一群衣著光鮮的歌手演員在上麵唱開場歌曲,特別喜慶。


    方涵和原劭諳一直有在吃飯的時候看電視的習慣,哪怕再多的專家說這樣不健康,但他們還是保留了下來,甚至特意在餐廳裝了60寸的智能電視,別人怎麽覺得無所謂,反正他倆就是覺得這樣特溫馨。


    “聽說t市那邊也下雪了。”方涵突然歎了口氣,“這個年,那邊算是過不成了。”


    “救援人員和誌願者有組織災區包餃子。”原劭諳手下動作不停,包的餃子一個個和方涵包的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圓滾滾的十分可愛,“不過再怎麽樣,也比不上……算了,已經發生的事,感慨也沒有意義。”


    殷子充盯著電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他們需要向前看,前麵有更多的困難需要克服。


    賀清洵則壓根沒有把旁邊兩人對話聽進去,他腦子裏在想別的事,有針對賀家的,有針對殷宏喬的,還有針對幫助媳婦兒傳謠的下一步計劃的,同時還要分一部分注意力專門去盯著殷子充,即便如此,賀清洵手下的動作卻是極快,擠出來的餃子個個都是餃子館的標準樣式,這是他十五歲在餃子館幫廚的時候學會的。


    四個人裏隻有殷子充的速度拖後腿,但依舊成果非常可觀,五百二十個餃子包下來,從和餡兒開始算才用了不到四十分鍾。


    放餃子的幾個大竹蓋簾兒上,方涵和原劭諳包出來的根本分不清哪個是誰的,像是出自一人之手,賀清洵包出來的餃子館標準製式也自成一家,唯有殷子充包出來的餃子每一個都仿佛個性不同,什麽造型的都有。


    方涵忍不住指著殷子充麵前的蓋簾兒笑,“你看看,要說是大作家想象力豐富呢,連手底下的餃子都不重樣兒。”


    殷子充翻了個白眼兒,“這叫生活情趣,愚蠢的凡人。”


    方涵笑著將餃子都端去陽台,然後迴來說,“這下忙完了,就等著十一點下餃子,十二點放炮仗啦。”


    “來的時候問過了,你們小區禁放煙花爆竹。”殷子充打了個哈欠,歪倒在沙發上,他對於大雪天的半夜跑出去放煙花這種事一點熱情也沒有。


    “啊,那這個年太不完整了。”方涵有些失望,“想著今年四個人一起過年,買了好多煙花筒呢。”


    “去小矯情家放。”原劭諳洗了手出來,也在沙發上坐下。


    殷子充瞥了一眼賀清洵,發現他好像也對放煙花挺熱衷的,“行吧,我們那破小區連個物業都找不見,反正也沒人管。吃了餃子咱們就去,咱們可以爬到我們樓頂去放,特別爽,不過要多穿一點,高層樓頂的寒風分分鍾能把人凍成狗。”


    方涵一邊削水果準備做沙拉一邊點頭,“這主意好,我還沒這麽玩兒過呢,咱們多拍幾張照片,發到群裏。”


    “順便還能虐到兩隻單身狗,給你點三十二個讚。”殷子充用小叉子在盤子裏偷了一塊火龍果放進嘴裏,然後忽然跳起來,從帶來的包包裏麵拿出一個鐵質的方盒子,“差點忘了,這是從m國給你們帶的紀念品。”


    殷子充將盒子轉了個方向,然後麵對方涵和原劭諳打開。


    “臥槽。”方涵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把將盒子蓋上,然後一臉驚悚的望向殷子充,“這是假的吧?快告訴我,這是假的。”


    殷子充咧嘴一樂,腦袋向左邊輕輕一歪,一臉的天真無邪,“是真的呢。”


    方涵咽了咽口水,眼神移向賀清洵,“你是認真的?”


    賀清洵點點頭,“是小充特意給你們帶的,防身良品。”


    “你們這兩個小混蛋,膽子怎麽那麽大?”方涵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z國禁槍不知道嗎?你們怎麽帶迴來的?海關竟然沒發現?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原劭諳雖然也有些驚訝,但到底被愛人那副樣子逗樂了,伸手揉了一下方涵的頭發,“小涵,冷靜點,你人設崩了。”


    “現在還管他爹的人設!”方涵衝上前握住殷子充的肩膀一頓搖,“祖宗!你讓我怎麽辦?怎麽辦?我以後晚上肯定都睡不著了!”


    “哦?”殷子充眨眨眼,然後幽幽的看向原劭諳,“那就是你無能了,要我送你一箱腎寶嗎?”


    原劭諳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嗬嗬,那真是謝謝你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方涵依舊在癲狂之中,“完了完了完了,警察叔叔要來查水表了。”


    原劭諳伸手再次打開了盒子,伸手將其中一把拿出來,“勃朗寧m1911,倒能算是m國的家庭款。”


    “貼兩個你們的大頭貼,立刻化身情侶款。”殷子充雙手反壓製住方涵,雖然每次都被賀清洵虐成狗,但是對付方涵這種弱雞來兩個三個他也不懼。


    “子彈有一百發?”原劭諳數了數,微微挑眉,“這下我真有些吃驚了,你們真是在m國買的?”


    “如假包換,”殷子充拍拍胸脯,“好好收著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原劭諳將盒子蓋上,而旁邊方涵已經跳起來去檢查窗簾有沒有拉嚴實,“謝謝。”原劭諳的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不過我想問,你們買武器的原因是我想的那樣嗎?”


    “是。”賀清洵的表情同樣鄭重,“據我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非常必要。”


    “是賀家……”


    “和賀家沒關係,”賀清洵早就料到原劭諳會有這方麵的揣測,“賀家那群蠢貨現在還忙著爭權奪利,沒有功夫去想別的事。我另有消息來源。”


    原劭諳抿了抿嘴,對於將b市倉庫的東西捐出去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但看著緊張兮兮的坐過來的方涵,又感到其實也沒什麽,“我在郊區還有兩倉庫的物資,其中……”


    “我們還沒有到必須開誠布公的時候。”賀清洵阻止了原劭諳繼續說下去,“也許事情會朝好的方向發展也說不定。”賀清洵最後這句話說的幹巴巴的,連方涵也很難相信這句明顯是安慰的話。


    方涵抱起盒子,看了看原劭諳,“哥?”


    原劭諳點了點頭,“去放起來。”


    方涵立刻站起來跑到樓上的房間裏,一時覺得放哪裏都不安全,最後還是按照小時候的習慣把東西塞進床底帶鎖的暗格裏,然後憂心忡忡的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打起精神迴到客廳裏,說到底,方涵憂心的到底不是家裏藏槍會被查水表這件事,隻是看到殷子充賀清洵這些準備讓他心裏發毛,既然連武器都要冒著違反法律的風險特別準備,那是不是說明……亂世將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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