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現在一刻不離地跟著宋令箭與韓三笑,生怕自己一轉個眼兩人就消失了。她根本無心牽在生意的事上,夏夏一人跑東跑西,查賬換貨,她記得夏夏今早上還叨念了很久,說要去虹村找新的線家,原本很早以前夏夏就提出要兩家線源並取才能得勢,但燕飛其實骨子裏根本不是個生意人,繡莊隻是她的興趣,她隻喜歡看到別人歡歡喜喜地穿著她繡的喜物出嫁,如何將生意打點大卻是一竅不通,記賬奢物的東西,也是夏夏來了之後才操辦起來。以前念著與金娘的交情,才一直用著她家的線——

    一想起金娘,燕飛的心馬上冰冷一片,不自覺的咳起來。

    “叮呤——叮呤——”對院門上新掛的銅鈴搖了幾下,叮呤呤,叮呤呤,清脆悅耳,美妙動人。

    “生意上出岔子了?”宋令箭奇怪地盯了一眼門上無風自動的銅鈴,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燕飛低聲咳著,輕描淡寫道:“嗯。小事情,最多退全退迴來重做,不打緊的。”

    宋令箭迴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你心胸倒是寬大得緊。雖說吃虧是福,吃多了就是傻了。”

    “虧不虧的有什麽所謂,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開心才是最重要。”

    宋令箭輕撇了下嘴,嘲諷道:“開心?”

    “隻要你們在,怎樣都比那些日子好——”燕飛忍不住大咳起來。

    宋令箭坐直了身子,坐在一邊擺弄著章單單的木盒子的韓三笑也轉過身來。

    “你怎麽了?”宋令箭盯著燕飛,眼裏閃著嚴肅。

    “沒——沒事——岔到氣了,順一下就好——”燕飛笑了笑,轉頭看著也要出來的海漂道,“收拾好了沒有?等風晾幹了就可以把床搬進去了。”

    海漂在空無一物的左房裏目不轉睛地盯著燕飛,安靜得像隻貓。

    左房是宋令箭新收拾出來給海漂落腳的,給他訂製的床剛好就著天晴就可以搬進去。新房間琉璃天窗,陽光四麵八方將房間穿透。這個以後將是屬於這個陌生人的空間,裏麵會裝載著他的喜怒哀樂,印刻著他的存在痕跡。

    “叮呤呤,叮呤呤——”銅鈴敲得越來越清脆,清脆到尖銳,用力得似乎一隻無形的手拉著它將門上甩。

    韓三笑突然不耐煩地將木盒子放在了桌上:“什麽破盒子,裝個破鈴鐺還這麽玄乎,老子一腳踩爛了看你怎麽神秘!”他正要將盒子扔在地上作勢要踩,卻看到宋令箭突然站了起來——

    “你怎麽迴事?”她看著左房裏的海漂,更多的是不耐煩,似乎看倦了一個人的演戲。

    海漂扶著額頭向後退了幾步,一股難以克製的暈眩衝得他神誌模糊。他用力閉著眼睛調節著腦子裏的那股巨痛,感覺到周遭的一切都在震動、碎裂、浮動——

    他已疼痛得不能語言,隻是支撐著等待痛苦的過去——

    “海漂——”燕飛正要站起身去看他,突然停住了所有動作,慢慢俯下腰,歇斯底裏地大咳起來,嘴裏血腥味愈濃,這次來得兇厲。她沒有一點力氣去掩飾,嘴裏的鮮血失控地流出唇齒,帶著生命的熱力與死亡的恐懼……

    就在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被穩如泰山地抱在了誰的懷裏,韓三笑強有力的心跳在她耳邊響著,她覺得生命真美,活著真好,隻是她的機會總是那麽少,擁有得也那麽短。她無力地靠在韓三笑胸膛,淚眼模糊地看著不遠處的宋令箭,看著她一臉冰冷地扶著海漂,不顧他有多麽痛苦恐懼,隻是無情地任由他痛著。

    “別傷心動腑,讓自己平靜下來。”韓三笑的聲音像一片片溫柔的棉絮,冰涼清淡地落在她的心。她抬頭看著韓三笑,感覺他很遙遠,他們似乎從來就沒有走近過,一這樣想,她心中的癢痛更甚,咳力越大,全身顫抖佝僂,像個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

    “聽話,別害怕,知道嗎?”韓三笑的手那麽有力,緊緊托著她的世界。

    燕飛哭了:“我是不是就要死了?為什麽這麽快,才一天,你們迴來才一天,為什麽這麽快?”

    “你在說什麽?快別這樣,別讓你自己的心魔把你自己殺死。燕飛!燕飛!”

    燕飛感覺自己被韓三笑有力而溫柔地搖晃著,他的臉時近時遠,雙眉重翦,鎖盡天下,她笑了,她其實一直都不願意承認,但她事實上一直都覺得韓三笑很英俊,隻是他從不值得她這樣讚揚他。

    “別閉上眼睛,快醒來!燕飛,姓燕的!”

    她覺得一切都無聲了,隻有那個她一眼就喜歡上的銅鈴,叮呤呤,叮呤呤的輕唱著。朦朧中她看到了那個她等了十六年的人,他迴來了,娘,他迴來了……

    爹,對不起。我等不了您了。

    娘,對不起。我守不住您了。

    夏夏,對不起。我答應過要為你找最好的夫家。

    宋令箭,別恨海漂。

    韓三笑,照顧好宋令箭。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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