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凝視著露西爾,凝視著露西爾的背影,心中突然湧現出甜甜的感覺,很真實的甜,就好像剛剛咽下去一口蜜糖一樣,就是那種甜徹心肺,迴味久遠的甜美。沙克不由自主地嘴角微微翹起,形成了一個內心中極為滿足的笑容。

    “你走了,我為你送行,你的路,我用目光鋪成,你前邊的路永遠不會孤單,因為你我的心永遠在彼此的心中!”這是沙克留在籬笆上的一箋留言,也算是沙克對於露西爾表露了心扉,也表明了他將會潛心學習。

    沙克凝望著露西爾離開的路,送走了她的最後一絲背影,甚至送走了心中那淡淡的最後一絲模糊的背影,意猶未盡地迴過頭來,打算迴去了。走了幾步後,又再次迴頭看看那個籬笆,那個露西爾呆在那個地方的籬笆,或許心中強烈地盼望著那裏會出現一個永遠也不想忘記的樣子,哪怕是背影。真可謂是一步三迴頭啊,沙克用了幾乎半個小時的時間,走完了原本隻用五分鍾走的路。

    當沙克離開了那段籬笆,進入盧裏老爹的房間的時候。那個骷髏一般的鬼祟的人影出現在了沙克留下的那個字條邊,看了看那個字條,口中哼了一聲:“這小子還怪浪漫的嘛!”說完,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的一根手指,一根沒有一絲血肉的骨頭節兒,手指上燃燒的正是沙克剛才演練過的黑暗之火,不同的是,沙克念了一大段咒語才出現,而這個骷髏則是沒有誦念任何的咒語,這就說這個骷髏用的居然是魔法師人人會為之瘋狂的瞬發。

    不過,就當那團燃燒的黑暗之火快要到達那個紙條的時候,忽然從籬笆對麵傳來一個聲音:

    “沙克,是你嗎?我不小心把我的發卡丟了,你看看是不是在籬笆跟前呢?”這個甜甜的聲音顯然是露西爾那個小姑娘的。

    骷髏鬼眼睛中閃過一道殺機,但瞬間便消失了,隨之,手指上的那團火焰也消失了,然後,骷髏鬼也隨之消失不見了,沒有一絲痕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露西爾看到眼前本來是有一個什麽東西的,可是叫了一聲,卻沒有人說話,然後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是不是這個沙克在搞什麽鬼呢?”露西爾心中想到,她絕對不會想到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露西爾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籬笆的跟前,低頭尋找著自己的發卡,原來在剛才自己理頭發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就當露西爾撿起自己的發卡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地朝著沙克的方向看去,也想看到自己心中期待的那個人的影子。露西爾想到自己居然會想那個沙克,自己都覺得自己臉立刻紅了,就打算扭頭就走。

    這個時候,她眼角的餘光發現了籬笆上的那個紙條。“難道是他剛才留給我的麽?怪不得剛才我叫他的時候,他還不好意思呢!”露西爾心中想著,伸手就把紙條摘了下來,揣進了自己的衣服裏,小臉一紅,扭頭飛快跑向了自己的房間,那簡直是要多快有多快,舉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就好像是被一匹大灰狼攆著一樣。

    沙克進了盧裏老爹的屋子裏,盧裏老爹早已經昏睡過去了,被子斜著搭在他的身上,蒼老的爬滿皺紋的臉映照在昏暗的燭光下,愈發地顯得他是那麽蒼老,那麽的令人感到莊嚴肅穆。

    沙克走了上去,拉了拉被子,又幫盧裏老爹蓋嚴實了被子,用手撫摸了一下盧裏老爹雜亂而又灰白相間的頭發,眼睛中居然模糊了。沙克的小手,從灰白的頭發,又摸到了那歲月留在老人臉上的痕跡,那種滄桑的感覺,每一下都使沙克心中有種咯噔咯噔的感覺。每一次顫抖,每一次觸摸,都會使沙克感受到生命的頑強,也同時感到了生命的脆弱,感到了自己是多麽的渺小,是多麽的無助,蒼白的無可挽迴。

    “嗒——!”沙克的眼淚終於落到了塵埃之中,淚水的溝壑已經形成,奪眶而出的淚水匯成了一條小溪,又成了一條瀑布,一條大陸上最小的瀑布,落在了大陸上的塵埃中。

    默默地,默默地,沙克默默地注視著盧裏老爹,從清晰到模糊,又從模糊到清晰,這樣不知經曆了多長時間。沙克終於清醒了,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感慨是那麽的令人悲哀,這樣都是於事無補的,自己需要做的是馬上學習死靈魔法,這樣才有可能達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才會有奇跡發生。

    沙克離開了盧裏老爹的房間,他並沒有吹熄蠟燭,因為他認為光明對於盧裏老爹不多了,一旦失去光明,盧裏老爹將永遠麵對黑暗。沙克前腳離開,那個骷髏鬼後腳就進了盧裏老爹的屋子裏。

    骷髏鬼站在了盧裏老爹的床前,看著盧裏老爹半死不活的樣子,骷髏鬼夾雜著骨頭相互摩擦的刺耳聲,說道:“這個老家夥將會是他學習的一個羈絆,或許,或許這樣更能激發他成為一個強者的潛力。這樣我才能更快地達到我的目標,我的要求。”

    骷髏鬼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去死吧!老家夥,你將不會感到任何一絲絲的痛苦,就像是在睡眠中離開,成為了最忠實的奴仆之一!”

    燭光下,搖曳的燭光映襯著這張恐怖的臉,這一張和一般死去的骷髏沒有什麽區別的臉,這一刻卻像是死神一樣,令人感到恐怖,感到厭惡,甚至感到惡心。

    骷髏鬼看著盧裏老爹的眼睛中,那兩朵黑暗之火,瘋狂地燃燒起來,居然發出了深藍色的火焰,這兩朵火焰映照在盧裏老爹的眼睛上,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兩隻眼睛猛然間睜開,沒有驚訝,沒有恐懼,也沒有希冀,完全呆滯、空洞、毫無任何意義的眼神凝視著那兩團火焰。

    忽然,盧裏老爹坐了起來,不,不是盧裏老爹本人,而是盧裏老爹那灰白色的靈魂坐了起來,坐起來的姿勢不是那麽自然,甚至是有些僵硬或者說是死板。在這時,那個骷髏鬼的骨牙大嘴張開了,露出了黑洞洞的深不見底的不能算是口腔的口腔,盧裏老爹的靈魂便直接飛了進去。

    與此同時,盧裏老爹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心停止了跳動,唿吸沒了,一個生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離開了,離開了和他相依為命的沙克,離開了他辛苦了一輩子的魯林莊園,永遠地離開了。

    隨著,盧裏老爹永遠地離去,這個骷髏鬼也走了。

    沙克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緊閉著眼睛,他在冥想,他在恢複著自己失去了的精神力,全神貫注,以至於不知道他親愛的盧裏老爹已經離他而去,永遠地離他而去。

    露西爾心懷矛盾地向自己的小屋走去,想急於看到沙克留給自己的字條,走的飛快吧;還又怕自己莽撞的腳步聲驚醒了自己的父母,使自己尷尬。

    越是接近自己的小天地,心跳的速度就越快,心中也是,越是想小心翼翼的,不要有什麽差池,可是緊張的心情卻還是造成了麻煩。露西爾和她的父母都是科裏莊園的仆人,他們和盧裏老爹一樣,都是花園裏的仆人,正因為他們差不多,所以才成為了鄰居。花匠的家裏自然是少不了做工使用的工具,要是在平時,露西爾還能清晰地記住什麽地方有個鋤頭,什麽地方靠著一把剪刀,那個地方的大花叢是帶刺的,那個地方的樹枝是可以刮到自己的頭發的,可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特殊的情況下,心有心事的露西爾她,她可慘了:

    惦著自己的裙子奔跑的時候,忘記了那個低垂的樹枝,刮亂了自己的頭發,閃避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慌忙的躲閃,又被花刺鉤住了自己的裙擺,還有刺啦破損的聲音,這是硬生生往下拽的後果,結果剛拽下來裙擺,有踢倒了剪花的剪刀,剪刀倒下的時候,還把那鋤頭帶倒了。一下子,這院子裏是雞飛狗跳的,像是招了賊一樣。

    “誰——?”這是露西爾父親的聲音,話音還未落,屋子裏的蠟燭也已經被點燃了,映照在窗戶上的背影,像是在穿衣服。

    “爸爸,媽媽,不要慌,是……是我!是我……不小心,是我太不小心了,打擾你們休息了!”露西爾一邊說,連忙把那些倒翻在地的工具乘著燭光收拾了起來,一溜煙地跑進了自己的小屋裏,順手就把自己的屋門關上了,背靠在屋門上,用右手撫摸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

    露西爾聽到隔壁父母的房間沒有什麽聲響了,這才點燃了自己的蠟燭,拿出了沙克留給她的那個紙條,借著燭光,念了出來:

    “你走了,我為你送行,你的路,我用目光鋪成,你前邊的路永遠不會孤單,因為你我的心永遠在彼此的心中!”露西爾每一字,每一句認真地讀著,同時把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心中,恐怕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這一段刻骨銘心的字句,永遠!

    露西爾紅潤光澤的麵龐在燭光下,折射出幸福的光芒,甜美的光彩,露西爾的確算不上是美女,但是她的氣質絕對是上上之選,哪怕是高貴的公主也不過如此,隻怕是高貴的公主身上也沒有她身上那種女神一般聖潔的光彩。

    “吱拗——吱拗!”房門被打開了,露西爾的父親和母親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了露西爾的麵前,露西爾的臉紅的簡直就是那早晨初生的太陽,緊張之下,居然還忘記了把沙克的信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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