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寒風戚戚,梅城內外飯香繚繞。


    雖算不上載歌載舞,但原本冷靜的街道,好歹聽到了些笑聲,甚至街上已有孩童追逐嬉戲,再也聽不見了悲唿啜泣的聲響。


    人活著其實要求很低,隻要能吃飽喝足,做官的便合格了一半。


    另一半呢?


    此時墨子柒所要做的,便是填補上另一半的空缺。


    “大人,按照你的要求,梅城縣衙內外留守的衙役都準備好了,並且平常在您身旁保護的人,我、沈雲樓與武紅鸞都會交接,總之您安心便好。”


    白玉笙仍留守在墨子柒的閨房外,雙手負於背後,遙遙望著天邊的夕陽,稍稍歎了口氣後,便將如今縣衙的情況告知了屋內的人。


    “我師弟呢?感覺以他的本領,也是挺讓人安心的。”


    隔著一扇門,墨子柒戰戰兢兢地端坐在一麵銅鏡前,瞧著被白玉笙救下來的小姑娘給自己擺弄頭和衣裳,唿吸有些急促。


    別誤會,墨子柒雖然挺喜歡這個小姑娘,但瞧著她極不熟練的用純銀的釵子在自己的腦袋上插來插去,終究還是害怕刺進腦袋裏麵的。


    當然,看見小姑娘玩的不亦樂乎,墨子柒也不好意思張口阻止人家。


    因此才轉移了話題,側著腦袋朝門外的白玉笙又喊道:“你們三個人,各有各的職責,這麽安排恐怕壓力不小吧!”


    我的姑奶奶,我現在怕的就是你師弟繼續陪在你身邊!


    白玉笙心裏苦笑著,但墨子柒與包子丞是什麽關係,哪裏輪得到自己一個外人說話,因此他也隻能笑著應道。


    “大人的安全更重要。”


    “至於您師弟大病初愈,實在不適合保護您的安全。”


    好吧,其實墨子柒也不傻,她看得出來自從包子丞醒來過後,整個人都變了。


    當然,不隻是整個人的樣貌煥然一新,更深層次的人格似乎也生了變化。


    比如他辦事的睿智程度,便絕非原來那呆瓜般的包子丞能夠做到。


    說得更深刻些,好像包子丞的內在被人偷偷換了,而今的他好似暗中窺覷自己的野獸,雖然很少纏著自己,但卻給人一種更危險的感覺。


    “大人,時辰已經到了,咱們如今理應前往酒樓赴宴了。”


    “說好了的,那些奸商不論想做什麽,你都要想方設法攔著。”墨子柒稍稍打開門縫,隨後探出腦袋朝著門外駐守的白玉笙道。


    “您要學會自立。”


    “我要是自立了,還要師爺做什麽?”


    “那如果各程府的官老爺們都像您這樣好吃懶做,還要官府做什麽?”


    白玉笙猜到墨子柒仍想采用拖字訣,便毫不留情的掐滅了她的幻想。


    而墨子柒呢?鼓著腮幫子,縮迴了腦袋,半晌過後才見小姑娘探出腦袋,朝著白玉笙不斷的眨著眼睛。


    “先生,知縣大人生氣了”


    “那你迴去告訴她,線香還有兩寸,她要是晚了,月銀要拿出一半投入梅城建設。”


    隻要涉及到月銀,墨子柒從來都是慫的。


    即便她想出多種辦法,希望自己不要屈服於白師爺的淫威,但此招總是屢試不爽。


    所以,不需要小姑娘告訴自己,她便慌張的穿上了鞋子,從屋內連忙逃了出來。


    “不是聽說您生氣呢嗎?”


    “您肯定理解錯了,我那是害怕屋裏冷,熱身呢!”


    --------------


    “我跟你們講,我早就四處打聽過了,這位新上任的知縣,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聽說梅城那頭姓李的豬便是她扳倒的,並且這糧食也是以她私人名義分的。”


    “一枚銅板都沒要,那糧食便好像憑空從地裏生長出來似的,現在十裏八村都傳開了,如果現在不趕緊想辦法進程,以後肯定會限製難民進入的數量!”


    在人的難民隊伍中,探路的青年人仍在吹噓著梅城的好,說得好像極樂世界似的。


    隊伍中隻有那個叫做阮小六的人,一直保持著眉頭緊鎖的狀態。


    “咱們都快到梅城了,兄弟你怎麽還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青年人怕阮小六的情緒影響其他人,便離開了休憩的位置,隨後湊到他身邊,看模樣是想調解他。


    “沒事,有些緊張。”


    “緊張什麽?話說梅城有你的親戚,你這一趟可是比其他人更幸福。”


    幸福?阮小六一副茫然的模樣,遙遙望著梅城方向升起的炊煙。


    “她幸福就好,我無所謂。”


    “看你這模樣,那親戚和你關係不一般啊!”


    “我妹。”


    “喲!看你年紀十六七歲,你妹才多大,怎麽會離家這麽遠?”


    “十一二歲被家裏人賣到梅城,給人家當小妾的。”阮小六歎了口氣,隨後抬起頭看身旁略顯尷尬的領頭人道:“我沒臉見她。”


    “兄弟,你別這麽想,趁著她年紀小,少吃點苦,對她來說也挺好。”


    “再者說,她離家有挺長時間了吧,你趁著這次去探望她一下,也好跟她說說家裏的情況,說不定能得到些救濟,也算爹娘沒白養這個閨女,你說對不?”


    張口向妹妹討飯吃?


    阮小六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甚至他如今都在認為,如果當初妹妹來初潮時,自己能夠更好的隱瞞她的情況,並且告訴她絕對不能與父母說這件事,或許她不會哭著喊著被人捉走。


    犧牲妹妹,養活一家人?


    開什麽玩笑,阮小六雖然沒讀過書,但他卻看得出父母嫁妹妹時的喜悅。


    也瞧得見妹妹哭花臉的模樣,似乎是在懇求自己,將她留下來。


    這可恨的喜悅和可悲的人啊


    還有一個可悲的自己,為這件事逃出家庭一年多,最終還是要向妹妹低頭的。


    青年人見阮小六不願意再說話,也不想自討沒趣,隨後抬頭瞧著西山餘暉便抿了抿幹裂的嘴唇,隨後將鋪蓋背在身上,從地上站了起來。


    “啪啪啪!”


    領隊的青年人拍響了手掌,眾人這才迴想起來天色有些晚了,隨即連忙收拾起姓李,準備快些啟程,以便趕在夜晚來到前抵達梅城,否則又是一夜寒風,有些身體較弱的人恐怕要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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