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夫人小姐進了盈袖的店門,頓時覺得不是一般的新奇。店門從三進三出的大門,換成了一進一出的門,兩邊本是門的地方,都做成了鏤空的窗戶。從窗戶看過去,隻能看見裏麵若隱若現的人影,其他什麽也看不著。


    店麵的變化就更大了,一進門首先是一扇大屏風,屏風前的貨架上擺著一些稀奇好看的香水瓶,上麵都掛著牌子,每一款香水都有自己獨特的介紹,旁邊還有夥計候著,見到顧客便分成兩邊領過去。左右兩邊的屋子也變了,屋子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全是貨櫃,展示著店裏的香水,隻是香水隻寫了一個名字,並沒有屏風前的介紹,想試用都得招唿夥計。另一部分則分割成了一個個小雅間,有著座椅、茶水、銅鏡,雅間裏擺放著也講究,放著不少無味的植株,客人隻需要在雅間坐著,等盈袖的夥計們把香水送過來一一試用,再決定買什麽。


    盈袖的二樓也待客,這裏就更是不同尋常了。一共三間屋子,靠近樓梯的那一間,設了一個專座,而旁邊兩間,都是香材。二樓的待客規矩,便不是樓下那種選購,而是私人定製,一日隻接待一位客人,所做的香水,也是獨此一份。


    京城有身份有地位的女眷最多,在她們的宣傳下,盈袖僅憑香水,就在京城闖出了名氣。


    盈袖的生意上了軌道,林微也忙得不可開交,她買香材、夥計、工人的錢都來自於林方智,林方智雖然給錢給的痛快,卻希望林微盡量不要拋頭露麵,一切交給下人去做。


    林微把一樓的生意交給了燕語鶯啼管著,可二樓是定製香水,這個自然不能靠著丫鬟來做,林微隻能一點一點教給芸娘,讓芸娘做了二樓的管事,記下客人的需求和味道,迴頭交給林微再來調配。永安院內的事務,最後徹底落在了玉磬銀箏身上。


    林微好容易讓芸娘單獨試手,自己可以休息一天。玉磬就湊過來小聲地道:“姑娘,你都幾日沒去丘行院了?再不去,廖先生又要罰你了!”


    林微猛地坐起來,驚道:“我有幾天沒去了?”


    玉磬十分同情地道:“從盈袖開張之後,姑娘你就再也沒去過了。要是算上今日,怕有十日了。”


    林微一看時辰,倒也不算太晚,現在趕去還能上課。林微不敢猶豫,趕緊拖著玉磬去了丘行院。


    丘行院裏,一切如故。林雪和林萱正坐在座位上讀書,廖先生不在,兩人一見林微來了,都有些驚訝。


    林微尋到自己位置坐下來,林萱就忍不住出聲道:“四妹妹如今是賺大錢的人,那盈袖如此賺錢,怎麽不見四妹妹守著店呢?”


    林微難得與林萱置氣,隻笑道:“二姐姐三姐姐什麽時候有空,盡可以去盈袖轉轉。妹妹雖不敢說什麽大話,但凡姐姐們有看得上眼的香水,妹妹送一瓶還是能做到的。”


    林萱又驚又喜,還有點抹不開麵子:“這可是四妹妹的鋪子,我們怎麽好意思?”林微給盈袖定位是高層次的客人,裏麵的一瓶香水可都不便宜,最差的也要一兩銀子一瓶。以林萱林雪的月錢想買一瓶都難。


    林微隻笑著道:“店裏麵貨源緊張,也不知道姐姐們喜歡什麽香味,不敢貿然相贈,姐姐們若上門去選,選到了喜歡便拿一瓶,報了林家的名字,夥計們就知道了。”


    “這還不錯。”林萱對林微的火氣一下子便沒了,還笑著道:“這樣說來,大姐倒是沒這個福氣,去了莊子上就拿不到了。”


    “大姐姐怎麽了?”林微頓時皺了皺眉,她忙著盈袖的事情,倒是好一陣子沒聽說林靜的消息了,前段時間隻記得說林靜好些了,如今怎麽又到莊子上去了?


    林萱笑道:“四妹妹你不知道嗎?大姐上次生病後就越來越嚴重了,大夫叫大姐靜養,連二姐都挪到別的院子去了。眼看著還不好,夫人就準備把大姐送到莊子上去養病。這兩日便要動身了。”


    林微下意識地瞧了瞧林雪,林雪微微地點了點頭,證實了林萱的話。


    林微蹙眉,她隻覺得這事兒透著古怪,便道:“我下課便去大姐姐那裏看看。”


    等廖先生迴來上了課,給林微布置了罰的作業。林微便收拾收拾東西,帶著玉磬朝林靜住的地方去了。


    林靜的院子關著門,林微叫玉磬敲門,敲了半天,出來的是一個麵生的小丫鬟,道:“四姑娘,我家大姑娘病的很重,暫時不見人了。”


    林微蹙眉,道:“你把上悅上吟叫出來,我有話吩咐。”上悅上吟是林靜的貼身丫鬟。


    那麵生的小丫鬟便道:“上悅上吟忙著照顧大姑娘,此時分不開身,四姑娘隻怕是要等一段時間再來了。”


    林微見院門緊閉,心知今日是看不見人了,十分無奈,隻能領著玉磬迴去。


    林微第二日到店裏都還在想著大姑娘這詭異的病,走到盈袖店中,忽然看見一個夥計捂著眼朝店後走去。頓時以為店裏出了什麽亂子,忙把夥計叫了過來:“小樊,你過來,出了什麽事?”


    夥計小樊走過來,鬆開了捂著眼睛的手,隻看一個碩大的烏青在小樊的眼睛上,一看就是被人打得。小樊無奈地道:“東家。”


    林微立馬板起了臉:“這是怎麽迴事?”


    一樓的管事燕語笑著走過來,打發著小樊去上藥,笑道:“姑娘,你不知道,他呀,這是被誤傷了。”


    “說來聽聽。”林微聽見是誤傷不由得鬆了口氣。


    燕語便笑著道:“姑娘昨日沒來不知道,這街上傳著三皇子納了新妾,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杜家姑娘剛剛來店裏,聽見隔壁雅間的兩個碎嘴,當場便變了臉色,跟碎嘴的兩位爭了起來。小樊去勸架,誰知道他腦子不靈光,眼見著幾位小姐要吵起來了,忙去攔。這麽一攔,不小心碰到了女眷,可不就挨了下人一拳!”


    林微聽見這原因也是哭笑不得,道:“既然如此,下迴你們也長點心,莫叫客人在店中吵起來,就算吵起來了,也得你和鶯啼去處理,至於夥計,隻要看著店麵沒有人鬧事就行了。盈袖都是些瓶瓶罐罐的,萬一有人搞破壞可禁不起折騰。”


    “燕語明白了。”燕語笑著應下。


    林微又問道:“你方才說三皇子要納新妾?這是怎麽一迴事?杜家的婚事還沒辦呢。”


    燕語搖搖頭,道:“具體的自然是不清楚,傳出這個流言來,是三皇子府上的管家,去采辦了納妾禮的東西。那粉紅色的喜帕可不該新娘子用。”


    三皇子作為貴妃之子,向來深受寵愛,還未成親就早早地建了三皇子府。


    “沒聽說是哪家的姑娘?”林微問道。


    燕語搖了搖頭,她在店裏也時常聽著客人說三道四的,消息倒是比林微還靈通些:“莫說姑娘,便是京城有名的歌姬花魁,都被猜遍了,可最後還是瞧著誰也不像。杜家姑娘氣得不行,可這事隻怕鬧到皇上麵前也沒處說理去。本來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又是因為杜家的緣故拖延了婚事,杜姑娘這迴也隻能吃了啞巴虧了。”


    林微頓了頓,立在原地理清了枝節,忽然調轉身子跳上馬車,急切地命令道:“快,迴府!”


    趕車的顧曲不知道原因,急忙駕車飛奔迴林府。


    林微不等馬車停穩,就跳下車,趔趄了一下,直接往林靜住的地方跑去。


    林靜的住處還是緊閉著院門,林微咣咣咣地敲開了門,出來的還是昨日那個小丫鬟,道:“四姑娘,你動作輕些,我們大姑娘還睡著。”


    “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在睡著!”林微不等小丫鬟攔她,直接衝了進去。那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們都紛紛出來勸林微,直道:“四姑娘,可不敢直闖大姑娘的房間啊!您可是妹妹呀!”


    “正是妹妹!難道我還不能去探病嗎?讓開!”林微怒吼著。


    林微一路闖進了林靜的住所,隻見原本充斥著藥味的房間已經空落落的,別說林靜,就連林靜慣常愛用的物什也不見了。


    林微冷笑著迴頭,問道:“這就是你們睡了的大姑娘?”


    滿院子陌生的丫鬟婆子站在林微身後,一個道:“四姑娘見諒,大姑娘已經被送去莊子上了,夫人怕姐妹們擔心,這才瞞著消息。”


    林微掃了一眼這院子裏的下人,別說上悅上吟,就是一個稍微眼熟點的下人都看不見。林微深吸一口氣,道:“到底是送到莊子上了,還是送到三皇子府了?”此話一出口,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下來。


    “放肆!”杜氏怒不可遏地從院門中走進來,指著林微道:“你那個娘便是這樣教你,擅闖別人的房嗎?”


    林微冷著一張臉,道:“我為何放肆,夫人你心知肚明。怎麽,貪戀著皇子妃位,不成也要送去做妾嗎?夫人這樣抱著三皇子的大.腿,父親和老夫人都知道嗎?”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阿靜早就被我送去莊子上養病了。你這樣損害她的名譽,我們林家怎麽有你這樣的丫頭!”杜氏厲聲道,端著一幅疾聲厲色的模樣,身體微微顫抖著,也不知是被說中了還是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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