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嗎?”她輕聲問。


    賀連洲身姿挺拔高大,靠在祝夏身上的重量不容忽視,說話間他漆黑的短發蹭著她的下巴,又麻又癢。


    這個男人這會兒不惜字如金,直接變成啞巴,不說話了。


    她穿著黑色半裙,裙子長度本就短,坐下來裙擺略微往上,裸露的光滑肌膚貼著他慵懶擺放的長腿,觸感溫熱。


    祝夏垂睫看了眼兩人交纏的手指,又摸了摸他額頭,體溫正常,沒有異樣。


    豪華轎車在繁華的街頭走走停停。


    祝夏望向車窗外,看著斑馬線上匆匆行走的人群,不由得想起多年前他載著她夜遊車河,跟無數情侶一樣逛皇後碼頭,吃美味的甜品,站在海邊吹風,觀望維港璀璨的夜景。


    港城是傳統和現代並存的城市。


    她對這座城市最初的印象是賀連洲,最後的印象......怕也是賀連洲。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都市繁華、光怪陸離,窄窄的街道常給人逼仄感,仿佛從車子裏伸出手便能觸碰街巷兩邊的建築。


    街巷雖然逼仄,但好在通行順暢。


    車子駛入僻靜的街道,祝夏轉迴頭看著賀連洲,不知怎麽的,闃然一省。


    賀連洲不是一艘船,他是一座山。堅不可摧的山。


    而她不是愚公,沒辦法移山。


    良久,肩膀的酸痛感襲上神經,祝夏紋絲不動,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小聲說:“太重了。”


    言訖,裝聾作啞的男人終於坐迴身,可沒有鬆開她的手。


    祝夏墨玉棋子般的眼球倒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默許他牽著她的手。


    有時候就連她自己也不懂,沒有抽手是因為愧疚而心軟,還是因為明知掙不開才沒有做無用的反抗。


    這個男人從前就是這樣子。


    神出鬼沒。


    在倫敦的時候,讓她期盼酒吧門口的風鈴作響,碰撞出優美動聽的旋律。


    他身高臂長,進門不可避免會碰到風鈴。


    害得她有段時間把“他來了”和“鈴響了”劃等號。


    迴憶至此,祝夏嘴角抑製不住上揚,心情竟變得輕鬆,猶如被清風滌蕩過的水平麵,舒暢而明淨,空無一物。


    “我餓了。”祝夏壓了壓嘴角,跟賀連洲說,“去吃飯吧,我請你。”


    賀連洲輕撩眼簾,深邃目光緩慢落在她臉頰上,似打量、似探究,須臾才啟唇道:


    “你想走?”


    聞言,祝夏指尖猝然一顫,她的手此刻與他相纏著,他能清晰感知到她的細微變化。


    視線相接,祝夏脊梁骨生理性地躥起一層小電流,激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想抽迴自己的手,可他力氣那麽大,她的任何動作都是徒勞無功。


    祝夏也就放棄掙紮,鎮定地看著他眼睛說:“我要迴家。”


    迴家。


    於她現在的處境來說有歧義。


    是迴漾日居,還是迴京城。


    祝夏迴哪裏對賀連洲來說並不重要。他總有辦法能找到她。


    “我指的不是地理位置。”賀連洲沉腔述說。


    空氣突然變得特別稀薄,唿吸停滯一瞬,祝夏下意識往後挪,賀連洲握著她的手用力一拉。


    措不及防的蠻力牽扯著祝夏往前,她重心失衡,身子前傾。


    幾乎是瞬間,賀連洲將座椅放倒了,祝夏一手被他握著,一手摁在他胸膛,趴在他身上。


    她烏黑的長發滑落,涼涼地垂在他的脖頸,兩人近得連彼此的心跳都貼在一起。


    男人的身體挺拔而堅實,手感很好……她忽然記起她纏著他的腰被他進出的畫麵。


    祝夏心跳微亂,腦子過電般激靈,耳燙手燙。


    夜色越深,車裏愈發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感知他灼熱的氣息。


    車子平穩行駛,無人知曉後座的旖旎氛圍。這塊方寸之地像被牢實的屏障籠罩起來,自成一個第三者無法窺視、更無法插足的小世界。


    男人微涼的薄唇觸及她耳廓,祝夏仿佛被定住了似的,全身緊繃。隨後,她聽見他貼著她耳朵問:“討厭我?嗯?”


    “……沒有。”祝夏抿唇,勉強冷靜下來,“我們可以嚐試做朋友。”


    “什麽朋友?上過床的朋友?”他低啞追問。


    他把那三個字咬得特別深,像是火柴一般,蹭一下燒紅了她的耳朵。


    國外開放的性文化、圈子裏不壓抑天性、醫生不忌諱性生活……多種經曆,祝夏對黃色笑話、愛情片都能做到麵不改色。


    生理需求,很正常。


    從身體獲取快樂,很正常。


    可現在聽賀連洲說那種事,她控製不住身體本能的反應。


    不僅耳朵燙,臉也開始燒起來。


    一束五光十色的光折進車廂,祝夏看清了他的模樣。男人臉色無虞,表情平靜,下頷微繃著,眸色深沉。


    心髒的血液壓著她的四肢末端,一下一下撞擊著脈搏。


    沒聽到她迴話,賀連洲手掌扣住她腰身,稍稍用力迫使她壓緊他。


    感知到性危險,祝夏悶哼了聲。


    她瞳孔放大,驚訝地抬起頭看他。


    “你、你怎麽……”


    “說完整。我怎麽了。”賀連洲追著她的話問。


    祝夏不答。


    他也沒有再追問,隻是箍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祝夏有那麽一瞬間懷疑他想徒手折斷她的腰。


    當然,以他那比魯智深還大的力量肯定能做到。


    貼得過分嚴實,祝夏的唿吸變得有些急促。


    她調整氣息時,聽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說:“祝夏,你在我這裏永遠有優先權。”


    祝夏聽出了他的話中話,但出口卻是:“什麽?”


    “不要鋌而走險,讓我來幫你。”賀連洲說。


    他知道她到港城的目的?


    沉默兩秒,祝夏平靜開口:“你想多了。”


    “那就迴答我前麵的問題。”賀連洲與她十指相扣的手漫不經心捏著她的手,邊捏邊說,“你想走?”


    “我說過了,我要迴家。”祝夏被捏得手又麻又軟,聲音不自覺放輕。


    “不是地理位置。”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她說。


    “為什麽躲著我?”他似乎很有耐心,低嗓緩緩問,“是在怕我對你做什麽,還是怕你對我做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京港告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許酒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許酒心並收藏京港告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