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靜得驚人,除了唿吸聲和煙草燃燒的細微音響,一切皆不可聞。


    樓道光影暗昧,賀連洲指尖煙頭燃燒的猩紅仿佛一顆火星,迸出火花,跳到祝夏臉上,燒起一大片。


    她的心髒似乎短暫地停止了跳動,人也紋絲不動,僵直地站在那裏,愣愣地凝視他。


    男人神色平靜,一襲裁剪妥帖的墨藍色西服,氣場強大而冷峻薄情。


    她焦躁的心竟然仍舊會靜下來一點。


    祝夏站著不動,賀連洲沉默抽著煙,沒有驚擾她。


    多年前的他估計也料不到,有朝一日自己還得看吃軟不吃硬的前女友臉色行事。


    緘默良久。


    賀連洲看著祝夏清亮的眸子,長指輕磕了下煙灰,將煙遞給她。


    “試試?”他聲音低沉。


    祝夏盯著煙,煙蒂煙霧繚繞,另一頭他剛剛還咬過,叫她怎麽試。


    他的行為幾乎要算惡劣。


    她看著他矜貴鬆弛的姿態,定了定心神,拒絕道:“不用。”


    賀連洲沉靜黑眸鎖住她,夾煙的手自然垂在身側。


    “祝夏,你怕什麽?”他低聲問:“我還能吃了你麽。”


    祝夏微仰頭看賀連洲,瞳孔倒映著他英挺的模樣,嫣紅的唇動了動,話語哽在喉嚨又咽了迴去。


    就在此時,手機鈴音響起打破緊張氛圍。


    祝夏垂頭翻包,摸索出手機,顯示來電是【林嘉月】。


    她點接聽,握手機附在耳邊,電話那頭林嘉月問怎麽樣,有沒有見著會所老板。她說沒有,林嘉月又問那有沒有碰著高大英俊的帥哥。


    祝夏下意識瞟了眼賀連洲,然後被正在看她的男人抓了個正著。


    “……”


    祝夏拿手機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摁壓手機側麵的音量鍵,把音量調低,低到隻有她能聽見。


    賀連洲將她的小動作斂入眼底,唇角浮起絲難以察覺的笑弧。


    “baby。”聽筒裏林嘉月的聲音含著意味深長的笑。


    “我在。”


    “你今晚是不是有豔遇?”


    “怎麽說。”


    “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性感唷。”林嘉月說。


    “你手機聽筒壞了。”祝夏清了清喉嚨,下定結論。


    “掛了。”


    她掛掉電話,重新抬頭看向賀連洲。男人抬起長指扯了扯領帶,飽滿性感的喉結猝不及防映入她眼簾。


    祝夏怔了兩秒,若無其事地給他指路:“你來參加商洵組的局吧,房間在出門左手邊盡頭。”


    賀連洲幽深目光緩慢在她白皙的臉頰流轉,嗓音冷淡:“難為你記得商洵。”


    “我記得他有什麽問題。”祝夏不明所以,還覺得莫名其妙。


    賀連洲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祝夏豁然頓悟。


    不記得曾經你儂我儂的前男友,卻記得有過節的異性。


    可真是太難為她了。


    祝夏知曉談論這個話題,她討不到好處,垂眸掃了眼他身側,不知是在看煙,還是在看什麽。


    “我先走了,再見。”


    祝夏轉身,疾步離去。


    賀連洲注視著她的背影,不緊不慢地撚滅了煙蒂。


    會所長廊光影昏暗,地麵鋪滿嶄新的地毯,兩麵牆壁懸掛價值不菲的油畫,看起來也是新掛上的。


    奢華貴氣的風派......應該是商洵接手evg會所換上的。


    祝夏斂眉琢磨,前方五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墨綠色身影,她定睛一瞧,發現是梁以瑩。


    對方應該在等她,抬眸看見她,立即站直身軀。


    梁以瑩起步朝祝夏走去,跨過三步霍然瞥見跟在祝夏後麵的男人,愣了愣,臉上閃過不知所措。


    祝夏注意到她的異樣,扭頭望了眼,無甚表情轉迴頭,腳步停在梁以瑩麵前,緩緩開口:“談談?”


    梁以瑩目光投向祝夏身後,躊躇不決。


    “他去找商洵,不用管。”祝夏說。


    梁以瑩思慮幾秒,點頭:“我車子在下麵。”


    兩人並肩走到電梯,站在轎廂裏,均沉默無言。


    祝夏垂眸,徐徐打字給李柏澤發消息,告訴他商家的事情到此為止。


    上流圈各世家關係盤根錯節,不少人遊走在灰色地帶。


    李柏澤若是調查商洵,無疑是自掘墳墓。


    李柏澤說他清楚,又發來鄭天佑的信息資料。


    祝夏粗略看了幾眼。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出去。


    她們上車後,梁以瑩叫司機下車,在外麵等候。


    車裏頂燈明亮,梁以瑩拿出金色煙盒,抽出支煙遞給祝夏。


    祝夏接過,莫名想起方才賀連洲唇角咬著她含過的煙。


    恍了恍神,她聲色不動地將煙夾在指尖把玩。


    “抱歉。”梁以瑩醞釀了一下情緒,歉疚道。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麽。”祝夏一對清澈的眸子裏閃著平靜的光輝。


    意義。


    確實沒有意義。


    為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道歉,並不能讓傷害減少。


    道歉的人也不一定覺得自己是錯的,隻不過道歉會讓良心安一些罷了。


    梁以瑩是梁父在外麵一夜風流生的,她母親愛著她父親,懷孕後沒有打掉,獨自一人生下她,撫養她。


    直到梁以瑩九歲,她母親實在承受不了隻身養娃的生活,領著她上梁家認親。


    私生終究是上不了台麵。


    梁父不可能留她們在澳城,她母親被送到國外居住。


    梁以瑩十八歲生日一過也被梁父送出了國。


    知道梁以瑩混進商洵的圈子後,梁父讓梁以瑩接近賀連洲。


    賀連洲很難接近,尋常方法靠近不了,隻能使手段。


    那會兒梁以瑩走的是純潔無害小白花路線。


    她明裏暗裏發布梁家可能會在跟賀家聯姻的消息,又無辜地到賀連洲麵前說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傳謠言。


    可惜還沒靠近就被商洵攔住了。


    梁以瑩能騙過大部分人,但瞞不過商洵。


    商洵警告梁以瑩,在眾目睽睽下為難她,是祝夏出麵維護她。


    也是那一天,祝夏和賀連洲徹底分手。


    梁以瑩啞然須臾,猶豫道:“你跟他是因為我才......”


    “不是。”祝夏否認,“我跟賀連洲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梁以瑩緊繃的脊背稍稍放鬆,困惑問:“那你們為什麽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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