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更快那麽一絲一毫?”金石商會的會長金萬山饒有趣味地望向身旁的幾人。


    煉器工會的會長薑瀾不動聲色,淡然道:“場上上百少年,最出眾的自然是郭城主家的公子,和這位靈寶宗的天才孫飛白,剛剛二人近乎是同時完成拆解,不過……還是實踐經驗更為豐富的孫飛白孫公子,似乎稍稍領先那麽一絲一毫。”


    靈寶宗的大長老麵有得色。


    郭城主則是一臉平靜如水,看不出喜怒哀樂。


    這些大人物各有利益關係,絕大部分注意力,自然都放在了這兩位天才少年身上。


    而趙玉衡,則是真正的脫身事外,才更加的總攬全局,也更加注意到了林深的不尋常之處。


    “的確,他似乎是比郭少陽和孫飛白慢了一個瞬間,然而……那是因為他之前一直在四處觀望,實際上,他拆解這盞靈氣燈所用的時間,恐怕隻有郭孫二子的一半!”


    “是巧合麽?那一拳正好不偏不倚地砸中關鍵部位,才會如此迅速?否則,如此年紀輕輕的少年,怎麽可能……”


    趙玉衡不動聲色,決定繼續觀察。


    “好,諸位子弟都已然拆解完畢,現在……我要考察你們的構裝能力,破是為了立,若隻會拆解而不懂構裝,那隻是破壞而已!”


    “現在……重新構裝,開始!”


    一聲令下,眾人又是一番忙碌景象。


    郭少陽無比驕傲,剛才拆解過程之中,自己分明是稍遜一籌,沒有比得過那經驗無比豐富的孫飛白;然而……構裝卻是真正的細膩工作,依靠自己無與倫比的精準細致手法,相信孫飛白也不可能勝得過自己,這一番一定要扳迴一城!


    孫飛白自然也不甘示弱,瞥了郭少陽一眼,手中動作更加快捷無倫,嫻熟之極。


    郭城主與那靈寶宗的大長老望著二人,也都不由地點頭微笑。


    但趙玉衡此刻的心思,卻是在林深之上。


    “到底是運氣還是真正的奇才,就看這一局了……”


    林深這一次倒是沒有再張望,直接就開始上手,那一道道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靈件,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從他的雙手之中流動而過,隨後就神奇地組裝到了一處,漸漸成形,漸漸匯聚,慢慢顯露出來那盞靈氣燈原本的形狀來。


    “好厲害的手法!簡單粗暴,直截了當,卻有一種古樸厚實,大道至簡的美感!”


    趙玉衡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是理論和實踐結合的大宗師,眼光自然遠超常人,即便是身旁那位嵩陽城煉器工會的會長薑瀾,與他相比也要遜色不少。


    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林深手法之中的奧妙,沒有絲毫的花巧,甚至也並不完全精密準確,但卻是最簡單直接,最行之有效的手法!


    “這……這種手法,分明是返璞歸真,大道至簡!這個少年怎麽可能會有如此手法?這不單單是需要天資,而是要經過難以計數的經驗教訓,才能夠得來的自己的感悟!莫非,他是有什麽霸絕當世的師承?”


    “不,我璿璣殿乃天下煉器正統宗門,煉器工會更是煉器師的聯盟,但他的手法,絕不屬於這兩大至高煉器勢力中的任何一種……”


    林深自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位煉器大宗師心中,掀起了如此多的波瀾,隻是一門心思地沉浸在構裝之中,仿佛又迴到了那個昏暗陰冷的地下室,迴到了自己最熟悉而親切的地方。


    他完全地沉溺其中,雙手仿佛是下意識地在行動,快如疾風電閃,暴雨雷霆,卻絲毫不顯淩亂,給人以一種古樸而渾厚,簡單卻明快的美感。


    核心靈件……


    集氣靈件……


    泛光靈件……


    輔助靈件……


    構裝靈件……


    修飾靈件……


    外殼。


    搞定。


    林深又輕唿一口氣,將這一盞靈氣燈完美的還原出來,轉眼望去,其他人還仍然都在忙碌之中,即便是郭少陽和孫飛白,也都仍然隻完成了十之六七。


    他輕輕一笑,望向桌麵上剩餘的那幾道靈件……


    然而正是這幾道靈件,卻讓趙玉衡的心中生出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本來以為林深第一個完成構裝,果然印證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此子簡直天縱奇才,手法高妙萬分,然而……那幾道剩餘的靈件卻將這一切都打破了。


    “哼,原來是個投機取巧之輩!少安裝幾個靈件,借此來減少構裝的時間,引起我的注意力麽?小人行徑!這麽說,剛才拆解之時,那一拳想來也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果然隻是他運氣好罷了……”


    趙玉衡想到這裏,不由地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眼神已經轉向了第一排的郭少陽和孫飛白。


    林深望了一眼這幾道靈件,下意識地伸出手去,一把全部抓在掌心,就要往自己口袋裏裝……卻忽然,感受打了一股凜冽的寒意。


    他不由地抬眼望去,卻見那趙玉衡冷冷地望向自己,隻是一個眼神,卻仿佛讓自己如墜冰窖,遍體生寒。


    林深不由地渾身一個哆嗦,突然想了起來,自己不是在自家地下室,這裏是煉器師工會!


    他急忙將那幾道靈件放迴到了桌上,用口型無聲道歉道:“對不住,職業病,職業病……”


    趙玉衡冷哼一聲,心中對林深更感鄙夷,之前生出的好感頓時化為烏有,轉為了更加的深惡痛絕。


    林深看他的神情,知道自己恐怕已經得罪了他,不由地撓了撓頭,心中不免有點委屈,不過隨後也就拋之腦後,自嘲地笑了起來。


    此刻郭少陽和孫飛白也完成了構裝,果然如郭少陽所料,自己在構裝之上,還是要勝過那孫飛白一籌的,二人一勝一負,倒是打了個平手。


    既然沒有勝負,也就沒有爭端,二人相對一笑,反倒是生出幾分惺惺相惜,英雄識英雄的快意來。


    趙玉衡也滿意地點點頭,對身旁的郭城主和靈寶宗的大長老道:“這二位子弟果然是少年英才,百裏挑一的精英人物,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郭城主和那靈寶宗的大長老同時迴道:“哪裏哪裏,還要多承趙真人指教!”


    趙玉衡也不謙虛,微微一笑,等待眾人都完成了構裝,便點評了一番,又講解了許多煉器之術的道理,的確是大師風度,精彩非凡。


    即便是林深知道自己今天在這位趙真人心中,沒有留下什麽好印象,但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於煉器之道的鑽研之精,投入之深,的確是非常人所能想象。


    雖然沒有受到他的青睞,總也算得上是受益匪淺了。


    最後,這位趙真人總結性地說道:“煉器之道,是永無盡頭永無止境的探索,非但需要有過人的耐性,堅韌的意誌,聰慧的頭腦,更要有投入的熱忱,嚴謹的態度,和真摯的人品!所有的投機取巧,偷奸耍滑乃煉器師的大忌,是最要不得的!非但煉器之道,任何修行,也是一般,望諸位子弟銘記於心!”


    這話聽在林深耳朵裏,怎麽聽怎麽不是滋味兒……怎麽著,這是在罵自己啊?不就是想省下幾個靈件麽,不就是想順手牽羊,偷兩個靈件迴家麽……


    這趙真人,也忒小氣。


    不過他也知道是自己平時這樣做慣了,為得就是節省成本,多省下幾個靈件,就可能多構裝一件靈器,就能多賣出一份錢去,這已經是血液裏攜帶的本能,揮之不去了。


    講座結束,林深便和雲聰一並走了出去。


    趙玉衡又被那些大人物圍攏其中,郭少陽和那孫飛白也都在側,趙玉衡也帶了微微笑意,勉勵了二人幾句,讓二人都不欣喜不已,便是郭少陽那張冷漠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光彩。


    寒暄完畢,郭城主為首,便要宴請趙玉衡做答謝,那煉器工會的會長薑瀾,便吩咐工會中的子弟,收拾殘局,打掃戰場。


    趙玉衡勉強陪著笑意,剛要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大堂,忽然心中又是一動,忍不住又迴頭望了一眼林深所在的方向。


    那一盞靈氣燈正靜靜地安放在桌上,一動不動,而那幾道被剩下的靈件,也自然一聲不響,默默地散落在一旁。


    趙玉衡心中天人交戰,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好奇心,走上前去打斷收拾殘局的工會弟子,來到林深桌前,望著那一盞靈氣燈,默然不語。


    薑瀾等人走上前來,奇怪地望著趙玉衡道:“怎麽了,趙真人?”


    金萬山手中握著繪金折扇,輕輕敲打著掌心笑道:“我猜趙真人是在想適才那個少年吧?剛剛郭城主和吳長老注意力都在各家子弟身上,恐怕沒有察覺,事實上這裏所坐的少年,無論拆解還是構裝,都才是真正用時最少,速度最快的一個。”


    “哦?”那吳長老吃了一驚:“竟有此事?老朽倒是真的老了,居然沒有留意到。”


    金萬山嗬嗬一笑:“吳長老不用多心,此子雖然的確速度飛快,但依我看,隻是個投機取巧之輩而已……拆解之時,他是運氣好,一拳砸在了關鍵之處;隨後,他可能就發覺趙真人開始留意他,於是就耍起了小聰明,構裝的時候,少安裝了幾道靈件,那自然就比他人要省下了許多時間了。”


    吳長老一笑:“原來如此,難怪趙真人適才說,煉器最忌投機取巧,卻原來是在警告這個少年人……”


    薑瀾望了趙玉衡一眼:“既然趙真人已經識破他的小聰明,為何又來這兒查看?”


    趙玉衡搖搖頭:“隻是有些遲疑罷了……”


    他心中暗道,即便那些運氣和投機取巧都是假的,可是他的手法,是真真正正的高手風範,裝是裝不出來的,會不會我遺漏了什麽?


    金萬山嘿然一笑:“這個簡單,如果這個少年真的是投機取巧,省去了靈器中的幾道靈件,那麽這靈氣燈一定無法真正亮起,一測便知……來一張低級靈符。”


    金石商會是嵩陽城中第一大財團,金萬山更是號稱金半城,身家豪富,但低級靈符卻是沒有……於是隨口問收拾殘局的煉器工會弟子要了一張。


    他將那張低級靈符輕輕放入靈氣燈的卡槽之中,將之激活,右手輕輕放在了靈氣燈的開關之上,輕輕一按……


    眾人都下意識地心中一動,吸了一口氣。


    隨後……


    靈氣燈倏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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