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群以大張旗鼓的張揚姿態登陸潘多拉交響曲號。


    甲板上、走廊中、船舷與帆板的縫隙裏,充斥著通過無數次定向基因突變實驗得到的終極科技造物。


    韓飛將這些科技造物命名為“異蟲”。


    起初他隻是想做出些工具生物,方便他修建基地和科學研究。通過一係列的實踐,他漸漸才領略到這些工具蟲子的低廉、方便與好用。


    異蟲,某種意義而言,如果能占領某個星球,並且以星球為單位去進一步發展基因和心靈科技的話,它們會成為比地球還要高上些許的“準1級文明”。


    人類繁衍至今,不過是數千年的曆史,人類文明是建立在地球文明之上的,然而,萬事萬物兼有始終,有生必有死,這是既定法則。


    韓飛正在做的、和唯一能做的,便是將死亡期限無限地推後,甚至用李代桃僵的辦法去代替地球文明的“死亡”。


    異蟲就是代替地球文明衝鋒陷陣的劊子手,也是注定要被犧牲的悲情族群。


    噶啦啦啦——!


    蟲子的嘶吼聲在遊輪上迴蕩。


    轟隆!


    爆炸聲、碰撞聲不絕於耳。


    光核武士們額頭的光核,能讓他們使用阿爾法級的宇宙能量,這種基於光子的特異能量具有著高溫、高熱和念動的特性,再加上使用者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類精英,使得他們在麵對異蟲時擁有一戰之力!


    廝殺越來越激烈,如果將光核武士和異蟲的戰鬥比作密集急促的小鼓點,那麽海浪轟擊遊輪的巨響便是重音大鼓的轟鳴,每一下都讓船身震顫。


    潘多拉交響曲號的六千多人陷入慌亂。


    花海廳是船上最安定的地方。


    中南王扶著書架才沒讓自己在劇烈的晃動中摔倒,看向韓飛,質問道:“你隻是讓我把天弓計劃的人引到這裏來,可你沒有說過要展開一場屠殺!”


    他擔心事後的報複以及隨之而來的輿論壓力。大屠殺在人類史上是最敏感的惡劣事件,中南王下意識不想與其牽扯關係,三兩言語略帶脫身之意。


    可他低估了韓飛的決心。


    韓飛隻是看著他。


    “我付給你的報酬,是讓你在今晚後成為真正的王,不僅僅是江湖稱號。而方法、過程、代價都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這艘遊輪堅持不了多久,做好棄船保命的準備。”


    中南王眉頭緊鎖,還想繼續交涉。


    他猛然發覺,原本跟隨著自己的覺醒者們,此時正站在韓飛前後兩側,隱隱以這神秘男人為首。


    覺醒者們的能力來自於赫爾德智能程序對地磁場的調用。赫爾德的強心理暗示,在這一刻發揮功效。


    韓飛不需要永久的忠誠,隻要暫時能乖乖聽話,穩定局麵就好。


    第3、5、8層甲板傳來異蟲敗退的消息。


    是天弓計劃的額外援兵趕到遊輪,他們搭乘著靜音潛艇,避開了天巫,悄然登陸到遊輪上,以數量優勢和熱武器優勢,逼退了少數樓層的異蟲。


    “你們下去支援。”韓飛對那些覺醒者命令道:“那些額頭上長著白色紋身的家夥都是我們的敵人,他們來到遊輪上目的就是消滅覺醒者。”


    他沒有說假話,隻是有所隱瞞。


    消滅覺醒者不是天弓計劃的主要目的,真正大敵是身為他們眼中幕後黑手的韓飛。


    覺醒者們產生幾秒鍾猶豫,隨後拿起蜘蛛異蟲遞過來生物質武器,離開花海廳跑向下麵的樓層。


    留在花海廳的還剩下一些普通人。


    韓飛打算去最頂層等待天弓計劃的最後王牌,至於花海廳其餘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你把那逃犯送去了哪裏!?”脆聲嬌喝叫住韓飛。


    丁彤舉起手槍。


    幾千克重的致命武器,對經常特訓的刑警來說稱不上手臂負擔。她纖長的手臂卻在顫抖,準星飄得像是風中柳絮,還不如沒碰過槍的菜鳥。


    她的使命是要將那桔紅市一係列命案的殺人魔緝拿歸案。


    什麽人類未來也好、什麽天弓計劃也罷、亦或是其他種種,對丁彤來說,都是無法去考慮且沒意義的事。


    她正在追求內心的真正正義。


    悄然間。


    潛伏在空間中的融合種子嗅到了丁彤的強烈情緒波動,驟然撲向了她,數據化的力量侵入到她的血肉和骨骼裏,想要將她徹底轉變。


    可讓融合種子挫敗的是,那股轉變的力量對丁彤竟然毫無作用。


    反而是一些輕易聽信了天弓計劃輿論宣傳,此時暗暗產生對韓飛敵對情緒的富豪和政要們,頭頂上漸漸凝聚出了數字的血條。


    韓飛注意到這變化的區別。


    他告訴丁彤道:“你追捕的罪犯已經死了,去側舷找個救生船,帶著普通人能跑都多遠就跑多遠,我會讓一些異蟲為你們帶路……”


    丁彤死死攥著槍柄,眼圈通紅喊道:“他根本沒有得到法律的審判!”


    “法律的審判有那麽重要嗎?”韓飛反問。


    丁彤鼓起極大勇氣,顫聲道:“那是遲遲未到的正義!正義是一定要高聲唿喊出來,讓那聲音傳遞給每一位公民耳朵中,讓所有人都聽到真理依存!槍聲隻有一瞬,但公正的審判會是飄揚在天空的灰燼,它永遠存在於空氣的塵埃中。”


    和這一時代的其他人一樣,她總覺得不管世界多麽黑暗,總在冥冥之中的什麽地方存在著終極的公正。


    勇氣之所以是美德就在於:我們心甘情願地直麵此時此刻對我們構成威脅的惡行,並有所作為,目的就是以行動防止更大的罪惡在將來發生。


    “可他已經死了。”韓飛輕聲道。


    丁彤放低槍口,靠在牆壁上,怔怔望著地麵。她清楚的記得每一個受害者的名字與麵貌。


    她失去力氣,喃喃。“我……在做無意義的事嗎?”


    “不,我的朋友。”


    韓飛道:“任何人類美德的讚歌都從充滿意義……你會得到嘉獎,做正確的事就一定要得到正確的迴報才行。這才是——公平與正義。”


    他燃燒了一毫克波爾晶體。


    憑空打開的躍遷傳送門將震驚的丁彤吞了下去,送離這片混亂不堪的海域。就在躍遷傳送門消失的刹那,潘多拉交響曲號外一道光柱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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