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箭帶著海漂迴去了,想來又是好一陣子的藥療,鄭珠寶離去時那番奇怪的話讓他心裏賭得慌,身上還灑著一些她剛才扔來的火葉,張張都是完整漂亮的形狀。他歎了口氣,彎腰撿起來。

    “喂,更夫。”一雙髒汙的鞋踩破了一片葉子,韓三笑站了起來,這鎮上,除了這個曹南,誰還會這麽叫他。

    “打更時間沒到,要問時辰,等上更再說。”韓三笑繼續撿著葉子。

    “我問你一個事兒。”

    “還有你問別人的事兒?”韓三笑諷刺道。

    曹南卻不跟他鬥嘴,認真問道:“你在鎮上這麽多年,可有在哪裏見過木芙蓉?”

    韓三笑抬眼看著他:“木芙蓉?什麽東西?”

    “一種花。”

    “我隻認得喇叭花。”韓三笑認真道。

    “死案的事,沒空跟你開玩笑。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發現金娘屍體時,她的發邊擺放著一朵風幹的木芙蓉,但是我找遍了鎮上,都沒有見過哪裏有這種花。”

    韓三笑奇怪了,曹南怎麽還在焦灼於金娘的死案,雖然真兇沒有落網,但秦正離開,事情似乎就平息了,怎麽現在又突然跑出朵叫什麽木芙蓉的花兒來。

    “金娘屍體邊上還擺著一朵花?獻祭麽?”

    “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花從何而來?如果鎮上沒有這種花,那麽就算是從外麵帶來,要經過子墟這前山石地,到了鎮上也早就枯蔫,試問什麽花能在兩天兩夜的秋日幹風裏鮮豔如新?”

    “你看見了?你怎麽知道那死人旁邊的花是鮮豔的?”

    曹南白了韓三笑一眼:“無知更夫,那被單上還隱留著花瓣與花杆的汁液,雖然隻有隱隱一點,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來的。”

    “你是說,金娘死的時候身邊放了朵鮮豔的木芙蓉,宛如新枝?”韓三笑奇怪道。

    “沒錯。”

    “你該不會看錯了吧,這世上花種這麽多,說不定就隨便鎮上采的一朵野花。”

    “斷不可能。我向來對花卉有所研究,再錯也不會將花種弄錯,而且我們推測過金娘的死亡時間,那個時間段開花的花種本來也不多,而木芙蓉剛好是在個節季開花的。”

    “那說不定,人家就是這鎮上采的,這鎮山高原大的,你敢保證你每處都找過了麽。”韓三笑存心要氣氣這欠氣的人。

    曹南氣得臉色發青:“不相信算了,你自己去找找看,你要是能再找到一枝長在地上的木芙蓉,我曹南認你作大哥!”

    韓三笑笑嘻嘻道:“這可是你說的,輸了別賴人!”

    曹南冷哼一聲,正要指袖離去,卻突然看著遠處咦了一聲。

    隻見通向村外的那條盤旋山路,那裏碎碎點點地搖動著幾個黑影,慢慢的,碎點變成了一隊牽馬整齊的行路人——

    “咦,好像來了很多人,好久沒見過這陣仗了,還都是騎馬的唉,好健壯的黑馬唉。”韓三笑像個猴子一樣,以手作簷看著遠方,像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

    “怎麽來了這麽多人?”曹南奇怪道。

    “哎,會不會是來參加鄭家婚事的?前幾天我就聽小驢說了,說有個人訂了很多房間,一訂就是一個月,卻一直沒見人來住,我看這人數,好像也差不多了。”

    但這隊伍整裝過於嚴肅,一點都不像是來參加婚事的,隊伍裏的人也很沉默,沒有歡喜說笑的氣氛。黑色隊伍越來越近,領頭的是一匹白馬,白馬上坐著一個白衣人,手裏似乎還搖著一把扇子,伸手指指點點的,似乎在評論四處的風景——這時白衣人的扇子突然一指,正指著火樹,他似乎也看見了火樹下的兩個人,轉頭對後麵的人說些什麽。

    隊伍越來越近,山路也開闊了,可供數人並排而走,白馬白衣人故意放慢了動作,掉到了隊伍中間去,帶路的顯然是家丁之類的人。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馬隊停在了村口。許是外村人沒有見過如此大的火樹與如此輝煌的火葉雨,馬上的人皆抬頭看著滿天金黃,臉上帶著勝景難得的驚歎之意。

    曹南廝了一聲,拉了一把韓三笑,看著隊伍中間的某一人道:“你看,中間那個男人,長得是不是與燕錯非常相像?”

    韓三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馬白衣人身上,一隊黑馬,隻有他這白馬特別醒目,尤其是近看,這白馬純白無比,無半根混色雜毛,雙眼熠熠,四腿強健有力,縱使他不懂得,也知道這是一匹難得的好馬。此時白衣人正抬頭看著火樹,人又坐在馬上,根本看不見臉麵。

    曹南如此一說,韓三笑便循他目光看著,他所指的男人約是有了三十七八歲,眉間一道冷峻的紋路,穩重中帶著嚴厲,眉宇正氣剛勁,果真與燕錯有些相像。

    此時馬上人紛紛下馬,隻留著那男人與白衣人在馬上,顯然下馬的都是下人。下人們對站在邊上的一臉村夫樣的韓三笑與曹南抱了個拳,牽著馬向村裏走去。

    白衣人此時突然低下頭,衝著兩人笑了。

    韓三笑瞪大了眼睛。曹南顯些叫出聲音:“——大——”

    “大?大什麽?”白衣人微微笑著,聲音格外溫柔,雖然很輕,卻一字不落地掉在了兩人耳裏。

    曹南茫然看了韓三笑一眼,搖頭道:“沒,沒什麽。”

    白衣人抬頭看著火樹勝景,歡快道:“火樹銀花,金雨漫天。果然是個好地方。鍾靈毓秀,絕處勝景啊。”

    “等找到了為有,再帶賢侄遊景。”中年男人平淡道。

    “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十五六歲,很好認的。”為首的家丁向兩人展開了一張畫卷,畫像個一個少年,圓臉大臉,衣著簡單,卻一眼就能認出他是誰來。

    “這——沒什麽印象,我們剛從外頭走貨迴來,也一段時間沒在了。”曹南莫名其妙的撒了個謊。

    韓三笑連連點頭。

    “哦,那打擾了。”家丁牽起馬匹,向裏走去。

    白衣公子向兩個欠了個身,跟著隨從向村裏走去。中年男人來迴注視著兩人,簡短地點了個頭。

    等他們走遠了,曹南才奇怪道:“那白衣人怎會與上官大人如此相像?我險些認錯了人,這世上哪有這麽像的人,該不會是兄弟吧。”

    “不僅是這白衣人,連那中年男人,都與燕錯帶著點像,燕錯酷似年少時的燕伯父,那麽這中年男人,定然跟燕伯父像極了。”

    “這——這太過詭異——”

    “而且他們對這裏非常熟悉,不像是初到此處,馬匹壯碩,家丁們也個個都沉穩有禮,不像普通人家。”

    “他們找黃大寶那個傻小子幹什麽?還叫什麽為有的?”

    “看樣子不是尋仇,也不像討債,那多半是尋親的吧。”

    “你是說——對了,我曾聽那傻家夥提起來過,他家裏還有個爹,問他爹叫什麽名字,他還傻頭傻腦地說人家都叫他爹叫老爺,那想必是家世不凡。難道,這個男人是他爹?”

    韓三笑心裏想,還不如燕錯與這男人更有父子臉,脾氣也差不多,都是悶著不愛吭聲的,黃大寶雖然傻頭傻腦,卻有一股道不明的天真與率直在裏頭。

    虎父無犬子,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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