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對柏夜息。 阿姨始終沒看出他喜歡吃什麽。 “而且你吃得也好怪。” 時清檸說。 “昨天我吃營養粉,你衝好後又給自己泡了一杯,我本來以為你隻是想嚐一下,結果你全都喝完了,接著還沒有吃飯。” 營養粉是給吸收不好或者進食困難的人準備的,時清檸其實很不喜歡。 他總覺得,正常人不可能接受這個味道。 時清檸記得以前自己還喝過安素粉,那種味道根本就是熟石灰摻水。 現在時家給小少爺準備的營養粉好一些,還會有不同口味。 但是喝起來的口感,還是不同氣味的石灰摻水。 柏夜息抬眼看著他,就是這種注視的目光,讓時清檸感覺到自己並沒有被對方敷衍。 可柏夜息開口時總還是很簡練。 他說:“因為喝飽了。” 真的嗎? 時清檸有點不信。 與其說是吃飯,柏夜息更像是在……完成任務。 總量精確,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 時清檸知道柏夜息一直對什麽都毫不在意,他也知道有一類人就叫“低欲望人群”。 可是再低欲望,也不能對吃飯都毫無興趣吧? 柏夜息吃飯時看起來毫無異樣,他好像什麽都吃,又好像什麽對他來說都隻是量化後的熱量。 就好像他隻是為了…… 活著。 可是如果按小說裏劇情發展,主角從小顛沛流離,饑寒交迫。 他不該對食物更有渴望才對嗎? “薄荷,你是不是對吃飯這件事有什麽陰影?” 時清檸輕聲問。 “還是……你在控製體重?” 聽見這話,對麵男生的動作終於頓了一下。 柏夜息的心中其實也沒有多少意外。 他早知道,對方有多聰明。 “沒有。” 柏夜息輕輕否認。 “隻是習慣了。” 時清檸皺了皺眉,正想追問,忽然聽見門口傳來推門的動靜。 他迴頭,就見風塵仆仆的時弈走了進來。 “哥。” 時清檸說。 “你出差迴來了?” 時弈點了下頭,走過來,把手中提袋放在了桌上。 那是個包裝精致的保溫袋,上麵還印著鄰市一家老字號糕點鋪的名字。 “酸棗糕。” 時清檸愣了愣:“給我帶的嗎?” 他前兩天確實無意間提過一句。 “嗯。” 時弈說完便準備上樓。 時清檸問:“哥,你一起吃飯嗎?” “不用,我要去公司。” 時弈已經上了樓。 時清檸去拆保溫袋,拆著拆著又想起來和柏夜息說到一半的話。 “你不能再吃這麽少了,”他說,“這樣什麽時候能把身體養迴來?今天……” 話說到一半,樓上忽然傳來時弈的聲音。 “小檸。” 時清檸應了一聲。 “你上來。”時弈說。 時清檸上樓,時弈已經在衣帽間換好了外套,見人進來,他偏頭示意了一下。 “關門。” 時清檸有些好奇。 這是不想讓聲音被別人聽見嗎? 果然,門一關好,時弈開口就是。 “那個柏夜息,你要一直讓他留在家裏?” “白天和我一起在家,晚上他迴去。” 時清檸說。 “這些事之前不是和媽媽都商量好了嗎?” “不是商量的問題,”時弈垂眸看了他一眼,“是人的事。” 時弈難得多話,為了和人講清。 “你小時候不是沒幫過別人,碰見暈在路邊的人,你都會往家裏帶。” “不是說不讓你幫別人。但被你撿迴來過的那兩個人,當天就因為偷錢,被當場發現之後送走了。” 時弈單指勾了一下自己的領結。 “小心有人以怨報德,懂嗎?” 時清檸眨了眨眼,說:“薄荷不會偷東西的。” 這點看過小說的他絕對可以保證。 時弈:“我怕他偷人。” “啊?”時清檸沒聽懂,“丟人?” “……” 時弈想,是要把人看緊點,別丟了。 “知人知麵。”時弈說,“你自己上點心。” 時弈也沒有多留,換過衣服就離開了。 時清檸比他慢一步,等人離開後,他站在二樓扶欄邊,手背撐著下巴,默默看著樓下餐廳裏的柏夜息。 男生膚色冷白,長發如瀑,隻是坐在那裏,也像是一副名家潑墨的山水圖。 可是山水太靜,即使和煦的日陽依舊未能給他添上幾分暖光。 時清檸一晃眼,有一瞬間甚至感覺柏夜息下一秒就要離開。 就會徹底斷絕和這個世界的聯係。 時清檸心尖一緊,恍神間,聽見樓下傳來的聲音。 是柏夜息在叫他。 “吃糕點嗎?” 時清檸定了定神。 “來了。” * 德鑫醫院被查的事傳出去,雖然隻是在醫療行業內部引起了一些議論,但也有不少人在猜,這次說不定會影響原本打算與之合作的時美集團。 雖然時美並沒有和對方達成合作,明麵上是及時止損,但誰也不知道德鑫總部有多大能量,會不會搞遷怒。 畢竟再怎麽說,時美集團隻是海城本地的企業,而德鑫卻在藏龍臥虎的首都燕城。 而在醫療行業乃至金融圈裏,還有一個更勁爆的消息被傳得極為熱鬧。 那就是簡任被時家大少扔進魚缸的事。 兩人當時見麵所選的正是海城最豪華的一家六星級酒店,那是起家於澳島的知名連鎖酒店品牌。能在這兒用餐的基本都是小有資產的人物,俗稱的上流社會人員。 結果各位當場就在酒店看了這麽一出好戲。 看人零距離戲活魚。 簡任的事傳開,又一次印證了時家對小兒子有多寵愛。 簡任那些醃臢的手段也傳開來去。 但也不是沒有人擔心,這樣大喇喇地鬧掰,會不會影響時家的未來。 畢竟簡任人再怎麽混蛋,他和燕城醫療公司牽線搭橋的身份地位還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