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萬不得已,清兮還真是不想去四並居,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出一疊字來。

    清兮忐忑地站在豐琉的書桌前,看他每翻一頁自己的字帖,心就緊一下,越是沉默無聲,越是讓人想哆嗦。

    良久後豐琉才放下手中的字帖,緩緩道:“我認真看了每一頁字,希望能找出一點兒進步來,不過顯然你把我的話當作了耳邊風,一直沒有練字是不是?”

    清兮的臉“唰”地就紅了,羞愧的顏色。

    “既然你無心練字,也就不用來找我,我也沒有功夫教你這樣的學生。”豐琉仿似不耐煩地道,揮手示意清兮可以離開了。

    “不是的,廷直哥哥。”清兮焦急道,可不能因此失了他的歡心,否則他以後的日子就艱難了。

    “我是很認真想練字的,可是春天裏生了場病……”清兮的聲音先開始還挺高,到後來說到生病時就蔫吧了,隻因想起了這病因。

    豐琉見清兮耳根子都紅了,那粉色一直順著她的鎖骨蔓延到衣裳深處。初夏裏天氣漸熱,薄薄的輕羅再擋不住女孩兒的亭亭玉立,豐琉的眼光在觸及清兮鼓鼓的胸口後瞬間就收了迴去。

    豐琉幹咳了一聲,“後來病好了怎麽不練字?”

    清兮心裏嘀咕道,後來沒有人催促,就懶散了唄。不過這話不敢出口,“病中無聊無意間翻看了一本書就著迷了,後來成日裏就想著看書了。”

    這話豐琉不信,清兮素來是不喜歡看書的,“看的什麽書?”

    “是《史記》。”清兮答得理直氣壯,她這段日子憊懶,也確實是因為為書中的人物和故事著迷了。

    “哦,這本書倒也可以看看,說說你都看了些什麽吧。”豐琉點點頭。

    “嗯。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廉頗和藺相如的故事。藺相如完璧歸趙的故事令人可欽可佩,不過我還是最喜歡廉頗負荊請罪的故事,他這樣的人物能做到這一點兒,可真是能人所不能的。何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話就扯到眼前了。

    “多看書是好事,讀書使人明理,你要是喜歡,這四並居有專門的書庫,你有空了可以去挑挑。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可是你說的。從明日起每日三篇大字,兩篇小字,每旬拿來我檢查一次。”豐琉這是把清兮完全當成女兒、當成弟子在教了。

    清兮鬆了口大氣,一手撫胸,順了幾順,唿吸才平靜起來。

    豐琉順著清兮的動作看去,很

    尷尬地轉了轉頭,不過清兮絲毫不覺。有點兒諂媚地笑著,從兜裏將點玉做的荷包拿了出來。

    “先生在上,請受弟子一拜,這荷包就算弟子送給先生的微薄孝敬吧。”

    豐琉想了想,他如此檢查清兮的功課,如何不像那夫子,少不得嘴角也牽出一絲笑容,“誰收了你這樣的弟子還不得氣死,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氣走了多少個先生,又攆走了多少教習嬤嬤?”

    清兮的混賬過去,她自己如何能不記得,“那都是我年少無知,現在是定然不敢再氣先生的。”

    豐琉“嗯”了一聲,拿起清兮遞過來的荷包看了看,“我平日不帶這些東西的,不過你這荷包倒也別致,我……”想必後麵想說的是,可以帶著看看。

    隻是這荷包的針線功夫太過了得,豐琉看了看總覺得不像清兮能做來的,所以才停了後麵的話,“這荷包是誰做的?”

    清兮聞言,拿眼偷偷瞧了瞧豐琉,彼時他還一臉少有的溫和,所以她大著膽子道:“是點玉姐姐繡的,廷直哥哥你覺得這繡工怎麽樣,就是京裏最出名的賣得天價的吉祥紡的東西也沒有點玉姐姐繡得好。”

    清兮說得起勁兒,豐琉卻擰了眉頭,“別人做的荷包你送與我做什麽,我本來就不戴這些東西,你拿迴去吧。”

    清兮愕然地住了嘴,不知道緣何得罪了豐琉,一臉無措。

    豐琉見清兮一臉孩子氣,仿佛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麽十分委屈的模樣,心裏一澀。又見清兮側對著他,那耳畔的絨毛在日光裏清晰可見,一時憶起那日的耳鬢廝磨,再看清兮不解事的模樣,心裏便添了煩悶。

    “你且去吧,我這裏還有事。”

    清兮少不得被豐琉的反複給弄得莫名,越是這般琢磨不透他,就越是懼怕他,隻能悻悻地拿迴荷包。

    其後在太夫人處請安時,兩夫妻偶爾碰見,豐琉也多是如訓二房三房的晉哥兒、軒哥兒等一般訓清兮,叮囑她要好好伺候太夫人,不得再任性妄為,還要和睦妯娌等等,儼然是把她當孩子在訓斥。弄得清兮一聽豐琉的名字,或者見著他半個人影就恨不得躲到山洞裏去,弄得太夫人一臉無奈。

    如此太夫人隻好吩咐以後豐琉不用來上房請安,省得讓清兮不自在,也省得讓晉哥兒和軒哥兒如老鼠見了貓一般瑟瑟。如此一來,晉哥兒和軒哥兒不知多感激清兮,經常大伯娘、大伯娘地甜甜地叫,遇上有個什麽好吃的,總說要給大伯娘留著。

    清兮也喜歡他們,有好吃好玩的東西總留給幾個侄兒侄女,彼此親熱得跟什麽似的,弄得太夫人經常笑話她還沒長大,可又是擔心她如此這般,以後可怎麽震得住整個國公府。

    到了六月裏,總算是傳來了好消息,說是為房家姊妹相看好了一門親事,對方門第不高,不過家世清白,那男方是個秀才,年紀二十有一,據太夫人那位住在金陵的表姐說人品模樣都不差,重要的是離京城遠,也就不怕那羅誌傑不死心。

    這門親事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點玉最合適,可偏偏清兮心裏卻一心想留點玉在身邊。這幾個月來沒少在點玉麵前泄露自己舍不得她的意思,且兩人相處得也著實好,點玉又是個讓得人的性子。

    “娘,那點玉豈不是要遠嫁,可是我舍不得,我……”清兮一臉焦急地看著太夫人。

    “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心,點玉這孩子我也喜歡,可老大那邊遲遲沒有動靜,且我看房太太的為人定然是不喜歡女兒做妾的。”太夫人安撫著清兮。

    “去別人家自然不喜歡,可是我是萬萬不會虧待點玉姐姐的。”清兮眼睜睜地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少不得歎息一聲,“老大不是個隨意的人,這些年你看他身邊的人你就知道了,不然我也不會這般著急。你要是能讓老大點頭同意點玉進門,我就拉下老臉去跟房太太說。”

    清兮這才歡喜了,抱著太夫人親了一口,“還是娘疼我。”

    這舉動弄得太夫人哭笑不得,“唉,你這孩子,都這般大了,還毛毛躁躁。”

    清兮又在太夫人懷裏扭了一會兒,這才出門去尋點玉了。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裏好像一直有人問:為什麽豐琉這世這樣疼清兮,前世卻那樣絕情。

    可能是我個人理解吧,前世清兮死活不承認是自己害了商若雯,還死活牽扯豐琉和商若雯的曖昧,這樣已經是品行大大的壞了,豐琉對她涼了心,將她送去寺廟,人不在跟前晃,自然就想不起,僅有的感情自然就淡了,何況太夫人因為這件事而鬱鬱而終,豐琉自然更不會再在意清兮,不恨她已經不錯了。今生清兮認了錯,迴頭是岸,豐琉對她沒有涼心,從最初的不相問,到漸漸的愛護,心終有焐熱的時候。這是我的意見,不知能不能解釋得通,至少我寫文的時候是這樣想的,如果大家還是覺得不通,咱們自己腦補一下成不?

    第二個問題:清兮給豐琉和點玉牽線的事

    首先,清兮

    可能還不太明白自己的感情,可是在她不明白感情的前世,就已經無法容忍豐琉對商若雯的一點點意思了,不惜下手害了商若雯,可見她不是個與人分享愛的人。

    隻是這一世她更為理智,我想在那樣的情境下,一個理智戰勝感性的人,也會像清兮那樣選擇。無論是太夫人,還是豐琉,他們無疑都是應該看重子嗣的,清兮不是穿越人,她同樣也知道子嗣對豐琉的重要性。她僅剩的選擇是,給豐琉生兒子的那個女兒是豐琉自己選的,喜歡的,還是由清兮來選擇,一個和她能相處的。這是無奈下的退而求其次,我想和什麽sb啊,nc啊,都不相關。我隻是按照清兮的路線,揣摩她會選什麽樣的路徑走下去。我想這一世,比起介意豐琉和太夫人對她的喜愛是不是唯一的,清兮更在乎的是,她不想再失去這兩個人的愛護。

    當然,小妾神馬的,是絕不可能出現的。雖然我個人很不想這樣劇透,但是我看大家都一副肝顫的樣子,不由捫心自問,難道我真的傷你們這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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