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好得不能再好的豔陽天,燕飛奇怪自己為何一身輕鬆地走在柳樹成林的路上,那些悲傷與病痛仿佛離她很遠很遠,她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一定是在做夢。

    一切都那麽輕巧無聲,她穿過柳路小道,走進石子彎路,越走越荒涼,她還是徑自往前走著,一路無人煙,直到她到了隻有兩座房子的空地。靠近路邊的那座小屋坐東朝西,那是謝婆婆的屋子,一個獨居的老太婆,幾乎從不與人說話,自來對問候的人也是惡言兇臉,自此更無人跟她往來。而坐北朝南的屋裏卻住著一個親切溫漫的女人,她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什麽要獨居在這片村人都怕的空地,若不是她們一直有生意往來,她決計不敢往這個地方走近一步。

    就像往常一樣,屋子裏的女主人像是早在等候她的到來,此時早在門口迎著了。她站在門廊上向她招了招手,微笑道:“辛苦了吧,快些進來喝杯茶吧。”

    燕飛笑了笑,感覺心裏裝了很多陽光。

    布幔溫柔的屋裏,金娘微笑地給她倒了茶,她的動作柔柔的,輕輕的,手指修長,烏黑的長發垂在頰邊,發出珍珠一樣濕潤的烏光,顯得臉平和多韻。燕飛一直喜歡她的頭發,又長又黑。她忍不住摸了一把,說:“金娘,你的頭發真美。”

    金娘咯咯笑了,她獨居在此,幾乎沒有朋友,她也似乎挺喜歡與燕飛聊天,每次燕飛來了,她總是要穿著些自己新做的衣裳讓燕飛評價。此時她神秘又開心地對燕飛說:“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很快哦。”

    她多姿地扭過腰肢迴房了,出來時手裏拿著一串金燦燦的項鏈般的東西。她笑著將這串東西順過長發戴進脖子,項鏈很長 ,她在脖子上繞了幾個圈,散而錯落地護著雪白的脖子,別有一番風味。

    燕飛笑著問:“漂亮是漂亮,別致特別,但是這麽長的項鏈圍在脖子上,重不重呀?”

    金娘神秘兮兮地笑:“自然不重了,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這項鏈呀,是我自己用線編的,輕而有質感,你瞧瞧,是不是很漂亮?”

    燕飛連連點頭:“漂亮,很有心思。”

    金娘笑得很開心,拾來一朵淺色的花別在黑發間,宛然轉了一個圈,似乎還是未嫁姑娘那般嬌羞。

    燕飛問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呀?”

    金娘的眼裏突然布滿了眼淚,忍著激動道:“他迴來了,他就要迴來了。”

    他?燕飛自然不知道金娘口中的他是誰,但她一直知道,金娘偏居在霧坡附近,清修寡出,為的就是等一個人,等一個她從來不開口提起的人。燕飛自然也覺得奇怪,像金娘這樣的性子的人,竟然可以這樣一心一意地等一個人,她倒真想見見這是個什麽樣的人。

    “哦,是嗎?恭喜你了。”

    金娘緊張地摸著臉,撫著發問道:“你瞧瞧,我是不是老了?是不是不像年輕姑娘了?”

    “沒有,沒有,你還像我小時候見到的一樣,一點都沒有老。”

    金娘對著鏡子不停地照,仔細地照,生怕照到歲月的裂痕。

    燕飛在後麵看著,突然心中悲傷難耐,有時候她覺得金娘與自己的母親一樣,都在這樣不切實際而又令人心酸地等著一個人。

    “不行不行,我得快點摘下來,我要等在他出現的那天戴上,這麽早戴上就沒那麽驚喜了。”金娘緊張地解著項鏈,隻是越解反而纏得越緊,終於勒痛到了脖子,“哎呀!”她吃痛叫了一聲,驚恐地轉過身,雪白的脖子見了紅,已被項鏈扯出了一條淡淡的血痕。

    燕飛忙起身幫她解,金娘卻像個孩子般哭了:“快些解開,快些解開吧,好疼,我喘不過氣來了。”

    “很快的,很快就解開了,很快就不疼了。”

    燕飛正吃緊地解著,手卻突然被金娘握住了,隻聽到她用悲涼的語調道:“不用了,不用解了,沒用了。”

    雖然看不見金娘的表情,燕飛卻感到她心中的絕望與痛苦,吃驚道:“怎麽了?解開就好了呀。”

    金娘垂下頭,露出被金錢勒得血痕斑斑的脖後根:“他最不愛這些殘缺的東西,我已有了瑕疵,他再不會多看我一眼了,再不會了!”

    “不會的,不會的……。”

    金娘推開了燕飛,悲容中帶著狠厲:“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們多事,就不會變成這樣,你們都會付出代價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幫你而已……”燕飛手足無措。

    金娘恨恨地瞪著她,眼中淚水狂亂,悲哭著跑迴了房間,她用力地關上門,砰的用力一聲,幾乎震破燕飛的耳膜,她心酸地敲著房門,對著裏麵安靜無聲的金娘勸求道:“金娘,你別難過,我幫你解開再說呀,金娘,你跟我說說話呀,金娘——”

    “金娘——”燕飛突然間睜開了眼睛,望著翠綠的床幔——原來真的是個夢。她感覺到手上傳來一陣疼痛——夢裏被金娘握過的這隻手還愣生生地疼著,關節磨壓的疼——心中這股沒來由的心驚肉跳——一股巨大的恐懼排山倒海,這一切就是曆史的重演,這個夢就與當年那個關於連孝的夢一樣,一模一樣……

    燕飛忍不住全身發抖。那時她覺得是她在夢裏殺死了連孝,那個夢不祥,所以詛咒加在了現實之中,那個夢毀了黎雪的幸福,也毀了她此前最在心的一段友誼。

    那此次如何?

    燕飛控製不住自己的全身劇烈的顫抖,猛烈地咳嗽起來,她感覺到一股甜腥的血味從嘴裏湧出,和眼淚一起滑落——

    噩夢即將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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