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31日

    窗外星光滿天,鑫埮正在發呆。“苟老師叫你去他辦公室。”班長對鑫埮說道。

    “現在?”鑫埮覺得很奇怪,但知道去了又沒好事。

    “對,就是現在!”班長肯定地說道。

    鑫埮悠悠地走到苟老師辦公室門口,聽見了苟老師的聲音:“……這個學生實在太不爭氣了,我看到他我就一肚子火!”

    “我聽一些學生說過,你和其他幾個老師經常批評他,你們別老是批評嘛。”是郝老師的聲音。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是年級主任的意思。他指示各班:要從嚴治班,嚴格要求學生,尤其是正取生、保送生。”苟老師說道,“說什麽批評?我才懶得批評他呢,有幾科老師反映他坐第一排上課不聽講,要我教育他一下。可我一看到他我就覺得討厭,哪裏想管他呀……”

    “怎麽了?是不是他家長沒給你送禮呀?”郝老師笑道。

    “送禮?一提送禮更讓我火冒三丈。他爸給我送禮,居然送了兩條水貨‘紅塔山’,點著之後很快就會熄滅,而且特別嗆人。幸虧之前我沒拿去送給領導,要不我就慘了,你說,這……把我氣死了。”朱老師迴答道:“還好,送我的兩盒茶葉還不錯,再加上他爸爸低聲下氣地求我,我想起他爸爸的白發也心軟了,所以每次調座位我都把他放在第一排,可他呢,照樣不學,這樣自甘墮落的學生,我才不想管呢?”

    “唉……”郝老師歎道。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快把我氣死了,過年之後開學,他寢室的寢室長告訴我:他把他爸爸要他送我拜年的一點禮品讓寢室的10個人分了,其中有兩瓶酒,最後搞得寢室裏酒氣熏天,把寢室長灌得醚酊大醉,吐得一塌糊塗,我還是裝作不知道,沒怪他酗酒,還是讓他坐第一排,你說……”苟老師越說越激動,郝老師發出很不自然的笑聲,似乎有點哭笑不得。

    苟老師又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不管哪個老師怎麽批評他,他都一言一發更不改正,就像瞧不起任何人似的,簡直不可理喻,我讀了十幾年的書,帶了好幾屆學生,還沒見過像他這樣怪人,所以呀,我就不管他了,讓他自生自滅……”

    鑫埮沒有繼續往下聽,他想起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六晚上,他拿出兩瓶酒和兩盒糕點,沒去送給“小苟”,而去街上買許多點心,在寢室成員正在寢室吃飯時,關上門,叫上他們一起喝,他像有神靈指點一般,那天晚上竟然才思敏捷,口若懸河,一個勁地給寢室長拍馬屁,然後不停地催其喝酒,而寢室長真像個傻b一樣不停喝,至少被灌了6瓶白酒,最後結果,寢室裏的人臉都紅紅的,而寢室長卻倒下了,躺在床上不久就開始狂吐,看都不看床下就直接吐,結果吐到了寢室長自己的小臉盆裏麵,鑫埮親眼目睹臉盆裏麵的穢物“嘩啦嘩啦”很快地裝了大半盆,他覺得那樣子特像家裏了牛吃壞了肚子後拉稀的情景。雖然最後的場麵是鑫埮收拾的,但那天鑫埮整整興奮了一夜:一場以“小苟”和寢室長複仇的戰爭終於贏了,快感在他心中久久留存……

    當天鑫埮和苟老師、郝老師的談話依然沒有結果,鑫埮始終以沉默和點頭應付。

    1999年4月7日

    “郝老師,你為什麽要破壞你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鑫埮一麵在心裏問,一麵做著化學作業,“還是學一點吧,免得到時候他羞辱我。”鑫埮開始翻開化學書。

    “最近幾天你聽課還比較認真,作業做得也可以,正確率很高。”郝老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鑫埮的旁邊,“你在補以前的作業呀?不錯,不錯,感覺有什麽困難嗎?”

    鑫埮抬頭掃了郝老師一眼,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事實上他有好多題不會做,隻是他現在正在想:“郝老師是不是吃錯藥或者中邪了,怎麽說這樣的話?聽著好不習慣啊。”他心裏感到特別別扭。

    “有困難就直說,不懂就問。”郝老師又說道:“昨天的測驗你做得很好,看得出你的化學基礎還很紮實,好好幹,你還是挺優秀的!”

    “哦,哦……”鑫埮驚忙點點頭,他有一種想吐血的感覺,心似乎快要跳出胸膛,頭也一陣眩暈,過了好半天他才迴過神,心裏熱乎乎的:“郝老師,謝謝您!我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一定不負您的厚望,一下要學好化學!” 鑫埮捏緊了拳頭。

    1999年5月10日

    郝老師很關心鑫埮,經常問他有沒有什麽困難,不時給他一些小鼓勵,可鑫埮常常為此感到汗顏,並且不明白郝老師為什麽這樣對自己,甚至還偶爾懷疑郝老師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所以僅僅以搖頭或點頭來迴應郝老師。課餘時間,鑫埮除了看課外書以外就是看化學,其其它科目的投入甚少。

    在4月份的期中考試中,他的化學分數是118——達到了郝老師的要求,也得到了郝老師的表揚。對此,鑫埮心裏在滴血:“郝老師,我對不起您,雖然我考了118,但這次試卷這麽簡單,這個分數剛超過平均分……”他深深地感到愧疚,仿佛辜負了知己一般,精神上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人也更消瘦了,好幾天都是昏頭昏腦,如癡如呆。

    不過,當他翻開化學書看到這學期要上的最後兩章——化學鍵與分子結構、氮族時,裏麵的內容卻使鑫埮像著了魔一樣使他每日都瘋狂地學習化學。他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在化學領域做出重大貢獻以報答郝老師的知遇之恩!”盡管他一直很喜歡曆史,政治和地理,這些科目也是他的強項,但他決定放棄這一切,高二時一定要進理科班以進一步學習化學。

    化學,幾乎成為鑫埮生活的最大動力,還有時而出現在他眼簾中的“寒雨”也給他帶來了不少好心情,除了上化學課和做化學作業,鑫埮經常想起她。

    不知從直什麽時候開始,鑫埮在注意到“寒雨”的同時,也注意到一個高三的女孩,她長得很瘦小,皮膚潔白,目光憂鬱,表情淒厲,也是獨來獨往,走路特別快,鑫埮每次見到她時就會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然後目送地遠去,鑫埮一直想弄明白:“她為什麽總是這副表情,從來不和別人在一起,從來不笑,有什麽傷心事嗎?”她的憂傷漸漸地感染了鑫埮,一想起她鑫埮就會覺得更加傷心,似乎她的不幸就是鑫埮的不幸,不久,這個女孩在鑫埮心中越來越重要,她的憂傷終於征服了鑫埮。鑫埮為她起名“寒冰”。

    傍晚,鑫埮又一個人在食堂吃飯,這時“寒冰”迎麵走來,鑫埮一陣激靈,但表麵上仍裝作若無其事地把一句稀飯慢慢地放進嘴裏,同時按慣例用雙眼向“寒冰”“放電”。“寒冰”突然頭一偏,疑惑地看著鑫埮“放電”—— 鑫埮立刻被“電”得頭暈眼花,將將這句很燙的稀飯一下子吞了下去,燙得他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忙低下頭,不敢迎接“寒冰”的目光,“電壓太高了!”他的心跳得厲害:“莫非她已經發現我經常在看她?這下糟了,說不定她以為我是色狼呢,以後怎麽發展啊?”他偷偷地看了“寒冰”一眼——“寒冰”早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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