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柒。”


    在這樣的情形下,樓柒突然聽到沉煞冷酷的聲音。


    “你給本帝君記著,不管何時何地,不管是否性命堪憂,你在我在,我死了你陪葬。”


    這樣的話,這樣霸道的,冷酷的,殘忍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樓柒的心上,同時,也止住了月的動作。


    月不敢置信地看著沉煞。


    帝君不動情則已,一動情便是以命相依嗎?他再看樓柒的目光就不一樣了。之前他曾經跟鷹說過,樓柒很有可能會是他們的女主子,現在看來已經是了。


    他轉身,與侍衛們並肩戰鬥去,這裏留給他們二人。


    樓柒隻覺得眼眶發熱,鼻頭發酸。“我死了,你也給我陪葬!”她大聲說道。


    沉煞想也不想立即應道:“好。”他應得那樣理所當然,就像是他覺得這樣做本來就是理所當然。沉煞的感情,要麽沒有,冷酷到底,要麽,便是我死了你也不能獨活,黃泉路上我也要你在身邊的那種執拗。


    可是,樓柒就是喜歡,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


    “先收拾了這隻惡心的東西再說!”她吸了口氣,手還死死地握著破殺,叫道:“你來,到我後麵來,破殺給你!”給這蝙蝠王身體上的創傷這種事交給他,她要空出手來做別的。


    沉煞身形急轉,蝙蝠王的身形太大,這也讓它在這下麵多少有些受限製,沉煞速度越來越快,幾乎能把它繞暈,就在這時,沉煞已經竄到了它背上,伸手握住了破殺,讓樓柒空出的身子。


    樓柒從它翼上滑了下去,雙手又在腰間一摸,幾把長長的銀針抽了出來。她現在也不叫沉煞走了,他哪裏肯走,也罷,一起,就一直一起戰鬥吧!他死,她替他報仇!她死,拉他一起墊背!


    “你繼續破它雙翼!”


    “好!”沉煞殺器模式開啟,手持破殺,在那蝙蝠王背上飛騰跳躍,手起匕落,每一下都能在那肉翼上刺出一個洞,或是扯拉出一大個口子。


    那蝙蝠王幾乎要瘋了,這顧不上樓柒,等它發現樓柒的時候,她已經竄到了它麵前,雙手夾著兩把長針,對著它的頭同時刺了過去!


    十幾支針,全部沒入那蝙蝠王的頭部!


    樓柒迅速地退開,同時叫道:“沉煞,退!”


    沉煞再一次在那肉翼上劃出一條大傷口,然後抽身急退,掠到了樓柒身邊。


    “看著我爆了它的頭!”


    樓柒滿臉煞氣,手飛快地連續結了幾個訣,疾聲喝道:“爆!”


    “砰!”


    那蝙蝠王的頭突然爆炸了。


    沉煞還來不及誇她,就見她一口血噴了出來,整個人軟軟地向後倒去。


    “樓柒!”


    沉煞臉色大變,伸手摟住了她。


    天將亮的時候,這座山上燃起了大火,大火從那座寺廟燒起,漫延向四周,直至把整座山都燒了個一幹二淨。


    陳十他們在山下看到衝天火光時,沉煞已經抱著樓柒飛掠而下。陳十後來偷偷告訴樓柒,說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帝君那般心慌焦急的模樣,就好像,就好像帝君變得不是帝君了。


    又趕了幾天路,他們終於進了一個大城池。


    這裏已經是東清的疆界內圍,他們行事低調了一些,所有的侍衛都斂起了一身的鐵血氣勢,看起來就如同一隊大戶人家中的護院。


    樓柒之前猜得沒錯,東清的風土人情與她相對較為熟悉的古代是差不多的。而破域則還是紛雜,因為構成破域的,是原本來自各國的人,他們有著原來國家中的習慣和審美,也有太過個性的自我,所以樓柒在九霄殿還沒有怎麽感受到穿越到古代的那種感覺,因為還是過得很率性,但是到了東清的地界之後,越往繁華的地方走就越能感受得到古代氣息濃濃撲麵而來了。


    就比如這裏有些書生打扮的男子,秋天了,還搖著紙扇搖頭晃腦地走過,不小心撞到一女子,臉紅地退了三四步不住地作楫道歉。


    再比如那街角一座小樓門上的匾寫著倚紅院三個字,令她噴笑了很久。


    月曾經猜她不是來自東清,現在看她一路看新鮮的模樣,果然不是。剩下的便隻有南疆和北蒼有點可能,因為她明確說過討厭西疆人,應該不可能是西疆人。


    奇怪的是,不管他們怎麽查,都查不到她的來曆。帝君早就下令不許再查,他隻不過是好奇罷了。


    “樓柒,我們便在前麵那間如雲客棧落腳如何?”月問的是樓柒。現在他知道了,她喜歡就好,根本就不需要問過主子。


    而幾天前樓柒在大戰吸血蝙蝠王的時候受了內傷,要好好養著,這幾天他們一切都是以她為主,盡量趕到城裏住客棧。


    樓柒的傷也的確令他們所有人的心都提了好幾天,因為那幾天她的臉色一直是蒼白的,精神也一直不好,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車裏睡覺。


    月也知道,樓柒戰那吸血蝙蝠王不隻是靠武功,那邪物,還需要她特有的本事,而那些本事是極為耗費精氣神的,比他們靠武功的更辛苦。


    而那一次,也是她的第一功。當之無愧的一功。


    “好。”


    馬車在如雲客棧門口停下,馬上就有機靈的小二跑過來招唿著他們,又讓人把他們的馬帶到後麵馬廄去。


    “等一下,那幾個牽馬的。”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有馬蹄聲噠噠噠地由遠及近,到了他們麵前停下攔住了他們。身穿粉紫,手持軟鞭的嬌俏少女自馬上瀟灑利落地翻身下馬,眼睛沒看人,倒是一直粘在踏雪和飛痕身上。


    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是懂馬的。


    “你們這兩匹馬賣多少銀兩?”看了一會,她才將目光從馬上移開,轉到了月身上,打量著他。樓柒和沉煞本來是正要下車的,聞言又坐了迴去,等月應付完這少女再說。


    “姑娘,我們這兩匹馬不賣。”月脾氣還是挺好的,這會兒還好聲好氣地迴答。


    那少女卻一下子冷下臉來,怒道:“為什麽不賣?你們又不需要!”


    月覺得莫名其妙:“誰告訴你我們不需要?”


    “剛才我在你們後麵看到了,這兩匹馬沒有人騎!”那少女憤怒地說道。


    月忍不住笑了:“這位姑娘,我們現在沒人騎,不代表我們不需要。再說,就算我們現在不需要,這是我們的馬,我們不想賣就不賣。”


    “喂,你知道本姑娘是誰嗎?”


    “哦,還真不知道。不過,在下未曾婚配,要是冒昧詢問姑娘芳名恐會引起誤會的。”


    車裏的樓柒聽到這話忍不住就樂了。隻聽月這話就知道他是有點情緒了,否則不會如此取笑人家小姑娘,人家說的是身份,他故意說的是芳名。


    那少女果然氣紅了臉:“什麽誤會什麽誤會!你聽著,本姑娘是碧仙山夢碧仙子的外甥女!”


    “碧仙山夢碧仙子?”馬車裏,樓柒意外的挑了挑眉,問沉煞:“誰啊?”


    如果說這些人都是天下很有名氣的,為什麽她就沒有聽過臭老道提起過呢?但是華於存這樣子的人物,反而被臭老道畫了畫像。怎麽想都覺得想不通。


    “天下三山,實則三大門派。”沉煞道:“問天山你知道的了,另外兩山就是碧仙山和沉雲山。問天山是長老為尊,碧仙山則是夢碧仙子。”所以,夢碧仙子的外甥女,就相當於碧仙山的公主一樣的地位了。


    樓柒又問:“那沉雲山呢?”


    沉煞卻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怪,沒有迴答她。外麵又傳來了那少女的聲音,樓柒也就暫時把這個問題給放到了一旁。


    “原來是景遙姑娘。”


    看來,碧仙山的知名度也實在是不小,對方剛說自己的身份,月就知道了她的名字。碧仙山景遙?


    “既然知道我是誰了,快說,這兩匹馬多少錢?你放心,我是不是白要你的馬的!”景遙語氣裏帶著一絲驕傲。


    樓柒聞言忍不住就樂了起來,本來想等著月應付完這個少女的,現在索性還是下車來吧,也不知道遇上這樣的人還要糾纏多久。


    她剛想要自己跳下車,沉煞已經一躍而下,然後伸手就將她抱了下來。


    許是之前幾天她臉色的蒼白讓他覺得她虛弱得很,這幾天下馬車都是他給抱著下來的。


    這邊的動靜讓景遙下意識地轉過頭來,正好看到了沉煞放下樓柒,轉過身。


    秋日燦爛的陽光照在眼前男人的身上,一身玄色錦袍,身材偉岸,較之東清國的大部份男子都要高大,一身冷峻光華已經將周圍其他人都壓得暗淡無光。


    一見沉煞誤終生。


    這句話對於景遙來說很是適用。


    但是當後來她的姑姑歎息著對她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太遲了。


    現在的景遙隻知道,眼前的男人讓她一時間忘了唿吸,忘了身邊所有人,忘了她見之心喜的那兩匹好馬,忘了一切,眼前隻有他一個人。


    冷峻如同一座雪山的男人。


    雙眸幽黑深邃得像是雪山天潭一樣的男人。


    比她曾經想象中的,高大俊美卻帶著溫暖的那一種男子更要讓她心跳加速的男人。


    她近似呢喃地說了一句話。


    “都說,問天山聖女,沉雲山流雲仙子這兩位天下絕色都想嫁破域之主,我想她們是沒有見過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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