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覺師父承讓了。”


    坐在慧覺對麵的白衣僧人淡笑說道。


    他一身白色僧衣,纖塵不染。


    麵色白皙,雙眉若劍鋒,眼眸之中透露著智慧而炯炯的光芒。


    看上去豐神俊秀,讓人心折。


    “哈哈,玄慧師傅棋藝果然高超,慧覺師父縱然不同棋藝,棋路雖不得章法,卻也頗有新意,讓人眼前一亮。”


    慧覺右手觀棋的一名藍服錦衣的儒雅中年人說道。


    他相貌大氣富態,手上戴著紫色的玉扳指,頭梳紫金冠,眼眸之間頗有上人之資。


    而在此人的身邊,還有一個身著琉璃素色長紗裙,肩披羽帶,頭珮珠飾的年輕女子。


    此女相貌亦是非常出眾,生的極為清秀美麗。


    而且姿容氣質優雅。


    非常有大家閨秀的氣度。


    在慧覺的左邊位,坐著的,則是翟瑛。


    和儒雅中年身邊的女子不同,她和慧覺一樣,都是衣著簡陋。


    她一身粗衫布衣。


    長發隻是用草繩挽著。


    隻是即便如此,這樣靜靜坐著的翟瑛,依舊比對麵的華裙貴飾的女子漂亮多了。


    甚至兩者根本無法相比。


    她有一種飄然出塵,高遠若仙的氣質。


    前者是華美,典雅貴氣。


    而翟瑛,則是超出凡塵的清幽。


    美的不似人間。


    麵對儒雅中年人的誇讚,慧覺搖了搖頭。


    隻是苦笑了一下,


    “施主謬讚了。”


    “貧僧不精通棋道,所下棋著,隻是胡亂走著,稱不上新意。”


    麵前這儒雅中年人,名曰宋青山。


    正是他邀請慧覺上的此船。


    而他身邊的女子,則是他的女兒,叫做宋鈺。


    至於坐在慧覺麵前的這個白衣僧人,則是伴同宋青山遊船而下的,自稱來自南方蘇州寒山寺的玄慧。


    原本慧覺和翟瑛,正準備前往第五道執業孤魂所在的地方。


    但是半路上。


    慧覺路過河川上遊的村鎮。


    村鎮裏麵的百姓告訴慧覺,前些日子,天降暴雨。


    村子裏麵,有幾戶漁民,下河收網,結果一直沒有上來。


    希望慧覺幫忙,就算不能夠找到他們,哪怕找到他們的屍首也好。


    於是慧覺下了大河河川,通過追溯因果,幫忙尋找漁民的屍骨。


    可惜,最終慧覺順著因果線,隻找到一些魚蝦。


    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們的屍骸,多半已經下了魚蝦的肚子了。


    至於他們的魂魄,隻怕不是下了陰曹地府,便是被中陰界吸入了。


    並沒有徘徊在人間。


    雖然無奈,慧覺卻也準備迴去將告知村民。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慧覺遇到了宋青山。


    宋青山乘坐的樓船,正好順著河川而下。


    他見慧覺行走在大河的河麵上,所以便盛情邀請慧覺上船。


    隨後他詢問了慧覺來到河川上的原因。


    慧覺自然不曾隱瞞。


    將事情來由統統說了出來。


    聽到慧覺的話語之後,宋青山自然是惋惜著,表示了生死無常的遺憾。


    而白衣僧人玄慧則是對慧覺說,希望慧覺不要去將那些漁民已經葬身魚腹的消息,告訴他們的親人。


    因為不告訴他們消息,他們心中或許還有一點念想和希望。


    如果告訴他們,等於斷絕了他們的念想。


    但慧覺拒絕了。


    他的理由很簡單。


    這些葬身魚腹的漁民的親人,有權利知道自己親人的下落。


    而且,既然已經不再了,又何必突然留著執念和根本不存在的虛假的念想?


    既然已經死去了。


    就應該放下,為自己的死去的親人慟哭一場,然後重新開始生活。


    思念對親人的惦記和永不逝去的情義。


    但是虛假的期盼,隻是毫無意義的執念。


    保留著這樣的執念,隻是讓活著的人,更加的痛苦罷了。


    然而玄慧依舊否認了慧覺的想法。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一個站在船上,一個站在大河上,爭辯了一番。


    玄慧說了很多的道理。


    他很擅長辯駁。


    甚至有些道理,慧覺都不得不佩服他。


    然而最終,被說的啞口無言的慧覺隻是朝著玄慧合十一禮,然後轉身上岸了。


    但讓慧覺沒有想到的。


    他上岸之後,玄慧和宋青山父女,竟然讓人將樓船靠岸,然後跟著慧覺上岸了。


    他們跟著慧覺前往了村子。


    宋青山到了村子之後,拿出錢來,贈給了那些死去的漁民的親眷。


    希望他們日後好好生活。


    事後,宋青山便邀請了慧覺和翟瑛上船。


    本來慧覺是想要拒絕的。


    一來,他忙於九滴眼淚的事情。


    二來,他不喜歡攀附權貴。


    三來,他和玄慧,屬於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言談交流之中。


    玄慧的個性,頗有些禪意和不屬於僧人的浪漫。


    而慧覺,則是那種樸實無華的苦行僧。


    當然,慧覺並不是說對玄慧看不順眼。


    隻是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玄慧追尋的是禪意和佛性,徹悟佛性的智慧。


    而他,追尋的隻是想要普渡蒼生。


    自己的做法。


    慧覺並不認為自己有多高尚。


    或許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甚至有些虛偽的做派。


    但對於慧覺而言,這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自己所信奉的道路。


    存在的意義之所在。


    有的人,存在著,是為了自己的親人。


    有的人,存在著,是為了江山社稷。


    而有的人,存在著,則是為了名譽權勢。


    而慧覺,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普渡眾生。


    不過就在慧覺拒絕之後,宋青山卻是對慧覺說了一句話,


    “人丹。”


    簡簡單單兩個字。


    卻是成功的讓慧覺改變了想法,上了樓船。


    可惜,上來之後,宋青山卻對這一件事情隻字不提了。


    兩天以來,宋青山一行人,隻是乘坐樓船,遊山玩水。


    慧覺也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但人丹二字,確實讓他在意的很。


    所以,他隻好一路跟隨著宋青山。


    棋局終了。


    伴隨著慧覺謙辭的話語。


    這個時候,白衣玄慧卻是歎了一口氣。


    隨後他人人真正的看著慧覺,開口說道,


    “可惜了。”


    “慧覺師父確實頗得佛家佛性,可惜,卻不得慧性。”


    “隻知道苦求眾生,卻不知道眾生皆苦,但眾生亦樂,而且也正是因為眾生之苦,所以才有的眾生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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