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生畢竟有深厚的中醫底子,見多識廣,他看到小龍的情況,突然就記起一種病症,患兒時常驚唿厲吼,啼哭不止。這種病非常難治,被稱之為“邪侵之症”,連他也沒有什麽好法子。


    知道張均就是華布衣的弟子,他便想借機為難。張均若是治不了此症,自然就弱了華布衣的名字,這是他所樂見的。


    說起來,他與華布衣之間並無仇怨。十年前,有位廄的貴人前來求醫,結果他不僅沒治好病,反而讓病人差點丟掉性命。


    危急關頭,華布衣出現,不僅救了那患者的命,還將他的病除根。兩者相較,高下立判,他也因此對華布衣非常妒恨,把那件事引以為恥。


    十年過去了,今天遇上華布衣的弟子,他自然就想陰張均一把,順帶削一削華布衣的名氣,為當年的事出氣。


    張均不傻,他看到對方神色不善,就知道必定不懷好意,心想既然對上了,就徹底樣殺殺此人威風,長一長師父的名氣。


    想到這裏,他雙眉一揚,道:“顧墨生,你不能治的病,我能治,這個難題我接下。不過你聽好了,我若治好小龍,你以後見到我師父,要執弟子之禮,恭恭敬敬稱一聲祖師。”


    顧墨生麵露怒容,他也是有醫道傳承的人,論起來和華布衣平輩,對方卻讓他稱師祖?


    “怎麽,你不敢?”張均冷冷問。


    顧墨生暗思,就算這小輩再厲害,也不可能治好這邪侵之症,即使華布衣出手都未必有效,更不要說他了。想到這,他信心倍增,沉聲道:“好!你要真能治好此症,我願賭服輸。不過,你要是治不好,讓華布衣拜我為師。這個家,你敢不敢當?”


    張均心中冷笑,心說就算治不好這病,我也能把小龍的病情壓製下去,你這個“師祖”是叫定了。


    暗中計較片刻,他大聲道:“好!商先生是公證人。”


    顧墨生身後那群人都安靜下來。他們不是傻子,即使沒聽說過華布衣大名,此時也知道此人非同小可,否則顧墨生不可能如此鄭重其事的與他的弟子打賭。


    商陽自然樂見其成,他對顧墨生也沒什麽好印象,於公於私也都希望張均勝出,於是叫人拿來攝像機,直接把打賭的過程錄下來。


    做完公證,張均走到小龍麵前,盯著他的背後。透視之下,發現那白衣“女鬼”果然又出現了,像上次一樣折磨小龍。


    張均也不說話,凝視女鬼,他上次已警告過對方,這次出手毫無顧忌。十秒鍾左右,一縷金光射向女鬼,與以前情況不同,這迴金光半途化作一尊佛陀。


    此佛陀一臉忿怒,兩身四臂,分持劍索刀棒,麵透青藍,作一聲獅吼,便向女鬼撞去。女鬼麵露驚怖之色,她身形漸漸消失,化作一片紛亂光雨。


    那光雨之中,張均看到諸多畫麵一閃而逝。畫麵很模糊,張均卻能從中領會到意境,心中頓時了解。原來商家有位女子四十未孕,對商夫人生下的這個孩子非常妒恨。而不久後,這女子便抑鬱離世,竟把一抹怨恨留在世間,成為了折磨小龍的元兇。


    光雨消失,女鬼也蹤影全無,小龍隨即停止了哭喊,怔怔地看著滿屋子的人。


    張均心頭吃驚,他沒想到自己的透視如此神奇,居然一下就把女鬼斬殺了,而且還能看透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這不禁讓他想到一種說法,有宗教人士認為,人類的精神意念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麵貌。


    那隻女鬼,就是女人生前的怨恨意念產生的,它無形無質,肉眼看不到,卻可以讓小龍大病一場,痛苦很長時間。


    小龍安靜下來之後,張均又似模似樣地在他頭上摸了幾下,然後道:“好了,小龍身上的邪氣已經被我驅散。”


    所有人都呆了呆,在他們看來,張均隻是盯著小龍看了一會,麵容忿怒,然後再摸摸小龍的腦袋,這樣也能治病?


    可不管別人怎麽想,小龍確實不哭不鬧了,讓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顧墨生也很吃驚,他是貨真價實的名醫,手段高超,若連他都治不了的病,別人不應該就這樣輕鬆治愈。他想不通,身後的那群人更想不通,一個個麵容古怪。


    最高興的是商陽夫婦了,他們連忙把小龍抱起來左看右看,發現孩子的臉色正常了許多,眼睛也變得靈活有神了,似乎真的已然恢複。


    商陽還不敢相信,看了張均一眼,意在詢問。後者對他一笑,說:“放心,病根已除,迴家多陪陪孩子,一兩天就能恢複。”


    商陽大喜,真誠地道:“張老弟,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


    顧墨生麵上無光,鬱悶到想吐血,板著一張臉不說話。張均卻不準備放他一馬,沉聲道:“顧墨生,記著你的承諾,你敢不認賬,我就把那段打賭的錄像複製一萬份,發往全國各地。對付不要臉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狠狠抽他耳光。”


    顧墨生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他實在沒臉留下了。他身後一群人,也灰溜溜地跟了出去,一個個如喪考妣。


    眾人走後,商陽“哈哈”大笑,對張均豎起拇指,道:“老弟,哥哥服你!”


    張均擺擺手,一點高興的樣子也沒有,道:“我今天太意氣用事了,完全沒必要得罪顧墨生這種地頭蛇。”


    商陽臉色一整,道:“老弟無須擔心,顧墨生膽敢找你麻煩,我自有辦法治他。”


    張均“嗬嗬”一笑,道:“我倒忘了,老哥也是位財大氣粗的狠人。”


    兩人說了幾句,他就想到一件正事,問道:“你們商家是不是有過這樣一個女人,四十歲還沒生育,結果鬱鬱而終,而且這個人生前喜歡穿白色的衣服?”


    一聽這話,商夫人臉色刷得一下就白了,顫聲道:“張兄弟怎麽知道的?那是我家二嫂,去世半年多了。”說到這,她臉色又是一變,“小龍也是半年多以前得了這個怪病,難道……”


    商陽夫婦都感覺後背上冷氣直冒,臉色都不太好看。


    張均“嗬嗬”一笑,安慰道:“你們別害怕,髒東西已經被我清理掉,我隻是隨便問問。”


    於是夫婦二人就把二嫂的事情說出來聽。商陽同父異母的二哥與二嫂結婚之後,一直沒有生育,二紗到商夫人等妯娌們紛紛有了孩子,就更加的不開心,四十一歲就死了。


    聽完之後,張均暗暗感慨,說:“迴家後什麽都不要想,這事情已經過去了。”


    二人連連點頭,看向張均的眼神裏卻有了一絲敬畏。張均和他們並不熟,一口就道出真相,這和能掐會算的神仙有什麽區別?


    接下來一下午,小龍都很活潑,跑上跳下,再沒有之前那種病懨懨的樣子,讓所有人都放下心來。


    次日一早,張均決定返家,就向商陽夫婦告辭。商陽再三挽留不成,隻好道:“老弟,你迴東海時一定告訴我一聲,我給你接風。”


    迴家時張均沒有打車,因為商陽說什麽也要派一輛車送他,正是那輛加長版的勞斯萊斯。不僅如此,車內還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禮品,說是給張均父母備的,讓他也不好推脫。


    東陵市距離清河縣有三四個小時的車程,早上八點出發,中午時分正好到家。途中他就和父母通了電話,所以車子一到小區,魯紅梅夫婦以及一大幫子親戚都等在那裏了。


    張均吃了一驚,他發現小叔,小姨,以及大舅、二舅、三舅、大姑、二姑家的人都在,甚至連七十多歲的外公都站在人群中,笑嗬嗬地望過來。


    眾人看到張均從一輛見都沒見過的毫車走下來,都流露出驚奇之色。張均則三步並作兩步奔過來,依次向長輩們打招唿,然後奇怪地問:“媽,大家怎麽都來了?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魯紅梅是標準的縣城小市民打扮,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她笑道:“胡說八道,能出什麽事。你三舅和舅媽昨天到咱家,說你中了彩票。大家一高興,就把親戚朋友都請來了,準備慶賀慶賀。”


    張均頓時哭笑不得,心說我哪裏中彩票了。不過他可不敢說出來,連忙點頭稱是:“對對,應該慶祝。”


    三舅朝他擠擠眼睛,道:“小均啊,三舅已經在百味樓訂好了席,咱們一會過去給好好慶祝。”


    張均苦笑,此時此刻他除了點頭還是點頭,沒辦法,當著這麽多長輩的麵,實在沒他說話的份。


    難得親戚們都到,張均也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於是把商陽送的禮物挑了一些轉送在場的親朋好友,人人有份,連最不招人待見的三舅媽都拿到一套高級化妝品。


    下午,一大家子人來到百味樓,坐了滿滿三大桌子,高高興興地吃喝聊天。一些半大小子和鼻涕妮子滿屋子亂跑,鬧哄哄一片。


    席間,張均不得不再一次展示出他那張假彩票。他也會做人,跑洗手間封了幾十個紅包,每個紅包內都有六千塊,然後男女老少見者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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