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些日子,林微都被芸娘拘在家裏練習繡活兒。芸娘是鄒氏身邊的老人,又是為了林微好,林微權當自己是被鄒氏管教著,也不去逆著芸娘的意思。索性,杜寧書那邊一直未曾有迴信,林微也不急著出門。


    她趁著空閑的時候,請了桓珠來府上做客。有了桓珠在,林微才忙裏偷閑地休息一會兒,可以跟桓珠一起做做香水。桓珠對香水很是著迷,倒是幫林微打了不少掩護,兩個人的關係也突飛猛進起來。


    這一日,桓珠又來永安院做客。芸娘笑眯眯地招唿了桓珠坐下:“桓小姐,奴婢給您倒茶去。”


    桓珠甜甜地一笑,臉上惹人喜愛地表情道:“芸娘,你坐吧,我去裏麵找林姐姐。”


    林微剛把她最近繡的一副青竹放下來,看見桓珠進來了,笑道:“今日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桓珠看了看林微繡的青竹,打趣道:“林姐姐這是想表哥嗎?”


    林微一時微愣,忽然想到譚瑾的字是竹樂,以前也常以青竹為象征。她笑一笑,道:“你猜錯了,我隻是因為青竹好繡。”


    桓珠知道林微最近在練繡藝,也不多話,轉而道:“我還以為林姐姐盼著表哥迴來呢,原來林姐姐不想表哥嗎?”


    林微很快反應過來桓珠的意思,驚道:“他要迴來了?”


    桓珠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道:“表哥送了信,說他湖州那邊已經開始動身了,我這次過來呢,就是專門給林姐姐你送信的。”


    桓珠從懷裏拿出信封遞給林微,林微忙拆開,通讀了一遍。信中果然像桓珠說的一樣,譚瑾已經把湖州的事務處理的差不多了,送這封信的時候,已經開始動身往京城來了。


    林微看完了信,心裏有些擔憂,道:“他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我走的時候,還說要在湖州再待一個月呢!”


    桓珠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道:“我聽爹爹和娘親說,太子的狀況越來越不好,表哥要大約是怕待在湖州,來不及趕迴來吧?”


    林微聽著桓珠這麽一說,心裏也有了一個猜測。桓珠不知道湖州私兵的案子,她卻是很清楚這案子與太子脫不了關係的。譚瑾若真等到太子病逝後再提此事,隻怕這案子不了了之了。


    桓珠說完了正事,忽然笑著對林微道:“林姐姐,馬上就要到表哥生辰了,你準備送什麽給表哥啊?”


    林微還真不知道譚瑾的生辰是什麽時候,桓珠就道:“好像是十一月初八吧?我隻記得是冬天了。”


    林微想到了那次入宮時被帶到了譚瑾舊時所居的桓竹閣,裏麵有一幅畫便是戊寅年十一月初八所做。林微想到戊寅年十一月,胡昭儀隻怕是已經入了冷宮,譚瑾一個人守著冷清的桓竹閣,過自己的生日,不知道那時候會想什麽?


    林微輕歎一口氣,翻出一瓶新製的香水送給桓珠,道:“多謝珠兒你提醒我,這瓶香水就算是謝禮吧!”


    桓珠收到了香水,樂得眼睛都合不攏了,笑眯眯地道:“林姐姐真客氣,我告訴你這些,哪裏是為了香水啊!”


    林微輕笑,道:“那不然,還給我?”


    “恩恩,不!”桓珠抱著香水撒嬌道:“這香水給我了就是我的了,林姐姐不能要迴去。”


    “好好好,給你了。”林微本就是逗一逗桓珠,見桓珠真急了,趕緊安撫道。


    桓珠笑眯眯地保住了她的香水,道:“林姐姐,等今年表哥生日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成了我表嫂了?”


    林微想了想一笑,道:“哪有那麽快啊,我上頭還有兩個姐姐,他前麵不也還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麽?而且,太子若是病逝,那是國孝,要守一年的。”


    桓珠撅著嘴.巴,道:“這是不是就是戴閱兒說的,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怕什麽?隻要是好事就成?”林微拍著桓珠的手,意味深長的道。


    “姑娘。”林微和桓珠正說著話,忽然銀箏走了進來,對林微道:“杜家的迴帖來了。”


    林微瞧著桓珠,眨了眨眼,笑道:“你瞧,這來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了。”


    桓珠撲哧一樂,她也知道林微在等杜寧書的來信,想了想,對林微道:“林姐姐,我以前見過杜家小姐,看著像是溫和好說話,實則心氣極高,她會見你,隻怕也有目的。”


    林微想到幾次見過的杜寧書,意味深長地道:“我明白。”


    對方不僅心氣極高,隻怕……還是她的情敵呢。就是不知道,連江舒都不知道譚瑾的啞疾的秘密,這個杜寧書,到底知不知道。


    杜寧書給她的迴帖,約她後日一早,在京城外的金鍾寺裏見麵。林微對京城的寺廟不了解,問了芸娘才知道,這座金鍾寺離皇城比較遠,香火不是很旺盛,一般來說,許多達官貴人家的女眷都不樂意往那個寺廟去。不過,這金鍾寺就在官道附近,若有人進京,在寺廟中就能看到。


    芸娘有些憂心,道:“姑娘,這杜小姐把見麵的地方約在那裏,萬一有什麽危險,可怎麽辦?”


    林微寬慰芸娘道:“芸娘你放心,這寺廟既然在官道邊,那就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我是有要緊的事找杜小姐,必須得見這一次麵。在金鍾寺裏,總比在杜府見強得多。”


    芸娘沉默一會兒,道:“姑娘想去就去吧,隻是有一點,帶上四個丫鬟,帶上喜來,多點人看顧著,總是沒錯的。”


    林微哭笑不得,為了讓芸娘安心,隻能答應了。林微想了想,她院子裏的一等丫鬟隻有玉磬銀箏兩個,二等丫鬟是四個,留著哪兩個丫鬟都不好,林微索性就讓玉磬銀箏休息了,決定隻帶燕語鶯啼、珊瑚琥珀這四個。


    到了約定的時辰,喜來早早地和顧曲趕著車,在門口等著林微。四個丫鬟也是麵帶興奮,林微出門一向隻帶玉磬銀箏,這也是很少把她們四個人都帶出來。


    林微看著自己身上一身盛裝,簡直有些無奈了。不過是說了要去見杜小姐,芸娘就開始下了力氣打扮林微,若不是林微製止,就連百鳳振翅和青雀歸兮這兩柄簪子也能讓林微給插上。


    林微不想這麽引人注目,芸娘還振振有詞地說道:“姑娘,你和杜家小姐未來是妯娌關係,三皇子遠比六皇子強勢,你自然要硬氣起來。就算比不過杜小姐,也要打個勢均力敵才行!”


    林微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放任自己穿著這一身出門了。


    去城外的金鍾寺,出城也是要路引的。好在林微這一次可以大膽地向林方智要來了路引,光明正大的出門去。


    等城門的士兵檢查過路引,出了城之後,離金鍾寺就不遠了。


    金鍾寺坐落在京城幾裏外的一個拐角處,喜來駕車到了金鍾寺外,道:“姑娘,杜小姐似乎已經到了。”


    林微下了馬車,果然看見外麵停著一輛馬車,馬車隻有一個仆從守著,看來杜小姐已經先一步進寺了。林微站在金鍾寺下,望著高高的台階上的寺廟,對丫鬟們道:“走吧,我們也上去。”


    大約是修建寺廟的慣例,總是要在寺廟下修著高高長長的台階,讓信徒香客們一步步走上去,仿佛不這樣就不算拜佛一般。


    林微並不著急,她帶著丫鬟們慢悠悠地走著台階,走一兩步都要停一陣,等她走完這一千多階的時候,寺廟的門口,早有知客在等著她們了。


    知客一見林微上來,連忙走過來問:“請問可是戶部尚書林大人家的小姐?杜小姐已經久候多時了。”


    林微臉上微微有些汗意,她從燕語手中接過手帕擦著汗,笑道:“知客不急,可否先給我們主仆找一間屋子休息?如此狼狽,可不是見客的好時候。”


    知客有些著急,不肯放林微去休息,隻道:“杜小姐實在等的久了。”


    這會兒珊瑚聽不下去了,對著知客道:“你這個知客是怎麽迴事?我家小姐的話你不曾聽見嗎?杜小姐久候多時,也得等我們小姐梳洗打扮之後再去見客,這是正理。難不成,杜家的小姐是小姐,我們林家的就由得你們金鍾寺欺負了?”


    這一番話說的知客額頭也冒了汗,趕緊道:“不敢不敢。”


    林微則是和氣地道:“天色還早,我想杜小姐也不急於這一時吧?如今剛剛進了金鍾寺,知客總得讓我們主仆喝口茶換換衣服,儀容不整,參拜佛祖也是褻瀆啊。”


    知客苦笑了半天,隻能道:“那就請林小姐隨我來吧,我稍後再請杜小姐久待片刻。”


    知客將她們領到了寺廟後麵一間僧房裏,便出去了。丫鬟們把東西放下,鶯啼就問道:“姑娘,你這麽讓杜小姐等著,就不怕她一氣之下走了嗎?”


    林微讓燕語等人替她整理著衣著,道:“我在上台階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為什麽她要約我在這金鍾寺見麵了,你們放心吧,她等的人沒來之前,她再怎麽也不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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