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風唿嘯,殘酷的肆虐著破敗的禿地,伴隨著灰蒙蒙的細雨,打落在每個人的心頭,更顯緊張。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顫巍巍的抖動著身子,牙齒打磨,嘚嘚而響,攜著北風的唿嘯聲,一同吹響了戰鬥的號角。


    晃眼,已是兩天。


    展天羽仍是木然的待在劍氣劃破而傷痕累累的泥土上,腦裏一直迴響著獨孤劍所說的話,不管別人如何勸解,終是不願離去。


    “何為該殺?何為不該殺?何人該殺?何人不該殺?到底是誰,操控生死?誰又能遊離生死之外?……”


    “獨孤劍,你是惡魔還是天使,你到底是要拯救蒼生,還是要荼毒生靈?……”


    “世俗的枷鎖又是什麽?他日相見,我們是敵還是友?……”


    展天羽陷入了無窮盡的沉思當中,無法自拔,兩人的決鬥,外界鬧得亂成一鍋粥,誰也料想不到,這場對決,震撼如此之大。


    這一周,硝煙彌漫。


    外界傳聞,由卍劍宗,魔天翎牽頭,包括葬劍鑾大部分的宗門幫派,初定十二月初九,也就是一個月之後,在卍劍宗再次結成同盟大軍,商討對付獨孤劍之事。


    寶瀟宮作為葬劍鑾的一方霸主,勢力總算龐大,況且,兩人的對決是引燃此事的導火線,得知此事後,展天羽自然不會置身事外。


    收拾了萎靡的心情,安置穩妥宮內之事後,展天羽率著展滔,領著宮內精英弟子數十人,星夜趕往卍劍宗之所在。


    山路崎嶇,寒風作祟,次日傍晚,大夥已疲憊不堪,瞅著前路不遠處有家飯館,各是眉舒顏展。


    展天羽道:“夜路不易,咱們過去瞧瞧,既可歇息一晚,補充下體力,也可覓些食物,充饑下肚腸,還可防範仇敵偷襲,可謂是三全我美。”


    展滔笑道:“師兄說的是。”


    走了數步,展滔突然問道:“師兄,您從前就認識獨孤盟主了嗎?”


    “你這小鬼又想打什麽主意?”展天羽皺眉道。


    “嘻嘻!我聽說過獨孤盟主的事跡,誅魔王,擒六鬼,滅血妖,保天下之太平。”


    展滔邊說邊舞,雙眼泛出流光:“獨孤盟主,可是我們心目中的大英雄。”


    “你們?”展天羽疑惑道。


    “當然了,我們保定學院的學生可一個個都把獨孤盟主當作偶像來膜拜。總有一天,我展滔也要像獨孤盟主一樣,做個大英雄,保天下太平。”


    “那是從前,現在都不一樣了。誒,物是人非,轉頭皆空,可惜了。”展天羽歎了口氣道。


    “為什麽?”展滔不解道。


    “不說也罷。”展天羽忽然變得嚴肅。


    展滔嘟起嘴,做了個鬼臉道:“小氣鬼,不說就不說,我才不稀罕咧。”


    大約一刻鍾的時間,眾人來到了飯館。


    眼前的飯館有些陳舊,門木已破敗不堪,但是無礙,它有一個十分靚麗的名字。


    清雅居飯館。


    單看名字,會使人忘記它的外表有多麽的老舊,就像美麗的少女,所有美麗的東西都能使人賞心悅目。


    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美麗的外表下,竟藏著一顆塗毒的心靈,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展天羽道:“有古怪,大家小心為是。”


    “蒼師叔,您老人家怎麽說?”展天羽道。


    “既來之則安之,敵人既已知道了咱們的行徑,避是避不開的了,倒不如進去瞧一瞧,看看是哪路人馬。”蒼鹿分析道。


    得到了展天羽的應諾,展滔搶先一步推門而入,眾人尾隨而至。


    飯館裏空蕩蕩的,灰塵遍布,蛛網羅密,小強橫行,滿屋子充斥著濃濃的腐臭味,人影也無。


    “有人嗎?”展天羽輕聲問道,雖然他自己都不相信會有人。


    “有人在麽?”


    他還是禮貌性的重複叫了一聲,就像他常說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且不說是因為身為寶瀟宮宮主責任的使然,還是自身性格的使然,單是這份小心謹慎,便能使他在葬劍鑾行走之時,多了一些相安無事。


    “師兄,這裏麵有些邪門呐。”展滔道。


    展天羽微微點頭,忽然,陣風掠過,氣氛登時變得詭異,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道怪叫聲,陰陽怪氣,讓人毛骨悚然。


    “誰?”


    這是展天羽的第一反應,他本能的按住了手中的樊天劍,霎時間,數十雙明目的眼睛一同環顧著飯館內的每個角落。


    毫不誇張的說,其中,有多少隻蒼蠅飛過,多少隻小強走過,多少幅門窗被微風吹動過,無論形態、大小與方位,在場的每個人都已熟記於心。


    黎明前的戰爭,一場惡戰似乎在所難免,一觸便要即發。


    一秒。


    兩秒。


    ……


    靜。


    靜如夜,夜如水,水如鏡。


    靜的使人頭皮發麻,靜的讓人窒息,靜的天空都已死去……


    一分鍾,仿佛已過去了整整一個輪迴。


    即是如此,展天羽仍是沒有動靜,他門下的弟子更沒動靜。


    敵不動我不動,這是寶瀟宮弟子練功時,代代相傳的武訓。


    “也許,是我們多慮了。”展天羽的神情有些疑惑,他似已開始懷疑是否真有一道怪音出現。


    突然,不知哪位弟子輕輕抖了一下,聲音極細微,連靠他最近的展滔都沒察覺。


    “別大意。”展天羽卻能聽到,他仍盯著門外,警戒著說道。


    “見到陰陽雙煞,還不下跪求饒?”詭異的聲音忽又響起。


    猛然,數十把形狀各異的劍,短的,長的,薄的,厚的,紛紛挺了起來。


    “陰陽雙煞。多麽可怕的名字!”


    展天羽心頭一怔,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寧願相信是自己耳朵聽錯了,畢竟這道聲音陰陽怪氣的,很是模糊。


    但是這樣,已經足夠使他冒出一身的冷汗了。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為何在這裏裝模作樣,請現身說話罷。”展天羽的語氣說的十分的中肯,不卑不亢。


    “見到陰陽雙煞,還不下跪求饒?”


    展天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腿腳有些哆嗦,他知道自己確實沒有聽錯,來者確實自稱“陰陽雙煞”。


    在葬劍鑾,有耳朵之人恐怕沒有不知道“陰陽雙煞”的名頭,雖然這名頭已銷聲匿跡了五十餘年,但有關陰陽雙煞的事跡與傳說流傳之廣,即便是無知的小孩,也知之甚熟。


    陰陽雙煞,其實隻是個代號,並非名字,因為陰陽雙煞在出生的當天,他便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一個呱呱墜地的孩子是如何做到的,沒人知道。


    陰陽,便是生死。


    陰陽雙煞,由此而來。


    展滔從小膽量較大,性子也急,終於按耐不住,站了出來,大聲喊道:“什麽陰陽雙煞?給我出來,別裝神弄鬼的,你以為寶瀟宮都是什麽人?會懼怕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鼠輩麽?”


    “也許這根本就是敵人的攻心計。”展天羽心裏暗道。


    靜。


    死寂的靜,靜得死寂。


    展滔勃然大怒道:“再不出來,我可要一個個的把你們揪出來了。”


    “師弟,且別動怒……”


    展天羽語聲未落,突然,窗外一枚鋼鏢飛旋而來,徑向展滔,銅古色的鋼鏢,迅疾如風,軌跡難以尋覓,十分的詭異。


    在場沒人見過這種出鏢的手法,也沒人見過這種環形的飛鏢,更沒人相信這種小型鋼鏢竟能取人性命。


    展天羽似乎想到了什麽,一瞬間才反應過來,慌忙中道了句小心,還未來得及提起手中的劍,飛鏢已到了眾人身前。


    展滔雙眼驚詫的瞪著,來不及合隴,雙目已淌出鮮血,泊泊流著,唿吸也無。


    蒼鹿一見,兩人感情本來最深,他對展滔視為己出,疼愛有加,第一時間便撲了上去,查探一番,確認展滔鼻息已無,不禁湊身抱頭痛哭,一麵罵道,一麵哽咽,著實淒慘。


    展天羽忙上去止住,腳步才動,突然轟的一聲,那小小的一枚鋼鏢竟從展滔眼中穿透而過,在兩人身上爆炸開來,蒼鹿罵聲未止,不知發生了何事,人已隨展滔一同化為了灰燼。


    展天羽怒眉齜目,心如刀割,兩隻鳳眼暴跳如雷,似要跳將出來。


    但一想到來人實力之強,不在自己之下,況且自己在跟獨孤劍交戰時已受了些輕傷,斷劍何以跟絕頂高手對決?


    思量之下,隻能委曲求全,極力的遏住心中無盡的怒火。


    其他弟子見狀,雖是怒火難收,亦不敢妄做動作。


    寒風刺骨,唯有風聲。


    轉眼間,鋼鏢又來,一聲慘唿,展天羽身後兩名弟子同時倒下,沒人知道是風在殺人,還是鋼鏢在殺人。


    “你……你沒事吧?”


    “這真是人力所為嗎?”


    “會不會是獨孤劍?”


    “……”


    “絕不會是獨孤劍。”展天羽尋思道。


    他了解獨孤劍,他知道獨孤劍從不用劍以外的任何武器殺人,他也知道,飯館外的人也絕不會是陰陽雙煞。


    因為陰陽雙煞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封印了起來,即使強如陰陽雙煞,也不能越過那道封印。


    “鎮定!別忘了自己身為寶瀟宮的弟子,也別丟了葬劍師至高無上的尊嚴。”展天羽義正言辭道。


    “葬劍師,至高無上的尊嚴。”


    在葬臉鑾,這短短的十個字,最能燃起人的鬥誌,猶勝千言萬語。


    展天羽身後的弟子忽如對擂的軍士,雙目齊向崇高,無所畏懼,隨後一同高唿,聲朗如虹。


    “葬劍之士,以劍為念。葬劍之鑾,莫以之敵。”


    “嘻嘻!不錯!”那道怪聲忽再響起。


    “到底是誰?”展天羽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葬劍之縱橫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樂天小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樂天小飛並收藏葬劍之縱橫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