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養心殿


    “玄熒,你可知道朕這一次召你入宮所為何事?”康熙麵帶笑容,大手仍是習慣性地把玩著玉鏡。


    “臣不知道。”玄熒沉聲應道,妖異的眼瞳直視著他。


    怪了,不知為何,當他一見到康熙,心底深處就像是破了一個洞,有難以言喻的仇恨直往破裂的洞口竄出,幾欲將他活活掩埋,令他痛楚得無以複加。


    他願意幫助玄胤謀反叛變,並不代表他怨恨著康熙,但現下……


    一意識到濃鬱的恨幾欲將他吞噬之際,他咬牙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隻怕自個兒一個不經心,便會提早上演叛變戲碼。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在一旁的玄胤感覺到玄熒全身彌漫著肅殺之氣,驚得他連忙打圓場,隻希望玄熒趕緊清醒,免得壞了他的好事。


    玄熒依舊默不吭聲,卻強力鎮壓著體內蠢蠢欲動的邪魅恣擾。


    康熙深邃的眼瞳裏閃耀著睿智的眸光,又繼續說道:“玄熒,你道朕還會為了什麽事找你來?還不是為了貴錦。”


    語畢,他煞有其事地歎了一口氣,仿似他也挺不願意為了他宣勒王府的家務事把他找來這兒;畢竟,養心殿可是議論國家政事的地方,可不是將整個愛新覺羅家族的家事搬上台麵的地方。


    “貴錦?”他輕喃著。


    又是她?那個該死的女人到底又做了什麽事了?


    “貴錦昨兒個到朕這兒來,捧著她的手告知朕,她手上的傷是你弄的。”他頓了頓又說:“貴錦所說是否屬實,玄熒?”


    玄熒咬緊牙關,怒意恣燃。


    那該死的女人,竟為了這麽點小事告他禦狀?真是太可笑了!


    “臣知錯了。”


    “知錯!”康熙托著腮,斜睨著他。“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真的?”


    話一落,殿下是一片靜默,就連一旁的玄也感覺到詭異,總覺得今兒個的玄熒古怪得令他驚懼。


    “玄熒,難不成你真的如貴錦所說,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漢女而傷了她?”康熙瞧來震愕極了,俊臉上仍是勾著笑,沉潛內斂。


    看來事情已然走到這一步,關鍵時刻也即將到來,剩下的就得看看他手中的玉鏡了。


    康熙望著手中的玉鏡,睨著上頭模糊而稍逝即縱的影子,心中驀地得到答案,隻等著玄熒上鉤。


    過了半晌,玄熒仍是默不作聲,康熙便又繼續說道:“你也知曉貴錦是科爾沁卓克禮親王的格格,你這般對她,若是惹惱了卓克禮親王,這事可就難辦了,況且……”


    像是賣關子,他艱澀地頓了頓又說道:“那個漢女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又是頂著什麽樣的職位服侍著你呢?你又怎麽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漢女而傷了貴錦?”


    “戀璿不過是臣府中的一名下女罷了。”玄熒悶聲道,沒想到帶迴戀璿竟為他惹來這麽多不必要的麻煩。


    “戀璿?好一個迷人的名字,你說她隻是一個偶然帶迴府中的下女?”他可不相信。“真的隻是個下女?而你隻是為了一個下女而大動肝火,甚至以牙還牙的傷了貴錦?”


    “戀璿她……”聽著康熙不屑的口吻,不禁令他體內的邪魅更加恣動。


    戀璿不隻是下女,她……她是……


    玄熒在心中氣惱地反駁著,卻又說不出戀璿之於他的意義。雖弄不清她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地位,但是他知道,她絕對不隻是一個下女,他不會蠢得迴得月樓帶迴一個微不足道的下女!


    “倘若你對她有著不同的疼愛的話,你可以告訴朕,朕可以將她入到你手下正藍旗的旗籍,但若她對你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下女,朕便要拿她的屍體安撫卓克禮親王的心。”康熙輕描淡寫地說著,字字句句卻是殘酷無情,不容置喙。


    “這……”玄熒怒擰著麵又熾傲的眉。


    “你也知道卓克禮親王最寵愛的格格便是貴錦,貴錦既然告狀告到朕這兒來,想必她也已經告到卓克禮親王那裏,這樣一來,不隻你有麻煩,連朕都會有問題。”康熙義正辭嚴地道。“你自個兒作決定吧,倘若你想留下戀璿,就得將她入旗籍,免得落人口實,倘若她不過是個下女,那你就把她交給朕處理吧!”


    玄熒怒瞪著他詭邪噬人的眼眸,緊抿著薄唇,緊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放肆地跳動著。


    “你好好地想想吧,朕等著你的消息。”康熙揮手示意他與玄一同下去,便轉身往內殿走去。玄胤見狀,旋即離座,大手擒住玄熒,拖著他便往殿外走。


    “你今兒個是吃了朝天椒不成,瞧你辣得一張臉詭異得嚇人,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玄胤見殿外無看守人亦無宮女,便小聲地說道。


    “我要迴去殺了貴錦!”玄熒瞪大妖詭的眼瞳,噬血駭人。


    “你?”玄胤一愣,隨即迴神。“你該不會真戀上了那個漢女吧?我告訴你,我絕對不允許你讓她入旗籍,一旦讓她入了旗籍,你這一輩子都得活在玄燁的掌控下,你我之間的事便功敗垂成!”


    “我可沒說我要讓她入旗籍!”玄熒反駁吼道。


    該死,他可不想重蹈他阿瑪的覆轍,更不想走他阿瑪曾走過的絕路!


    他想把戀璿留在身邊,但若是會因她而惹出大事的話……


    他必須做出決定,絕不能讓她壞了他的事!


    可他才一想起她即將離開他的身邊,他竟覺得難受。


    即使他如何否認!也無法否認自個兒是為了有她的相伴,才將她帶迴宣勒王府的,現下要嘛將她入旗籍,否則便等著替他收屍……實在令他難以取舍!


    “那你可以忍受將她交給玄燁,讓玄燁把她交到蒙古嗎?”玄胤輕蔑地笑著。


    “我……”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玄熒,你最好給我聽清楚,我是不會允許你背叛我的,你最好別忘了。”玄胤邪魅地笑著,狡獪的眼瞳直視著他。


    玄熒痛楚無語。


    “別背叛我。”語落,玄胤揮了揮袍袖,隨即離開。


    玄熒怔愣惶惑地站在原地,卻不知道該如何從中取舍這一切。


    ***


    “怎麽?進了宣勒王府,你就真以為你成了側福晉?”貴錦走入竹苑,像個鬼魅似地坐在戀璿的床畔,嚇得她睜大恍惚的眼瞳,登時自幽迷的夢境中,迴到殘酷如煉獄的現實中。


    “見了本福晉都用不著問安,也不用跪禮了?”貴錦眯起眼瞳望著她一絲不掛的身子,雪白的胸口上,印著玄熒夜夜烙印下的紅印,胸口翻騰的妒火更加放肆地灼燙著她。


    戀璿張皇失措,想起身請安,卻發覺自個兒的身上沒著半件衣衫,更令她惶懼地躲在被子裏頭,隻敢以一雙淒迷的眼瞳對著貴錦。


    “本福晉可不是男人,你這狐媚的眼神對本福晉無效,還不快起身!”貴錦一把扯住她的被子,打算將她揪起。


    “禍晉。”戀璿羞澀地以雙手遮住赤裸的身子,淚眼迷蒙。


    “狐狸精!”


    貴錦見她這模樣,火氣燒得更熾烈,站起身子,把她逼到床柱邊,抬起手,使勁地在她粉嫩的臉頰上甩下,無情地印下血紅的手印。


    戀璿一吃痛,清瀅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濕了漲紅的臉龐,瀲灩的水眸裏蓄滿剔亮的淚珠。


    “你就是用這模樣迷惑了王爺的心,是不?”貴錦挑著眉,斂下殘暴的眼眸瞪視著她,像是要把她拆卸之後,吞入腹中。


    “福晉,戀璿對不住你,戀璿……”戀璿戰栗不安地低喃著,悚懼的眼眸不敢直視她。


    “你如何?”她怒喝一聲,粗暴地攫住她如瀑的雲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把王爺獨自占有,竟然讓王爺為了你這個下賤的女人,而傷了本福晉的手,本福晉絕對饒不了你!”


    見勢,她抬起手,再次甩了她一巴掌,揪緊她的發絲,像是要把她黑亮的發絲拽下,想要將她這一張無雙無儔、傾城傾國的麗容撕裂,再將她曼妙的身段碎裂成屍!


    “福晉!”她淒厲地喊著,卻沒有多加抗拒。


    她是懂得她的心情的。


    她也是個女人,不管是漢人還是蒙古,她與福晉都是愛上同一個男人的苦命女人,她豈會不知道自個兒的自私會對福晉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她卻情難自禁,更難以逃離王爺的身邊,即使明知道傷害了福晉,她仍是貪婪地想要王爺的陪伴,甚至把自個兒趕進醜陋的煉獄之中。


    “別用你這一張肮髒的嘴喚本福晉,光是聽了就令本福晉想吐!”


    貴錦聽她嬌軟無語、蕩人心魂的聲音,心裏直猜疑著,她便是用這樣的手段才會迷得玄熒亂了心神,甚至將她帶迴王府。


    她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舉起雙手便往她身上打下,不管是臉、身體、手臂,無一處沒有傷痕。


    忽地,戀璿一時哽氣,感到胸口一股難言的惡心湧上,臉一側,便吐了一些穢物在貴錦的裙底,甚至還欲罷不能地幹嘔著。


    “你在做什麽?”貴錦瞪大怒不可遏的眼眸,眼看著手又要落下,卻頓時發覺她的異狀像是……“你有孕了?”


    戀璿一聽,旋即仰起淒愴螓首,無助地凝睇著她。“戀璿不知道。”


    “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有了王爺的孩子?”貴錦見狀,立即抬起腳欲往她的肚子踹下。


    “福晉,求你不要,這是王爺的孩子,請你別狠心地對待尚未出世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戀璿緊護住尚未隆起的腹部,不讓她狠心地殺害她的孩子。


    “你別傻了,你是個漢女,王爺不可能讓你留下這個野種,既然如此,倒不如讓本福晉來幫王爺的忙,為他了卻心頭的煩事。”貴錦像是發狂似的,雙腳並用地踹著瘦弱的戀璿,非殺掉她肚中的孩子不成。


    驀地……


    “你在做什麽?”玄熒暴喝一聲,聲色俱厲地注視著貴錦,大手更是暴戾地擒住她揮舞的雙手,硬是將她拽到一旁去。


    他低下偉岸身軀,望著戀璿一臉的漲紅,再望著她雪白身子上的瘀青痕跡,隨即拉下床榻上的被子,包住她瘦弱的身子,將她抱到床榻上,然後轉過身,邁開步伐走到貴錦的身邊。


    “王爺,這個不要臉的賤蹄子竟然私自留下王爺的種,貴錦是在幫王爺……”話未完,頓覺一陣頭暈目眩,她才發覺自己挨了玄熒的巴掌,登時跌坐在地上,絲絲血水自唇角流出。


    她難以置信,玄熒竟然這樣對她,她是幫他,他竟然……


    “是你去向皇上告禦狀的,是不?”他冷邪的眼眸像是裹上一層魔佞的光痕,震懾得令貴錦噤若寒蟬。“你是在逼本王做出決定,是不?”


    “貴錦……”她跌趴在地上,抖顫地不敢再多嘴。


    “戀璿是個漢人又如何?本王的體內裏也有一半的漢人血統,難不成你也要罵本王是賤蹄子?”他形如邪穢惡鬼,腳步聲聲如魂催,嚇得貴錦不斷地向後閃躲。“你一直想要逼戀璿於死地,甚至不厭其煩地告禦狀,甚至告到卓克禮親王的跟前,是不?”


    “宣勒王府裏不能有漢血,你千萬別忘了!”貴錦驚栗之餘,不禁又提醒著他。


    “那又如何?”他嗤之以鼻。“現下的宣勒王府可是本王掌管,本王該怎麽做,容得了你碎嘴?”“可是她的肚子裏已有了你的種,貴錦不過是幫你而已。”


    “既是本王的種,哪由得了你喳唿個什麽勁?”玄熒緊握著雙拳,努力地鎮壓著體內的邪魅之氣。


    她真該死,告禦狀在先,又千方百計地想置戀璿於死地。她是把他當成什麽了?盡管他的體內隻有一半的旗血,好歹也是宣勒王府的王爺,難不成她把他看作無用的阿鬥?


    “你該不會想留下這個孽種吧?”


    貴錦不敢相信地睨著玄熒,瞪大的眼眸裏印著他妖詭難測的身影,內心的恐懼更讓他不斷地打著寒顫。


    他真的打算留下那個孽種?那怎麽行?倘若真讓那個下賤的漢女生下他的子嗣,那她的地位豈不是不保?


    不成,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絕不能讓任何外力動搖她的地位!


    這賤蹄子肚子裏的孩子絕對留不得,不管玄熒到底要如何處理這一件事情,她絕容不下那個賤種!


    “不要逼本王殺你,貴錦。”玄熒詭譎地開口,肅殺的眼眸裏滿盛著不留情的殺意。“本王還不想與科爾沁部落為敵,你最好別惹本王生氣,也別再找戀璿的麻煩;否則,即使要領著麾下的正藍旗與科爾沁作戰,本王也絕不容情!”


    貴錦瞪大了眼眸,盡管心裏已打定主意,卻仍是驚懾於他的邪冷殘佞。


    “出去,現下立即滾出竹苑!”


    玄熒驀地一喝,神色詭變,嚇得貴錦臉色愀然大變,立即倚著牆,身形不穩地逃離竹苑,心裏更是下定了殺意!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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