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的主舞台上。


    村民楊紅利宛如一頭沒有智慧的野獸,變異後的龐大身軀充斥著爆炸性的恐怖力量。利爪般的雙手,指甲縫隙中是暗紅的血跡,能夠撕碎任何站在他麵前的物體——


    包括人類。


    他原本不是這幅模樣。半天前,他還是磨山村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如果說有哪裏和其他村民不一樣,因為憨厚隱忍的性格,平時被別人欺負的要多一些。


    村支書李宏毅就是吃定他的軟弱,把原本應是楊紅利的土地動遷補償款拖了足足三年,換成了一輛光鮮亮麗的路虎。


    村民也無人為楊紅利出頭。


    他不想讓家人被村裏人排擠,就這樣忍下去……


    穿越到地球的獵鼠科學家伽倗,看中了楊紅利心靈深處的“暴戾”,利用基因狂化射線把他轉變成了隻有野性和殺戮欲望的狂獸人!


    “嗷——!”


    楊紅利張大了嘴,露出滿嘴利齒,奮力嘶吼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何憤怒,隻憑借本能一路狂奔到了人聲鼎沸的大學城,撞開牆壁,滿目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類。


    楊紅利突然想起了被他撕碎的村支書,也是長得這一模一樣的五官。


    猴子?


    不!


    是蟲子!


    是必須被鏟除蟲子!


    楊紅利仰天長嘯,對人類的憎恨繼續到了頂點。


    台下的觀眾批命鼓掌。


    “老哥擺個pose啊!”


    “特別節目有點給力的!特效化妝要不少錢吧,而且在哪裏找的這麽高的模特。”


    “我聽說是偶像團體kkp的歌舞表演……”


    “野雞團而已,哪有現在的有意思!”


    朱棟和曲浩明覺得不太對。


    他們在舞台側麵,與站在隔離線外的群眾不一樣,能更直觀的看到舞台上的景象。led屏幕後的混凝土碎石裸露出斷裂的鋼筋,根本不像道具用的泡沫石頭。


    蔡婷臉色一變:“我們趕緊走,這不是預定好的節目……”


    “啊?”朱棟還沒反應過來。


    “不想死就趕緊走啊!”蔡婷不由分說,拽起朱棟和曲浩明的胳膊,小身體裏竟然爆發出大力氣,把這兩個成年男人拽了個踉蹌。


    台下的人群中。


    武警部隊的新兵黃鶯、任威、裴雲兵穿著火影忍者風格的cosy,分別扮演著天天、佐助和迪達拉。


    他們有任務在身,沒有心情去欣賞什麽特別表演。


    警惕的目光正四處遊離。


    領導告訴他們這是對天網係統新補丁的測試,要盡量表現出與常人不同的地方,越詭異越反常越好,甚至可以略微表現出對市民的攻擊性,但絕對不能傷到人。


    任務雖然有些奇怪,按照以往慣例,執行這樣簡單的任務,不會給新兵們配備武器。


    但由於如今的特殊情況,上級又要求他們在遇到特別事件時,能夠第一時間保護市民,同時拖延時間等待大部隊的增援。


    每個人都帶著把警用格洛克19,第一發是空包彈,後麵都是實彈。


    看到楊紅利一步步走向舞台的邊緣。


    看到那張猙獰的麵孔時,黃鶯心裏沒來由的停跳半拍。


    黃鶯摸向黑紅大氅下的格洛克19,手指觸及到冰涼的槍身,才讓她有了些安全感。


    她提醒同伴道:“你們注意一下台上的演員,我覺得他的狀態有些反常。”


    任威、裴雲兵同時望去,同樣生出強烈的警惕。


    楊紅利眼球向上翻到了一個誇張的角度,眼眶裏95%的地方都是眼白,銳利指甲裏的那股血腥味隔很遠就飄了過來。


    和這些警校畢業生在參觀兇殺現場的味道非常像,是代表著死亡的不詳氣息。


    楊紅利喘著粗氣。“嗬——”


    他邁著笨重的步伐,一點點接近舞台下最近的高個子女人。


    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


    正高舉著自拍杆,看向手機前置攝像頭:“不會發彈幕就不要發,禮物都不送還屁話多——哇!謝謝強壯哥哥的大火箭呢,麽麽噠,愛你喲。強壯哥哥想看不知火舞嘛?我帶了那身衣服喲!”


    楊紅利很久沒體會過女人的滋味了。


    他感覺眼前的女人,很像是車站100塊錢一次的那種。


    記憶很模糊。


    如果楊紅林還清醒的話,就能想起那次他花了一百塊,脫下褲子沒半分鍾,一群男人從進來對他拳打腳踢的熱情按摩服務,還順便借走了他帶著的所有鈔票。


    網絡女主播和仙人跳帶給客戶的體驗感差不太多。


    花大錢,鞭長莫及,還被人當沙雕。


    正是這種相似的感覺讓楊紅利徹底發狂了。


    楊紅利氣得瘋狂捶胸,然後大吼著衝這個要扮演不知火舞的女主播衝了過去,肩膀撞飛鐵護欄,化身一輛憤怒坦克車,衝衝衝!


    保安反應很快,他本著護花的心思,伸手想攔一攔。


    可人還留在原地,胳膊竟是被楊紅利硬生生的扯了下來,高舉起當做錘人的棒子。


    動脈血噴出一米多高。


    這場景讓人想起了冬天裏的大呲花,從尖銳到沙啞的尖叫聲像是後繼無力的鞭炮。保安撲通倒地後,宛如扔水塘裏的石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激起了四散的波紋。


    “殺人啦!”


    “怪物啊!”


    人們再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楊紅利就快要抓到被嚇傻的女主播。


    任威的寫輪眼美瞳裏,倒映著楊紅利不可一世的龐大身軀,他甚至忘了拔出手槍,聲音磕磕巴巴:“尾、尾獸!”


    “尾你個娘希匹!”裴雲兵罵了句,抬起槍口,沒打開保險就瞄準楊紅利,大聲警告道:“我倒數三聲,停下來!我要開槍了!”


    楊紅利聽力大幅度退化,不能完全聽懂這位警校畢業生的話。


    他隻想殺殺殺。


    裴雲兵還在按照警校的培訓手冊,對楊紅利進行口頭警告,而一旁的黃鶯,已經勾動扳機!


    “呯——!”


    銳利的槍聲吸引住了楊紅利的注意力,他的一隻手已經捏在了女主播的脖子上,要不是黃鶯這一槍,估計女主播已經被捏斷了脖子。


    女主播滿臉通紅地掙紮著,雙腳離地的她不能喘氣。


    黃鶯內心焦急。


    第一發是空包彈,隻能起到警示作用,天知道這怪物還有沒有理性。對於每一顆子彈都要寫數千字報告的華國警察,開槍真的需要非常大的勇氣和擔當。


    但她寧願寫一萬字、十萬字、一百萬字也不想看到無辜的人死在自己眼前。


    “下、下一發是實彈!”黃鶯聲線顫抖。“你不要傷害她,否則我就真的開槍打死你了!”


    “嗷?”楊紅利露出八顆犬齒,猙獰冷笑,然後用另一隻手抓住女主播的手腕,向外側用力掰!


    女主播的手臂硬生生被掰成骨折的角度,頓時痛暈了過去。


    “你瘋了!”


    黃鶯歇斯底裏喊著,她內心的鼓點越來越急促,正義和仁慈的天平向深淵傾斜,讓她手指加在扳機上的力量越來越強,就在楊紅利即將做出下一步更殘忍動作的時候。


    呯!


    槍響!


    熾熱的子彈穿透了楊紅利的胸口。


    黃鶯全身被汗水打濕,臉色蒼白地急促唿吸著,就在她以為一切結束的時候。


    楊紅利胸口肌肉瘋狂蠕動,竟是硬生生擠出了那顆彈頭!


    叮當。


    彈頭落地聲,重重響在眾人耳側。


    “子彈打不死這怪物啊!”任威六神無主地惶恐大喊著。


    黃鶯依舊在開槍!


    第三槍!


    第四槍!


    第五槍!


    像是撓癢癢一樣的攻擊,根本阻擋不了楊紅利快速逼近的急速狂奔。


    十米距離,隻是不到兩秒的轉瞬。


    楊紅利怪叫著,眼花的動作中,拳頭已是軍刀般穿透了黃鶯的單薄身軀。


    黃鶯被疼痛吞噬前,腦海裏還在想著一句話——絕對不能讓這怪物衝到人群裏。


    她成功了。


    黑暗正在侵襲著她的視野,讓她一點點看不清這混亂,聲音與她漸漸遠去,像是靈魂在遠離著身體。


    唿唿唿!


    摩托車的聲音?


    黃鶯的思維在撕裂的劇痛中拉扯得異常緩慢,她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狂野轟鳴聲。


    這就是人生中最後的轟鳴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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