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大哥與大嫂才是一家的,大嫂受了欺負,他應該第一個站出來說的。


    “哎喲喲!六奶奶,你以為男子都似我們六爺一般的對六奶奶這樣好?”李嬤嬤拍著手道:“我們家裏的爺們,外麵忙著公事,哪裏有心思管著家裏的小事,且迴了府裏,正該好好歇著,總要內院的女們們圍著恭維服侍,放鬆享受一番,哪裏會問屋裏的人是不是受了委屈。”


    “那大嫂也可以告訴大哥呀?”


    “就是說了,難不成大爺去找父親或者繼母說話?大爺不要名聲了?他就是知道了也隻能讓大夫人忍著,”李嬤嬤便又道:“不是我誇我們六爺,六爺向來就不怕這些的,他覺得應該做的事就做,才不管別人怎麽說。”


    “還有一件事,當年也鬧得沸沸揚揚的,有個畫師因得罪了大人物,在琉璃廠暴屍街頭,哪個敢管?還不是我們六爺因跟他學過兩天的畫,便出麵給他收的屍,又體體麵麵地辦了喪事?當年侯爺聽說了,也氣得要打六爺,後來皇上也聽到了,讚了一句說我們六爺有風骨,此事方才罷了。”


    這事雲娘也聽過的,兩下印證,倒更覺得李嬤嬤說的話還是可信。


    李嬤嬤講了幾件事,便又向雲娘道:“這一次,因為家裏不認六奶奶,六爺便已經把話都說到了禦前,侯爺怎麽氣,也是不成的。隻這番心意,六奶奶便應該十分地領情,縱使六爺有什麽不對的,也不該與六爺鬧氣才是。”


    原來李嬤嬤看出昨日他們有些不對,話裏隱隱有歸勸之意。其實雲娘已經真正想通了,玉瀚雖然十分維護前房,但是他亦是維護自己的,隻看他對嫡親大嫂、畫師和前房夫人的情誼,不論什麽時候都肯為他們出頭,才說明他是有擔當的人呢。


    而且他還把這擔當中也加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麽不滿的呢。


    正說著閑話,看看就要到午時了,廚房的菜還沒送來,外麵卻先送來一個包袱,一層層地打開,裏麵包著幾樣醬菜,還有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醬肘子,又放了一封信,上麵正是“雲娘愛妻親啟”。


    雲娘也不管那些醬菜,趕緊拿了信打開,在心裏一字一句地念著,“雲娘卿卿如晤:方才半日,便想起了愛妻,正過京中有名的醬味館,購得數種小菜,請愛妻品嚐。”噗地笑了,又見李嬤嬤看著她問:“六爺有什麽事,還特特地寫了信來?”便止了笑道:“玉瀚的友人問些事情,隻我知道,才寫了信迴來。”


    雲娘早知道李嬤嬤是不認字的,就是江花和如藍也沒讀過書,是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們麵前寫了一封信迴了,“玉瀚卿卿,感君情誼,無以為報,畢竟大哥與大嫂才是一家的,大嫂受了欺負,他應該第一個站出來說的。


    “哎喲喲!六奶奶,你以為男子都似我們六爺一般的對六奶奶這樣好?”李嬤嬤拍著手道:“我們家裏的爺們,外麵忙著公事,哪裏有心思管著家裏的小事,且迴了府裏,正該好好歇著,總要內院的女們們圍著恭維服侍,放鬆享受一番,哪裏會問屋裏的人是不是受了委屈。”


    “那大嫂也可以告訴大哥呀?”


    “就是說了,難不成大爺去找父親或者繼母說話?大爺不要名聲了?他就是知道了也隻能讓大夫人忍著,”李嬤嬤便又道:“不是我誇我們六爺,六爺向來就不怕這些的,他覺得應該做的事就做,才不管別人怎麽說。”


    “還有一件事,當年也鬧得沸沸揚揚的,有個畫師因得罪了大人物,在琉璃廠暴屍街頭,哪個敢管?還不是我們六爺因跟他學過兩天的畫,便出麵給他收的屍,又體體麵麵地辦了喪事?當年侯爺聽說了,也氣得要打六爺,後來皇上也聽到了,讚了一句說我們六爺有風骨,此事方才罷了。”


    這事雲娘也聽過的,兩下印證,倒更覺得李嬤嬤說的話倒是可信。


    李嬤嬤又講了幾件事,便又向雲娘道:“這一次,因為家裏不認六奶奶,六爺便已經把話都說到了禦前,侯爺怎麽氣,也是不成的。隻這番心意,六奶奶便應該十分地領情,縱使六爺有什麽不對的,也不該與六爺鬧氣才是。”


    原來李嬤嬤看出昨日他們有些不對,話裏隱隱有歸勸之意。其實雲娘已經真正想通了,玉瀚雖然十分維護前房,但是他亦是維護自己的,隻看他對嫡親大嫂、畫師和前房夫人的情誼,不論什麽時候都肯為他們出頭,才說明他是有擔當的人呢。


    而且他還把這擔當中也加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麽不滿的呢。


    正說著閑話,看看就要到午時了,廚房的菜還沒送來,外麵卻先送來一個包袱,一層層地打開,裏麵包著幾樣醬菜,還有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醬肘子,又放了一封信,上麵正是“雲娘愛妻親啟”。


    雲娘也不管那些醬菜,趕緊拿了信打開,在心裏一字一句地念著,“雲娘卿卿如晤:方才半日,便想起了愛妻,正過京中有名的醬味館,購得數種小菜,請愛妻品嚐。”噗地笑了,又見李嬤嬤看著她問:“六爺有什麽事,還特特地寫了信來?”便止了笑道:“玉瀚的友人問些事情,隻我知道,才寫了信迴來。”


    雲娘早知道李嬤嬤是不認字的,就是江花和如藍也沒讀過書,是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們麵前寫了一封信迴了,“玉瀚卿卿,感君情誼,無以為報,特送香吻一枚,見信如麵。”因一早抿了胭脂,瞧著大家不注意,在那信紙上輕輕印了一下,便有一個紅痕。然後折成同心方勝,交與人帶了迴去。


    玉瀚自然是喝了酒迴來的,卻乘著酒興,三分的醉意硬裝出了七分,進了屋子便靠著雲娘不動了,“我喝多了,動也不能動了,你服侍我睡下吧。”


    雲娘心裏都知道,卻又是幫他解衣裳,又是幫他脫靴子,又是洗臉又是洗腳,雖然忙可十分情願,一點也不肯用別人,方才將門關了,他倒一骨碌爬了過來,“答應給我的不許賴帳!”


    “我答應的已經印在信紙上了,現在沒有了。”


    “那不成,我定是要的。”說著鬧了起來,攪得雲娘一夜沒睡好。


    夫妻吵架就是如此,床頭生氣床尾合。有時經過生氣,倒各有一番領悟,情誼反勝過去,再做成一堆兒,哪裏還有什麽氣呢,反倒更是柔情蜜意。


    第二日又有人相約,玉瀚見了帖子便十分猶豫,雲娘瞧出他要去又不舍地樣子,便勸道:“去吧,隻晚上一定要迴來。”


    “為什麽晚上一定要迴來?”湯玉瀚又悄悄咬了她的耳朵笑問:“是不是怕我酒後失德,在外麵宿花眠柳?”


    “才不是,”雲娘聽得外間有人,便正色瞧著他道:“我是怕你喝了酒,外麵的人照管不好。”其實正是,玉瀚喝多了那樣讓人疼愛,別有人乘了空子將人留下,隻是她才不認呢。


    湯玉瀚便向她躬身一禮,“果真是這樣,昨晚多虧夫人照管我。”


    雲娘隻得再推他走了,“趕緊去吧,外麵的人等著呢。”


    這一日又送了東西迴來,也傳了信,雲娘卻不好再讓人送迴信,卻寫了一首詩留在炕桌上,準備他一迴家便能看到的,又覺得如此這般寫來寫去的,倒是十分地有趣,竟樂此不疲。


    寫罷了信,便困倦起來,原來昨夜睡的時候少,胡鬧的時候多,便少了覺。好在芍藥苑裏並無人管她,於是便放下被子午睡。


    香甜一覺,方才睡醒,正在朦朧間,就聽外麵有人低聲說話,起身一看,原來是豐姨娘又過來了,來送玉瀚要的金自鳴鍾。


    雲娘第一次見這東西,一尺見方,金璧輝煌,又玲瓏剔透,裏麵有一個圓盤,周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下麵又垂下一個光燦燦的金□□,都隔在一個完全透明的罩子中,卻不知它怎麽能打更。


    李嬤嬤見六奶奶醒了,便拿手在外間的架子上比了比,笑問:“六奶奶,放在這裏可使得?”見雲娘點了頭,便安置妥當了,又帶著人上發條,校準時刻,顯然是弄過的。


    這邊豐姨娘便笑道:“原本這東西都是西洋人貢上來的,十分稀罕,並不容易得。我們夫人派出去十幾個采買的,也沒打聽到哪裏有賣的。後來問到了專管貢品的會同館,才弄來這麽一台,也不知六爺能不能滿意?”


    雖然是問話,但雲娘已知這東西一定十分金貴,又知湯家的習俗,不將銀錢當一迴事,並不好問價錢的,隻趕緊道:“多謝嫂子了,六爺也一定是感激的,明日我再過去專門拜謝。”


    果然豐姨娘笑道:“不過是一個器物,又算什麽,六爺想要,世子夫人自然要給小叔子送來的,哪裏還要六奶奶專門去謝呢。”


    “嫂子的好,我們都知道的。”


    豐姨娘要聽了也正是這樣的話,又說了兩句便起身要走,卻又道:“前日六爺打聽世子爺什麽時候迴來,昨日家裏給世子爺送東西,已經把話傳過去了,世子爺說現在忙得很,等空了才能家來。”


    雲娘應了,“迴頭我告訴玉瀚。”


    湯玉瀚迴來就見雲娘正坐在自鳴鍾旁邊看著,見他問:“你說這鍾怎麽便會在更次時自己響呢?”


    “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十分奇怪,便打開了看,原來裏麵有許多的齒輪相互咬合著,上了發條便慢慢地轉動,到了時辰便帶動鍾擺響了起來。”湯玉瀚說著解了大衣裳,然後便要將那鍾拿下來,“我拆了給你看。”


    雲娘趕緊攔住,“拆開豈不會壞了,這麽金貴的東西可怎麽舍得?”


    湯玉瀚何時會珍愛什麽物件,依舊把那自鳴鍾搬了下來,又笑道:“我小時候就拆過的,不能弄壞,再者就是壞了也不要緊,如今內府裏已經有了工匠專門仿做這個的,雖然還沒做出來一樣的,但卻是能修的。”


    說著又要了幾樣精巧的用具將自鳴鍾拆開後蓋,讓雲娘細看裏麵的東西。


    雲娘見了那幾樣用具便覺得稀奇了,及至看到自鳴鍾的裏麵,更是十分驚歎,“世上竟有這種巧匠?虧得西洋人怎麽製得出來?”又想到先前的那麵鏡子,再三讚賞。


    湯玉瀚便笑道:“西洋上貢的物件固然極精巧,但他們也一樣愛我們出色的東西,我朝在海邊的港口每日裏大船來買,運到西洋便是天價,尋常人人都用不起的,”又問雲娘,“你可知道他們最愛的什麽?”


    雲娘自然不知,隻是搖頭。


    “你再細想一想,平日裏你最常弄的是什麽?”


    “你是說織錦?”


    “不錯,”湯主瀚點頭,“聽說西洋那邊就是國主,原來也隻穿著粗麻、羊皮衣裳,後來才從我們□□流去了錦緞,國主看戲時穿著出去,引起了轟動呢。後來西洋人也學會了養蠶織錦,但是倒底還是要從我們這裏買大批的錦。”


    雲娘聽得呆住了,不禁問:“也不知我們織的百蝶穿花妝花紗他們會喜歡嗎?”


    “自然喜歡,皇上也常拿江南織造的各種錦緞賞賜來朝的西洋人,妝花紗最貴重的錦緞之一,當然也在其中呢。”


    雲娘心裏便升起了自豪之情,“那太好了,別讓西洋人以為我們沒有好東西呢。”


    說了半日,湯玉瀚方才起身,一眼看了炕桌上的信,讀了便笑,又向雲娘道:“別在管什麽西洋東洋的了,先前答應帶你到京城裏各處轉轉,可如今進了京已經好幾日了,竟然連武定侯府的大門都沒出過。明日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推了,先帶你去琉璃廠看看熱鬧。”


    若是先前,雲娘一定就高興地去了。但是眼下,湯家前途莫測,玉瀚身上的擔子很重,而武定侯府的風氣又是女眷不好隨意出門的,她早暗自拿定了主意,便笑道:“這時節外麵太冷,我也懶得出去,不如就在家裏歇歇。”


    湯玉瀚便奇道:“你不是一直巴不得去琉璃廠嗎?怎麽又不肯去了呢。”


    雲娘隻唐塞道:“過些時候天氣好些的。”


    湯玉瀚便果真以為她是怕冷,想了想道:“先前我年少時在琉璃廠裏淘了些東西,不如我明日帶你過去看看?”


    畢竟是不出府裏的,雲娘心裏也是想看,便馬上應了,可轉念又想到玉瀚先前的東西應該都在主院裏,其實她並不大想去那裏。


    心裏也知道明明是不應該的,可是她就是不願,隻怕見了什麽會難過,但又不好反悔的,心裏顛倒了再三,依舊沒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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