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遊無患已與中年婦人坐下,整個小店似是都因她的美麗顯得高貴起來。不過子墟鎮的男人都不好色,就算再美也是人,看了幾眼也都自顧吃飯了。白衣遊無患對紅衣遊無情女很冷淡,好像紅與白的顏色一樣,天生就是抵觸的。黃衣遊無鏡最為溫和,但也沒有從上調節什麽,遊無情被三人冷落在了後麵,堵氣獨自坐一桌去了。

    不久小驢就出來了,看到韓三笑就問:“夏夏怎麽樣了?”

    “還是那樣。”韓三笑盡量表現適合,不想太過失落,但又不能顯得輕描淡寫。

    小驢的臉很憔悴:“飛姐跟宋姑娘呢?”

    韓三笑搖了搖頭。

    小驢看了看他身邊坐著的三位女子,眼中沒多少驚豔,相反的卻有些厭惡:“那你們慢慢吃吧。”說完也不想再多招唿,似乎在說韓三笑為了這新來的姑娘背叛了舊相識般,迴內堂去了。

    婦人一直盯著小驢看,小馬笑嗬嗬道:“幾位要點些什麽?”

    遊無鏡修長的指甲點著菜單,把奇怪的菜名通通艱難又好奇地點了一遍,另兩位好像也習慣了,喝著茶水沉默。

    “小二呢?本淡來這麽久了也沒個人招唿的?”

    小馬哥提了個茶壺汗嗒嗒地出來了,見是個玲瓏嬌氣的漂亮小姑娘,笑道:“小姑娘,對不住,裏頭忙壞了,要吃點什麽?”

    “小姑娘?你算哪根蔥,你以為你很大麽?”遊無情火辣辣地反問。

    新來的脾氣總是好一點,遇上難伺候的主兒也忍忍,何況還是個小美人,小馬賠笑道:“不大不大,是我措詞不當了。那麽這位客官想吃什麽?”

    “沒見本姑娘口幹舌燥的,你托個鬼茶壺當寶啊?”

    小馬笑笑,慢慢地為她倒了杯茶。

    遊無情用力一端放茶杯罵道:“倒這麽點算什麽?你的茶還很了不起了,舍不得了是不是?”

    “姑娘不是渴麽,這茶倒多了太燙,不好涼。”小馬好脾氣道。

    “叫你倒滿就倒滿,哪來這麽多廢話,你個跑腿的還教訓起本姑娘來了。”

    旁邊吃飯的人開始意識到這兒的事,都悄悄地迴頭看著這小鬧劇。小馬手忙腳亂,這時候小驢出來了,靜靜地看著他們,小驢雖然脾氣好得不行,認識了這麽久,幾乎沒見他皺過個眉,但鎮上卻沒什麽人敢得罪他。

    小驢笑了笑,小馬自動退到一邊去,小驢拿過茶壺倒滿了茶,滿滿的,多一滴則溢,少一滴則淺,這手藝,連韓三笑都自歎不如。遊無情狠瞪著兩人,一端杯子,茶水就溢出來了,隻見她臉色一白,似乎燙得不輕,扔了茶杯怒道:“你想燙死我啊!”

    小驢臉色平靜道:“是姑娘讓我倒滿的,我兄弟原先也說了,倒滿了會燙手。是你自己不聽,非要倒滿的。”

    遊無情柳眉倒豎:“要不是你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鬼地方隻有這麽間破館子,本姑娘才不屑一顧,連個跑腿打雜的都沒大沒小沒腦子。”

    小驢冷道““既然小店不上淡的貴眼,那還是請姑娘你走吧。”

    遊無情怔了怔,可能沒見過哪家店中小二這麽大脾氣的:“本姑娘吃飯給錢,今天偏要坐在這兒吃了!你個跑堂的,也有資格來趕客。”

    “那誰有資格趕客呢?”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一個男子緩步從樓梯上走上來,手中搖著一把未題畫字的折扇,膚色略黑,明亮的眼睛,潔白的牙齒,俊朗非凡,正是掌櫃莫海西。

    遊無情見是個英俊的年輕男子,也不買這色相賬,翻了個白眼道:“客棧裏頭,當然是掌櫃的說了算,一個小二算什麽東西。這茶莫非還值錢了不成?”

    莫海西收了個扇,笑眯眯道:“那正好,我正是此間的掌櫃,那就是我說了算了。”

    遊無情上下打量著莫海西好像是在說,掌櫃的不都是該胖胖的頂個圓寶臉的中年糟男麽,怎麽會冒出個這麽俊俏的年輕人來?

    周圍騷動起來,隱約還有女子的竊語聲。莫海西的出現,向來總是能帶動咪莫名的女子的傾羨與男子的怨恨。

    小驢哥不耐煩道:“跟她念個什麽經,這時候才知道出來湊熱鬧,付完茶錢就請走吧。”他收了遊無情桌上的碗筷,甩了個抹布走了。

    莫海西連連點頭道:“小驢哥說得是,既然小驢哥不想招唿姑娘你,那就請姑娘走吧。這話,是我這掌櫃的說的。”

    小馬在理地笑了。

    遊無情狠狠瞪著幾個人,突然又迴頭看看鄰桌的姐妹母親,遊無患轉頭看著窗外,婦人垂著眼,遊無鏡正一臉慵懶又好奇地打量著莫海西,沒有人關心她的出糗。

    莫海西道:“這茶錢與杯錢,我也不與姑娘你來算了。小廟容不下大菩薩,姑娘不願走便是,後麵還有客人等著,姑娘別耽誤了我們生意。”

    遊無情拍桌而起道:“我就是不走了!本姑娘有得是錢,馬上給我上菜!”

    沒有人接話。韓三笑也不知道這潑辣又刁鑽的無情姑娘會如何,遊家女人一人精湛一術,更不知道這遊無情精在哪門,無鏡姑娘善於解毒,要是這正邪不定的遊無情精於下毒,搞不好這全鎮的人都莫名其妙給毒死了。

    這時他看到,後頭的人群好奇中,有個淡然蕭索的身影,素衣白衫的上官禮獨自坐在窗邊酌酒,毫不理會這邊的事。

    果然——

    遊無情冷冷盯著所有人道:“要是你不給我上菜,我就把這裏所有的人都毒死!”

    韓三笑的心一冷。婦人的臉色一冷,又轉複平靜。

    “小姑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別亂說。”莫海西輕輕拉開折扇。

    遊無情冷冷地挑了個眉:“我會讓你知道,話可以亂說,東西卻不可以亂吃。”

    “嘖嘖嘖,好一個辣妹子。不過我們這兒的人不吃辣,不送。”莫海西扭頭上樓走了。

    “一個臭開飯館的,有什麽了不起的,誰希望在這破地方吃飯!”遊無情氣極,一把掀翻了桌子。

    遊無患皺眉道:“鬧夠了,迴房去。”

    遊無情怒道:“怎麽?我丟你們臉了還是怎麽樣?我不用你們管!我又不是你們遊家的人,我自打出生就姓歐陽,誰稀罕與你們一起!”

    她話音剛落,廳中飯桌上突然有人痛嚎一聲,嘴腫如腸,突漲的唇裂開,血絲外冒,接著與他同桌的幾個人也開始出現類似症兆,皆捂著鬥大的唇哀嚎。

    遊無情咯咯笑起來。不遠處窗座上的上官禮推開桌子,事不關已地看著人群,他臉上全無往日瀟灑跳脫,他的嘴唇也沒有腫成香腸。

    遊無患冷道:“你好大的膽子。”

    遊無情任性地瞪著她:“我怎麽了?我說說而已,誰知道這些人吃了這裏什麽壞東西,嘴巴腫得跟豬一樣,好好笑!”

    韓三笑道:“姑娘,這玩笑開大了,快收手。”

    越來越多的人捂著臉痛叫起來,遊無情卻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戰利品,一臉邪惡的笑:“我說過了,話能亂說,東西卻不能亂吃,是你們不相信嘛!”

    而遊無鏡卻很淡定地,細細咬著蝦肉蒸餃,全場隻有她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你這該死的東西,再不停我就收了你的情牌。”婦人輕聲地說著狠厲的話。

    遊無情笑不出來了,又悲又憤地衝過來,攪光了桌上的盤碗:“你愛收什麽都隨便你,你們向來把我當外家人,誰稀罕你的鬼東西!誰稀罕!”

    遊無情動作極狠,婦人卻像是拎白菜一樣將她從一堆混亂中拎出來,推在一邊。遊無患也不知是打圓場還是助長遊無情的怒氣道:“還不快迴房去!”

    遊無情怒意十足的臉上流下淚水,憤恨道:“你閉嘴!誰要聽你的鬼話,你真把自己當成掌門人了?!總有一天,我毒死你們所有人!”說罷怨恨至極地瞪了眼婦人,迴身出窗,一道身影如紅光穿過小鎮的天空,如同天空的餘光彩霞。

    遊無患皺眉盯著那道紅光,迴身坐了下來。婦人低頭輕輕咳著,手巾遮住了半張臉,看不出臉上的表情。韓三笑聽到她氣如遊絲道:“看好她,別讓她到處跑。”

    遊無患沒有接話,隻是怒氣未消地盯著滿地的狼籍。

    遊無鏡端著剛才從遊無情攪局中幸存下來的一籠蝦蛟,仍舊吃得津津有問。

    “無鏡,別吃了。”遊無患低聲道。

    遊無鏡再塞了一個,抬頭對小驢笑眯眯道:“真抱歉,這桌碗盤筷的記我們賬上,還有,剛才攪爛的飯菜再來一份。”

    “無鏡——”遊無患盯著她道。

    遊無鏡笑了笑:“沒事,她肚子也餓,跑不遠的。我吃完了,打包一份給她就可以。”

    “隨便你,煩死人了。”遊無患靜靜地說了一句,盯著滿地的狼籍,也再沒心情吃飯,站起身道,“我迴房了。”

    遊無鏡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點了點頭。

    遊無患已在樓梯上,突然低頭看了看,正看到仰頭看她的上官禮。上官禮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她也麵無表情地盯著上官禮。

    “你怎知毒在哪裏?”

    上官禮道:“我看到了。”

    “哦?”

    “剛才她氣得揚杯裏的水之前,我看到她的小指頭伸在了杯中,而杯裏的水溢潑出來時,大部分沾在了茶壺嘴上。在此後加過茶水的人,喝的都是加過料的茶。”

    遊無患輕笑了笑:“也是。雕蟲小技而已。”說罷上樓去了。

    韓三笑方才的確有看到,上官禮止了鄰桌的幾個人喝茶,這些早收在遊無患的眼裏。這時,他突然感覺安靜了許多,哀嚎聲弱了許多,他四處一看,看到那些本捧著臉在慘叫的人嘴唇都已慢慢正常。

    解毒?

    遊無鏡還在自顧吃著蝦蛟,她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解了毒?

    韓三笑心裏歎了一口氣,心道,宋令箭,你召來的這群都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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