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就算不是我,長公主一樣可以用各種手段威脅逼迫其他人為他做事,正像她說得,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無欲無求,每個人都有弱點。而我的弱點太明顯,太容易為她所用,她是堂堂長公主,殺死一個不喜歡的奴婢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阿芙在她的眼裏連螞蟻都不如,在我的心裏卻是世上無雙。

    阿芙是明珠的貼身侍婢,但即使她的主子是堂堂長公主,也不能為她的命運帶來任何的改變。每次她奉命來府中為明珠送來各種殷勤的賜禮,都是由我代為接待。她不喜歡笑,也不喜歡講話,任務完成後就會點頭離去。與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她的宮姐,就是蓉葉。蓉葉與她性格截然相反,喜歡笑,也比較粗心。

    我們一直識得對方,卻從來沒有什麽深交,最多宮中遇見,也隻是淡淡一個點頭而已。

    公子生性不羈,不喜呆在府裏。但他一出府,便會有明珠的探子尾隨在後,他深惡痛絕,卻又除之不盡。那年將迎來老爺五十大壽,公子揚言要為老爺尋獲一隻吉祥白鹿作為壽禮。他聲東擊西地甩了明珠的探子,循著白鹿的習性來到了一個叫顰西村的地方,我們很快就在山野上找到了一隻強壯優雅的白鹿。公子興奮至極,但白鹿是靈物,四處躲避我們的追捕,公子又不敢下狠手傷害它,就這樣被它帶著滿山遍野的跑,最終公子終於按耐不住,取箭要射白鹿。

    因為那隻白鹿,我們與那個蘭原裏的花女雲姑娘有了不結之緣。自公子以鹿崽子水土不服而暫居蘭原那天開始,我就知道公子對雲姑娘有種莫名其妙的感情。他更加注重自己的儀表,找各種借口使喚她,留她在原子裏。公子其實早已被明珠弄得草木菅兵,但他又不敢承認自己對雲姑娘的感情,以對付明珠拔她棋子之名,讓我調查雲蘭的身份。

    我的調查還沒有開始,發生的一件小事使得我隻能先迴京。雲姑娘總是找我聊天,求助於我的事情令公子大發雷庭,他吃醋了,醋勁還非常之大,但自己又始終不承認自己會愛上一個如此平凡普通的女人。他煩明珠的爪牙再次找到我們,又怕雲姑娘與我關係愈好,便一石二鳥地將我暫遣迴京都。

    一切,都是從我迴京都上官府開始的。

    我迴府之後,知道明珠失了公子的蹤跡在氣急敗壞得正四處調遣探子找公子。但她一聽得我出現在京都,馬上就平息了一切舉動。因為我宗柏是公子的近將,從來與公子形影不離,隻要我在,那麽常理公子也一定會在附近。她隻要每天確定我在,就會安心。

    於是,她又開始頻繁地差遣芙蓉來府裏賜禮。

    一次她們按慣例為明珠送來一麵產自波斯的鏡子,叫做明鏡。明鏡清轍如鏡,方方正正,尖角鋒利。蓉葉將那波斯鏡子自錦盒中啟出要展示,不料鏡麵太滑,失手跌落。我剛好站在邊手,及時反映過來接住了鏡子,鏡子完好無損,鏡角卻深深刺進了我的手掌。

    蓉葉一直嚇得哆索,芙葉顯得冷靜機智,她擦幹淨鏡子,放迴盒中,親手為我包紮傷口。她希望我能保守這個秘密,雖然明鏡無損,但自蓉葉之手差點出事,明珠一定會重罰。我見蓉葉著實嚇得不輕,覺得她們太過多慮,但也一口答應了。

    此事就此過去。後來她們每次來府中送禮,態度亦開始轉好。蓉葉將我當成恩人,而芙葉隻是靜靜站在一邊,半是頷首,半是在聆聽。她的樣子,顯得即莊重,又嫻雅,我開始總是期盼著她們來讀賞的日子,期盼每次她們讀賞的賜禮能多點,這樣我就能多見一會她。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們賜禮的同時,也是在為明珠打探消息。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跟她們提些關於公子的事,但都無傷大雅,隻是一些小愛好,或者忌諱的事情等等。芙葉總是聽得很認真,她會將一切仔細記在心裏,迴宮後再一一與明珠訴說。

    如我所料,明珠通過芙蓉與我的建交,套取了很多關於公子的事情,她放她們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久,久到足夠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但紙包不住火。明珠很快就知道了公子並不在府中。這次的情況大大超出她的掌控,她太需要一個公子的近將來做自己的眼線,這個一勞永逸的想法,很快就被她實踐了。

    她已經找到了最好的人選。上官博的近身首將,得力臂膀,宗柏。

    那天芙蓉如期被派來賜禮,蓉葉眼睛紅腫,芙葉臉色蒼白如紙。儀式一完成她們馬上就要走。我心下一急,攔住了她們,芙葉是長公主的長宮侍女,我隻是個衛將,如此而已,按宮理來說,我會受處罰,但我顧不得那麽多,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明珠要殺芙葉。理由是,有人拿出前朝一位妃子的畫像,畫像上的人與芙葉長得非常相似,懷疑她是前朝餘孽。隻是懷疑而已。

    我知道後心憂如焚,四處托關係打聽這件事。此事尚是後宮內事,還沒有聲張開來,再者前朝餘孽之事太過敏感,誰會願意冒這個風險去救一個卑微的宮女?

    其實這一件都是明珠的自編自演而已。很快的,她就找上了我,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她的要求。

    她想讓我成為她在公子身邊的眼線,向她稟報一切公子的活動。她不會讓我違背道義,不會有任何泯滅良心的事情,更不會有任何傷害公子的舉動——一切,隻是告訴她公子在哪裏,公子在做著什麽,公子想做什麽,僅此而已。其實這些事情,就算沒有我做,其他的人也一樣可以做,隻是我的消息更快,也更直接而已。如果我願意成為她的細作,她不僅可以擺平芙葉的事情,還可以還她自由身,成全我們。

    隻要我點頭,做一件不必違背良心的事,我就可以救芙葉的命,就可以讓這段無望的感情複生。

    我需要時間考慮。明珠願意給我時間,但這段時間,我會失去有關芙葉的任何消息。就在這時,公子突然又召我迴了顰西村。

    公子越來越喜歡雲姑娘,但雲姑娘卻一無所知。她不僅怕他,還以為我因為與她聊天而被公子殺掉了。公子要召迴我,好證明我還好好地活著。當時我雖然在顰西村,心卻一直困在京都長公主府裏,擔心著芙葉的處境。公子對我的兩難之地一無所知,隻專注於自己與雲姑娘的感情。我本來想求他勸明珠放了芙葉,但我知道他恨極明珠,現在又有了心儀的女子,更不可能因為我而放下臉去對明珠做任何要求。

    我日夜難眠,雲姑娘卻在那時提出來想要離開蘭原,但她又不敢跟公子說,隻能先找我商量,但公子怎麽可能會同意?我不想再摻和在他們這幼稚的情事之中,但就在那時又被公子抓了個正著,他醋意大發,竟出手打傷了我。

    雲姑娘極力袒護我更是激怒了公子,我看到在他的眼中真的有了殺機,我突然覺得其實這樣也好,若是我死在公子手中,他定然會因為自己的一時怒氣失手而內疚,他是個有債必還的人,他一定會為了平衡自己的內疚而救芙葉,我也不必背叛主子,更不會成為別人不惜殺人而想得到的工具。

    但是雲姑娘突然一個傷心的眼神,就消光了公子的殺氣。公子全然不管我傷勢如何,像對待一個無血無肉的工具,勒令我退下了。

    自我跟公子以來,一切以公子為重,以公子為首,甚至將自己的靈魂都獻給了上官府。但公子卻為了這個連他的心思都不懂的姑娘,竟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我驅離,完全沒有任何往日情誼。我在他眼中算什麽?而我,我心愛的女子的性命就握在我的手中,我卻還為公子這些微小的損失而折磨糾纏。

    我答應了明珠,成為了她的細作。事無巨細地將一切秉報給她。她隻是聽過,關心公子的一切,那時我覺得,她也隻是個普通的女人,關注所愛之人的一切。她也履行承諾,很快平息了芙葉的事情,一切都恢複到往常,她說等她嫁入上官府,芙蓉兩人也會一起陪嫁進來,到時候他們會從宮籍中去名,可以成為官籍侍婢,可隨意婚嫁。

    其他的我不會多想,我隻想芙葉活著,隻要她活著,就好。

    其實撇開這以後的是非,我覺得當年明珠的話是對的。公子與她婚約是兩宮太後與朝主修好的政治合約,根本不可能會動搖。上官一家功權顯赫,已有官小汙傳功高蓋主,風口浪尖之時,公子若是不顧聖威罷婚棄娶,觸怒龍顏,定會動撼整個上官根基。我也不能讓公子那一時的玩心毀了上官府這幾十年的功績。

    但我不知道,明珠知道公子與雲姑娘的事後,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拆散陰謀。她要將雲姑娘作為最大的武器,徹徹底底地打碎公子的紅塵凡夢,讓他死心迴來履行婚約。

    明珠與妒忌作祟的雲清聯手,第一步就是要除雲淡。然後讓雲清依照我對雲姑娘的描述,假裝成雲姑娘,假裝被公子發現她是“明珠棋子,借機攀貴”的身份,公子必會雷庭大怒。

    按計劃,雲清要先給雲淡下毒,毒死後交給明珠,由她親手毀容棄屍。這主意是雲清想出來的,芙葉將她們的密計告訴了我,我知道後才驚覺自己已經犯了不可迴頭的錯誤。

    我不能告訴公子,她若知道我是明珠細作,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會輕饒我,不僅是我,還有所有與我相關的人,都要受到牽連。我隻能悄悄跟著雲清,找機會救雲姑娘。

    雲清在給雲姑娘的茶裏下了毒,我換了茶,在裏麵下了一種可以令人處於假死狀態的藥。雲姑娘倒下後,雲清果然謹慎地檢查她的脈氣,確定她斷氣後,將她先放在箱中,匆匆跑去與明珠的探子會合。

    趁那個空檔,我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具從義莊裏偷來的女屍與雲姑娘調換,所幸雲姑娘一直都穿那件衣服沒有換,女屍身上穿著的衣服正是我買的與她一樣的衣服。我帶走了雲姑娘,將她放在後山的一個隱藏的山洞裏,在旁放了一些野果子與食糧,我怕可能當天迴不來,用一塊木板檔在了洞前以避免野獸進來,還在雲姑娘懷裏放了個新的火折子,好讓她照明。安置好雲姑娘後,我急匆匆地趕迴去,看事情發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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