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璐把袋子裏麵的菜都拿了出來,她沒有蘇遠帆有錢,家裏做飯都是傭人做,菜更是多式多樣,買的都是一些家常菜。


    她把土豆拿出來之後,蘇賀便已經將襯衫的袖子給挽了起來了。


    他自然而然地接過土豆,說:“阿姨,我來吧。”


    方雨璐也沒有阻止,點了點頭,自己繼續清理剩餘的菜了。


    清理完之後,她就看了看身邊的蘇賀。


    隻見他正垂眸認真地洗著土豆,那雙適合彈鋼琴的修長好看的手,此刻卻做著不應該由他來做的事情,而且動作一點兒都不笨拙,並不像那些大少爺。


    以前打工的時候,並非沒有見到有錢人家的少爺,從蜜罐子裏養大的人,總是嬌生慣養且囂張跋扈的。


    第一次見蘇賀的時候,他跟蘇遠帆水火不容,所以她就把對方定義為了一個不好惹的大少爺。


    但是真正接觸之後,她才發現蘇賀這孩子並沒有那些少爺身上的劣根性,沒有對她惡語相向,沒有因此鄙視她,沒有因此討厭自己的女兒。


    方雨璐腦子裏麵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她躺在床上,偏過頭,旁邊是床頭櫃上的小台燈燈光,不遠處是外麵照進屋內的光。


    隻有一小束光芒,照在門口那塊地方。


    她看到自己的女兒和蘇賀抱在一起,她看不到女兒的表情,但是她能夠看到蘇賀的。


    少年眼中蕩漾著的,全部都是溫柔和喜歡,絲毫不加遮掩的喜歡,一種強烈的感情,猶如水晶璀璨的光芒,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女兒確實長大了。


    同時她也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麽,蘇賀是個好孩子,她沒有什麽反對的,隻要女兒喜歡,她都喜歡。


    那天之前,她並沒有去仔細想自己和蘇遠帆之間的關係,然而因為他們的事情,讓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蘇遠帆並非良人,想清楚之後,她便輕鬆了許多。


    方雨璐問蘇賀:“你怎麽會做這些事情?”


    蘇賀此刻已經洗完了削好皮的土豆,他取下砧板,拿了一把刀,一邊切一邊迴答:“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難免會心血來潮,無聊了就隻好做這種事情打發時間。”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方雨璐體會到了不一樣的辛酸。


    方雨璐本想告訴他,她其實已經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了,沒想到蘇賀卻早她一步說:“阿姨,我知道您已經知道我和小棠之間的事情了。”


    他放慢切土豆的速度,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耳側到下頜的那條線有些僵硬,應該是有些緊張的。


    “她是個很好的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好的那個,是不是最適合她的那個,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她一樣會遇到一個很愛她的人,畢竟那樣的她,誰會不喜歡呢?”


    蘇賀停頓了一下,忽然放下了刀,正視方雨璐,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麵居然有了層薄薄的霧氣,清冷的臉上多了一分乞求,這是一種很卑微的神情,不該出現在蘇賀臉上的神情。


    “但是我還是想抓住她,哪怕我狼狽不堪一身汙穢,也要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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