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先是一頭霧水,繼而一點點聽明白。原來這些人都是隔壁陸家村的。他們的一個親屬由於長期頭痛,服用了鄭氏集團的消炎痛,結果出現昏迷,在兩個月以後多髒器功能衰竭而死。城裏的法醫揣測可能是由於消炎痛造成下丘腦和腦幹受損,出現意識障礙或一係列神經內分泌代謝紊亂,引起各係統功能衰竭,終釀成悲劇。他們到製藥廠鬧過好幾次,也都被門衛攔住。

    這當下,鄭遠釗已經打電話報了警,警車閃著紅燈,一路上唿嘯由遠及近而來。

    “如果藥品真的有質量問題,我們不會推卸責任的。”父親大聲地說,“我們會嚴查此事的!請大家放心!”

    但父親的承諾並沒有換來他預期的效果,圍觀的人吵嚷地更兇猛了,咒罵聲不絕於耳。

    “騙子!。。。。殺人犯。。。”“不能放他走。。。”“把他就地正法!”。。。。

    一位老太太趁警察不注意,把一盆早已準備好的髒東西潑向父親他們。鄭遠釗趕緊拉著父親,狼狽地逃竄上警車。他慌亂地掏出手絹去擦濕透切散發著腥臭的衣服和頭發,他定睛一看,髒東西隱約可辨認雞鴨的內髒、腸子。。。。他終於眩暈並伴隨著胃裏一陣翻騰。。。。

    而此刻,父親一直坐在車中,麵無表情地摩挲著手中那個消炎痛的瓶子,任散發著腥臭的汙穢順著他的衣領緩緩流下。目不斜視,好似乎這車外瘋狂的暴風雨與他毫無關係。

    第二天,報紙網絡媒體幾乎每天都有父親的消息。詛咒他們藥廠的標語在這座城裏隨處可見。

    幾個穿警察製服的人衝上去對父親又打又踢,罵道:“賣假藥,你的心都被狗吃啦!”

    父親被他們打倒在地,身體擱在案桌上,一隻腳踢在他的腦袋上,腦袋像被踢出個漏洞似的,咚的醫生響。父親就這樣被打得一點聲音都沒有,任他們用腳去踢。鄭遠釗衝上去拉住兩個人的袖管,說:“你們這樣會把人打死的。”

    他們用勁甩開他,他差點摔倒在地上,他們說:“你是什麽人?”

    鄭遠釗說:“求你們別打了。我帶錢來贖人了。”

    有個人指著父親說:“你知道他犯的是什麽案子嗎?賣假藥吃死了人。犯的是命案,不準保釋!”

    鄭遠釗說:“這我都知道,我帶了一封藥監局局長的信來。請你看一下。”

    他們停下來,也就沒有再去打父親了。鄭遠釗上去扶他,他認出了鄭遠釗,說:“遠釗,你快走開。”

    鄭遠釗帶著父親迴到家中。亦璋打開門借著月光一看是父親,母親一看父親的臉腫的都圓了就哭了。父親咬著牙說:“我怎麽都想不明白。”

    鄭遠釗說:“藥監局正在查,會查出來的。”

    “要查不出來。我都不想活了。”父親說。

    鄭遠釗大吃一驚,急忙拉住父親的胳膊說:“穆野,你別糊塗,你還有女人和兒子呢。”

    一聽這話,父親哭了,他說:“遠釗,我承受不起這種侮辱。我每天都被他們吊起來打。”

    鄭遠釗說:“你千萬別糊塗,走南闖北那麽多年你都挺過來了,活下來容易嗎?”

    父親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衣服散發出一股發黴的臭味,母親撩起胳膊上的衣袖,胳膊上遍布班駁的血跡,還有兩道新鮮的創傷,已經潰爛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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