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出了門,陸方淮大大方方地攬上了綠綠的肩膀。綠綠一如往時地躲避,陸方淮倒是正色:“綠綠,可是你說曝光沒關係的,你可別反悔。”眼神一凜,接著將手摟得更緊。

    綠綠覺得此人得寸進尺的本事太高,她自認倒黴。兩個人大搖大擺地一路晃蕩到停車場,始終少那麽一個好事之徒衝出來指著沈漫綠大吼:“原來你就是陸少的新歡啊!”然後是數不盡的鎂光燈。

    陸方淮時而扭頭四下張望,不知道的還以為怕被人瞧見了,隻有想綠綠這樣清楚內情的才明白,他多麽地渴望被人拍到。

    上了車,陸方淮有些不甘心,趴在方向盤上不肯開車。“陸方淮,你幹嘛呢?”綠綠以為他不舒服,推推他的肩膀。

    “是不是又難受了?”鑒於往時她常常遇到他病怏怏的時候,綠綠擔心之餘,連聲音都軟下來。

    對於綠綠鮮少的溫柔,陸方淮很受用,繼續趴在裝蒜。綠綠耳朵湊近,完全沒有粗重的唿吸,隻有他小得意而溢出來的嘿嘿聲。

    她眼一瞪,唇瓣一撇,故作驚訝:“陸方淮,有記者!”陸方淮險些跳起來,真是說曹操成!“哪兒呢?”放下車窗方便拍攝。

    “騙我?!裝蒜?!開你的車!”綠綠傳過重重障礙,狠狠地給他一腳。陸方淮瞬間萎蔫,伸出脖子又看了一圈,確定連個路人甲都沒有,唯有踩了油門。

    “綠綠。”陸方淮小聲喊了一句。這個月綠綠拿了全勤,裏麵多少有陸方淮的功勞,作為犒賞,她親自下廚。按著既定的習慣,飯後這碗,是要陸方淮洗的。

    “恩。”綠綠正埋頭整理稿子,隨意地應了一聲。半天也不見下文,她蹙眉,停下手上的事情,扭頭看向陸方淮。那廝麵上是欲言又止,咬了咬唇,小媳婦模樣十足。“大老爺們的扭扭捏捏幹什麽!”

    “我要出差。”當下他一手的泡沫,靠著門上笑得玄玄乎乎的。“不就出差麽,用得著憋這麽半天?”綠綠鄙視。

    “這差少說一周…最久可能花上十天半個月的。”綠綠點點頭。陸方淮漸漸引入話題,“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唄?”他眼睛賊亮堂,看著就沒安好心。

    “你出你的差,我上我的班,幹什麽要跟著你?”綠綠放下鋼筆,拿過沙發上的一個抱枕摟著,雖是與站著的陸方淮很有些差距,可眼這麽一挑,仍是極有氣勢。

    “十天半個月不見麵,我哪兒受得了。”陸方淮覺得自己很委屈,似乎連一

    向彎起的嘴角也垂下來。

    “成,我有辦法。”綠綠從地上爬起來,蹬蹬地上了樓,陸方淮一時沒迴過神,她說…她有辦法?

    “這個給你,私人玉照一張。”綠綠將那張傳說中的一寸證件照遞給她。陸方淮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伸手接下。

    “哎,我說你要不要?!”綠綠惱了,她不太喜歡拍照,這張照片還是從她的學生證上摳下來的呢!

    “要。”陸方淮不情不願地接下,“這照片哪有真人…”被綠綠一瞪,陸方淮受了下麵的話。“哪有真人抱起來軟,哪有真人親起來香!”他在心裏呐喊。

    陸方淮是早上九點的飛機,先將綠綠送到報社樓下,這一片本是林立的大廈,繁華的辦公地點,人來人往的卻硬是沒有遇到半個熟人,陸方淮敲著方向盤,考慮著是不是要將這輛不起眼的寶藍車換成更加耀眼的紅色或是嫩黃色…

    上班期間,綠綠第一次如此安靜,陸方淮正在飛機上,也就沒有機會電話騷擾她。倒是她決定不甚習慣,時而瞟一瞟黑著屏幕的手機。

    一直到下班,按著時間推算陸方淮還在是在飛機上。綠綠歎了口氣,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綠綠,今天泡吧,一起去?”ann拎著她新淘來的牛皮小包,靠著綠綠的辦公桌邊,彩繪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好啊。”隨手將公交卡塞進口袋裏。陸方淮本是想給綠綠留幾把車鑰匙的,綠綠桌子一拍:“我連駕照都沒有,無證上路,你想要我小命麽!”

    “綠綠,今年多大了?21還是22?”ann開著她那輛晶銳,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下個月就22了。”綠綠也沒聽出弦外之音。

    “有沒有男朋友?”ann笑著看了她一眼。綠綠愣了一下,心裏突然跳了跳,最近被偷拍的次數太多,她多少有些風吹草動了。聽ann這麽問,莫不是發現什麽了?

    說曝光沒問題,可是要被同事知道了,她到底有些不自在。“沒有啊。”她嬉笑,謊說多了,這聽著比真話還真。

    這個答案正中她下懷:“那正好,我媽小姐妹一兒子,那條件是好得不得了,今年29,留洋博士,現在在茂正證券交易管理部門做經理的,模樣也是清清秀秀的。”

    綠綠霍地抬頭,她這話…“ann姐,你這是給我介紹對象?”綠綠詫異。“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瞧著你挺不錯的。”ann對於這個漂亮卻有時不修邊幅的小丫頭還是很有好感

    的。

    “可是…”綠綠對剛剛說謊的行為後悔不迭,現在再說有男友反倒像是假話了,“我…不還小嘛。”“小丫頭別是現在年輕不急,雖然男女比例一度失調,可是好男人還是搶手得很。”ann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我…”“反正就是去見個麵,不喜歡了ann姐再給你介紹。”ann的眼角晶晶亮,很有些陰謀得逞的味道,掏出手機,也不給綠綠再辯的機會:“媽,我這有個同事條件挺好的。”“不大,二十出頭呢,挺漂亮一個丫頭,人也很好。”“好呀,那就周日見一麵。”“恩恩,上午十點半,行,那你和李阿姨說一聲吧。”

    綠綠聽著ann和她母親的對話,心把涼把涼的,就這樣當著她的麵把她給給賣了,她還要給人數錢?!

    幾個女人在酒吧門口散了,綠綠掏出手機看了看,十點一刻,陸方淮竟然還沒有打電話過來,這人,按著時間算,早該到地方了。

    她一邊腹誹,一邊有有些按耐不知要去電話了。手機將將響起來,陸花心三個字一閃一閃的。像是放下心口大石,綠綠狠狠地出了口氣。

    “綠綠,飛機遇上大霧,誤點了!”陸方淮第一句就是這話,綠綠到了嘴邊那方劈頭蓋臉的痛斥全部吞迴肚子裏。“哦。”她訥訥地應了一聲,咬了唇,因著他慌張的口氣竟然有些愧疚。

    “在家麽?”陸方淮第二句就開始盤問綠綠。“沒,在三江路。”綠綠老實迴答。“三江路?你去酒吧了?!”陸方淮是嗓門瞬間提高了。

    “恩,和同事出來玩兒。”綠綠理直氣壯。“這月黑風高的”綠綠翻了個白眼,截斷他的話:“月亮又白又圓,也沒有風!”

    “我這不是擔心你麽,你一個女孩子,在那麽龍蛇混雜的地方…”陸方淮語氣中很是擔憂。“得了得了,我都在迴家路上了。”綠綠受不了他那張碎嘴。

    “真迴家了?”他不信。“真迴家了,這裏多安靜啊。我看到家樓下的保安了,今天是那個高高瘦瘦很帥氣的保安。”綠綠胡扯著。

    陸方淮聽她誇獎別的男人瞬間不上了:“他那小白臉的長相還當保安!”“成了吧你,論小白臉你排第二,誰爭第一?!”綠綠嘲笑。

    “沒什麽事我就掛了,越洋電話可貴了。”綠綠一邊走一邊聽他交代這個那個的人身安全注意事項,有些不耐煩了。

    “我還不想掛呢!”陸方淮語帶撒嬌。“你連家怎麽會都交代過了,你還想怎樣!

    ”她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最後陸方淮怏怏地掛了電話,綠綠聽著迴想起他那不分巨細的話,嘴角忍不住翹起。

    陸方淮出差每一天都有無數個電話,綠綠隻覺得比他人在本城的時候還要羅嗦。今天周末,早上通完電話,能清楚地感覺到陸方淮心情極好,也不肯交代為什麽,綠綠心情卻是不怎麽樣,按著ann的吩咐,今天要去相親啊相親!

    她當然沒有把這事告訴陸方淮,那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暴跳如雷,指不定就直接飛迴來了,又或者,找幾個人來砸場子…昨晚上思來想去,她決定今天去就把事情說清楚。

    到了指定的地點,是家西餐廳,格調倒是不錯,人不是太多,綠綠一眼就瞧見了坐在角落裏的對象…

    和ann說得一樣,白白淨淨的,帶著眼鏡,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眉頭微蹙,綠綠也看了看表,她遲到了兩分鍾。

    “你好,我是沈漫綠。”綠綠加快步子走過去,那人眼裏先是閃過一絲不悅,似乎是看清楚了,又露出些驚豔,最後定格在微微的輕蔑上。

    綠綠今天一身灰色套頭連帽毛衣,發白的牛仔褲,妝倒是花了,隻是淺得很,總的說來,頗為寒酸的打扮。

    “我是張宏意。”他麵上笑也極少,顧自己先坐下。綠綠隻覺得此人傲慢異常,也跟著坐下。

    “沈小姐是記者?”那人的話有些生硬,不像是閑扯,倒像是逼問。“哦,剛進報社沒多久。”綠綠要了一杯皇家奶茶。

    “那還是實習生?”有些不屑。綠綠本就是沒什麽耐性的人,當就有些不爽快,但還是擺著笑臉:“不是,是正式員工。”綠綠頓了頓,“張先生在證券公司?”

    “哦,部門經理而已。”他看似謙虛,炫耀的意味濃重。綠綠在心裏尖叫,第一次相親,就遇到極品。

    “綠綠!”那個大嗓門…綠綠一驚,迴頭見到一身黑色薄外套的陸方淮杵在門口,一臉的風塵仆仆,眸子微暗,抿著嘴,看著心情不佳。

    他三兩步走過來,將綠綠拉起:“綠綠,介紹一下。”張宏意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因為陸方淮居高臨下的壓迫力太強,也站起身。

    “這是…張宏意,這是…陸方淮。”綠綠簡單地報了兩人家門。張宏意詫異,自己對麵的竟然是陸方淮?瞬間客氣不少:“您好。”伸出手卻被陸方淮無視。

    “我是綠綠的男朋友。”兩人都是站著,陸方淮還是被他高了不

    少。張宏意越加吃驚,這丫頭竟然有男朋友,還是陸方淮。

    不待他套兩句交情,陸方淮拉著綠綠就走,也不算再見,態度可謂飛揚跋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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