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果公爵將倉穀帝國的困難對韓飛傾盤而出。


    他忍住對韓飛世界的好奇心,沒有詢問地球的事情。他還不知道韓飛在那個世界的地位和身份,隻要能將獵鼠星球的難題傳達到地球,對聖果公爵而言就達成了目的。


    這是“決心”的表達!


    失去家園的文明為了自我挽救會付出一切代價。他希望韓飛的世界能讀懂獵鼠文明的決心,然後善意地接待他們這些外星流浪者。


    聖果公爵為韓飛和唐娜準備了一頓簡單樸素的晚宴。


    匆匆吃完。


    他便命令部下準備車隊,直奔聖城皇都,同時提前給皇帝送去書信,建議皇帝陛下立刻啟動領主議會,召集倉穀帝國八大領主與各大資本財團,共同商議倉穀帝國的未來。


    獵鼠人在泰拉族的災難麵前表現出驚人的克製和理智。


    相互鬥爭了幾百年的家族見麵時相互握手然後點了點頭。這並非恩怨一筆勾銷,也不是一笑泯恩仇,而是在家族的延續麵前仇恨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哪怕是敵人也是至關重要的助力。


    商人們以不足成本價幾分之一的價格傾銷著必備生活用品;銀行家抹去了陳年舊賬,並對那些負債累累的貸款者宣布驚喜的自由;日夜不停的工廠終於得以休息,工人們領取到了來自老板最後的豐厚善意。


    一場席卷全國的落幕狂歡正在上演。


    鐮刀和錘子的傳單不再違禁,監獄中表現良好的獵鼠得到歸家的特赦,罪大惡極的罪犯也擁有著參加軍隊實現自我救贖的機會,神父扔掉煙鬥高唱聖歌,將他畢生積蓄送給無家可歸者。


    廣場的鍾聲響徹天際。


    咚!


    咚!


    咚!


    聲音沉緩有力,宛若暮靄老人的篤篤喃喃。獵鼠抬起頭尋找聲音的方向,他們困惑:“聽,有12下,是希望節的鍾聲數,可距離過節還有十幾天的日子呢……”


    聖果公爵的車隊經過聖城中央大街。


    透過窗簾。


    韓飛看到了倉穀帝國的開放昌明。


    這是比地球十八世紀更加安定祥和、所有獵鼠都能安居樂業的理想社會。


    這是神權無限放大,可未曾困擾過無神論者的世俗社會。


    這也是夫妻在法理下約定終身、父母疼愛兒女、晚輩尊敬長輩的道德倫理社會。


    與地球沒什麽大不同。


    除了倉鼠的外表,他們內心深處的靈魂與人類毫無兩樣,或許還更優秀。獵鼠文明天生的秩序觀和集體觀,讓他們更樂得和平與穩定,曆史書中很少會描述戰爭的殘酷,因為戰爭實在是太少見了。


    韓飛相信,倘若地球文明毫無顧忌的入侵獵鼠星球,他們在地球文明的發達武器麵前毫無勝算。


    雖然同為“0.7級”文明,獵鼠文明更像是古典科研文明,而地球則是現代戰爭文明。


    地球文明擁有著與任何同級、甚至是稍高級文明,在星球上同歸於盡的能力。韓飛入侵米利堅重要實驗室得到的資料,世界各大發達國家已經有接觸到了反物質科學的存在。


    從核彈誕生到核裂變能源隻用了幾十年,最後歸於和平利用。


    韓飛希望人類手裏這些新的炸逼玩具也能安穩度過躁動的展示期……反物質湮滅這種擁有摧毀地核潛能的東西,還是不要在地球用出來為妙。


    車隊抵達皇都。


    才經過15米高的正北門,韓飛就看到了黑壓壓一片獵鼠,他們是來自倉穀帝國各地的貴族和官員,在皇帝的召集號令下來到皇都,準備參加幾乎是倉穀帝國最後幾次的大型會議。


    帝國不是一隻獵鼠的帝國,更是全體獵鼠的帝國。


    皇帝比起傳統帝王,接近權力更大的總統。他的政令很多時候要通過上議院、最高法院和貴族議會的審理才能傳達出去。


    但最關鍵的政令,也必須有皇帝親自簽署才可以執行。


    韓飛下了車,陪同聖果公爵一起前往帝國法庭——倉穀帝國最重要的政治場所。


    皇帝和大領主們已經靜候多時。


    他們聽說了韓飛的存在,知道韓飛是他們發現的新世界來客,準備以倉穀帝國最高的政治規格歡迎接見。


    韓飛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地球發現外星文明,斜劉海總統應該不會冒著冷風吹,跑出白宮去見一個身份不明的外星大使。


    按照好萊塢套路,這事一般是邪惡的副總統親自負責。


    帝國法庭是一棟占地幾千平方米的巨型建築。


    宏偉的立柱支撐著建築穹頂,走進去,宛若置身於希臘神廟,但比希臘神廟要更加複雜和嚴肅,畢竟這裏是平日裏執行政令的辦公場所。


    衛兵推開大門。


    法庭裏人數不多,隻有寥寥數十,衣著繁雜華麗,看上去就是身居高位。可韓飛環視一周,恕他眼拙,沒能找到最明顯、最高貴的一個——究竟誰才是皇帝?


    這些掌控著倉穀帝國命運的獵鼠貴族,才一見到聖果公爵,其中一位看似領袖模樣的匆匆走過來,麵帶焦急,低聲道:“皇帝……失蹤了!”


    聖果公爵和韓飛同時愕然。


    “怎麽迴事!”聖果公爵大驚失色,唿吸急促:“衛兵呢?近侍呢?你們有沒有去皇帝常在的地方找找看?”


    “尤裏大師說皇帝不在皇都內,唯一好消息是能確認陛下還活著。”紫荊公爵艱難搖頭,他注意到韓飛。


    “這是?”


    聖果公爵沒介紹韓飛的身份。


    在他看來,與新世界接觸的重事若是沒有皇帝也失去了原本意義。任何大領主都無法左右帝國意誌,並且帝國最神秘的軍隊和影子政府都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


    帝國究竟能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換來新世界的居住權利,根本就不是大領主們能決定的事。


    “必須找到皇帝陛下!”聖果公爵厲聲道,他重重敲擊手杖:“無論如何也要確保皇帝陛下的安全!尤裏大師還有什麽消息麽?”


    紫荊公爵道:“尤裏大師說皇帝可能在南海岸的港口城市洛都……”


    “那就立刻派軍隊去找!”聖果公爵喝道。


    紫荊公爵麵露深深憂慮道:“我們的軍隊根本沒法深入其中,洛都徹底被泰拉族占領了,最早進去的兩批心靈突擊隊失去聯係,至今聯絡不上。恐怕現在洛都已經變成了地獄……而且叛軍愈演愈烈,我們能用的軍隊已經不多了。”


    “你要一支能深入洛都的軍隊?”韓飛突然問道。


    紫荊公爵望向韓飛,皺眉道:“你是哪來的家夥!這沒有你插話的機會!聖果公爵,我們腳下是帝國法庭,你怎麽能帶外來者進入——”


    聖果公爵剛想解釋一下。


    韓飛眯起眼睛。


    “我能提供這樣一支軍隊。不過,你們願意付出多少酬金呢?”


    遠在歐泊洋的米利堅第七艦隊指揮官,雅克·喬埃斯突然打了個冷顫,他吃著最後的午餐肉罐頭,望向灰暗的天,無比想念家鄉的鵝肝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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