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之前一直是很悲催的,身為堂堂生員,來林三元府上當西席,一年區區隻有十二兩的館穀。


    這導致當初院試第一名的孫承宗沒錢打點學官,也是失去了參加鄉試的資格,甚至廩生的待遇也沒有了。


    不過孫承宗是厚道人,不僅沒有絲毫怨言,而且還盡心竭力地為林延潮辦事。


    而且孫承宗也覺得林延潮相對開明了,以往東主知道幕客要離開,比如參加科舉考試,都會設法阻攔,經常兩邊都鬧不愉快。


    但林延潮卻不禁止,當然孫承宗也知道參加遺才試,這難度不亞於鄉試。


    因為遺才試,是零門檻,有無功名之人都可以去考,一次參加考試甚至達到幾萬人之多,而且還有各種潛規則,除非是極冒尖的文章,否則很容易就被考官埋沒在茫茫的卷子裏。


    孫承宗也是自信自己的才學,故而才要一試,通過以後就能以充場儒士參考科舉。


    而今林延潮讓孫承宗免去遺才試直接成為充場儒士,這並非是徇私舞弊,而是官員的合理權力。


    因為官員們皆有向朝廷舉賢,當然這已成為官員私相授受,明碼標價的權力。不過林延潮卻拿此來舉薦孫承宗。


    而且以林延潮文宗之名,他向朝廷推薦的人才,必然在鄉試中受到重視。如果孫承宗真有其才,那麽有很大可能在順天鄉試中脫穎而出。


    再順便說一句,順天鄉試的主考官,是林延潮的老朋友日講起居官朱賡。


    若是別人聽聞林延潮如此大力舉薦自己高興還來不及。


    但孫承宗卻問道:“東翁,可是府內要出什麽大事了嗎?故而你才遣我離開?孫某在幕中多年,東翁從不將我當下屬,而是以賓友相待。若是在此時有事,孫某怎可離開,此非陷我於不仁不義嗎?”


    林延潮笑著道:“哪裏有什麽大事?但孫先生念及你我這番交情,實也是令我感動。孫先生放心去考吧,府中沒有其他事令你擔心的。”


    說完林延潮將信交給孫承宗,信底還有著一封五十兩的銀票。


    孫承宗見了微微訝異,他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當下將此納入袖子然後道:“東翁之高義,孫某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林延潮擺了擺手道:“孫先生此言差矣,我舉薦你並非是圖你報答,而是你確有其才,記得你第一日來我府上,你說你有誌於兵戎之事,願以此報效國家,林某深受感動。”


    林延潮這話可是真心話,曆史上明朝國破在即,多爾袞率軍包圍孫承宗的高陽老家。


    孫承宗八十高齡了還率家人守城,最後高陽城破。孫承宗被多爾袞下令,綁在馬尾後拖死,他五個兒子,六個孫兒全家百餘人皆盡忠國事而死。


    林延潮對孫承宗就是敬其忠,孫承宗能毀家紓難,精忠報國,而自己卻整日在這裏患得患失的,相比下境界不在一個層次上。


    所以林延潮也想在目前自己還力所能及的時候,好好幫一幫的孫承宗,卻真沒有要他報答自己的意思。


    就算萬一自己失了聖眷,那麽孫承宗也可補上,將來盡忠國家。


    孫承宗道:“謝東翁成全。”


    林延潮聞言點點頭道:“去吧,迴去安心備考,至於府裏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當下孫承宗離去。


    辦妥了孫承宗的事後,林延潮微微鬆了口氣。


    想到這裏林延潮迴房休息。


    躺在床榻上,張家兄弟,申時行,陳濟川的話一直腦子裏響著,這令林延潮絲毫也沒有睡意。


    他知道眼下可能是自己仕途最危險之時,當然若什麽都不作,自己是安全的。這其中的危險,想一想就足以令人畏懼。林延潮也是在左右權衡之中。


    “相公,明日還要早朝,為何翻來覆去不睡呢?”林淺淺向林延潮問道。


    林延潮將此事的為難與林淺淺如實說了。


    林淺淺想了想道:“相公,朝堂上的事,我也是不明白。但你一貫足智多謀,又為官謹慎,其中的利弊你自然看得清楚。”


    “若是你擔心我們母子,那麽你放心,我這幾年攢了不少錢呢。就算你不做官,我們一家三口以後的日子也是不用愁了。”


    林延潮聞言欣然笑著道:“你這人對於錢財就是有進無出,這幾年積累的家當不少吧。”


    林淺淺聽了哼了一聲道:“那是我持家有方。”


    林延潮聞言笑了笑,嘴貼近林淺淺的耳垂問道:“小延潮呢?”


    “在隔壁屋,由奶媽,丫鬟照看著呢。”


    這時候大戶人家生子,都不是自己照顧,而是給奶媽丫鬟帶。這也是托這個時代人力廉價的福。


    林延潮聽了點點頭,手上卻從薄被裏伸過去解著林淺淺的羅衫。


    林淺淺羞怒拍了下林延潮的手,道:“你在作什麽呢?不正經。”


    黑暗中雖不見林淺淺的樣子,但林延潮已是想象出她蹙眉,羞怒的樣子。


    林延潮笑了笑道:“我在作夫妻之事啊。”


    “都老夫老妻了,還夫妻之事呢,你明天還要早起上朝呢,還不趕緊睡覺。”林淺淺按住林延潮的手道。


    林延潮低聲道:“你都過了月子了,再說我都憋了有快一年了。淺淺,你就鬆手吧!”


    說完林延潮不待林淺淺答允,另一隻手毫不客氣地伸進林淺淺的衣裳裏。黑暗中,林延潮雖看不見林淺淺的樣子,但觸手卻是一片溫暖滑膩。


    林淺淺知林延潮憋了一年,心底不由一軟,也不再那麽堅決。突覺得林延潮的手伸進自己私密之處,不由身子一僵,半響後呻吟了一聲。


    這聲呻吟似給了林延潮鼓勵一般,下一步他就開始解衣帶了。


    林淺淺側過臉來,朝林延潮大嗔道:“你這人羞!羞!羞!”


    林延潮笑著道:“老夫老妻了,還羞什麽羞!”


    說完林延潮翻身而上。


    喘息聲停歇後,二人如膠似漆相擁在一起。


    林淺淺在林延潮懷中沉沉睡去。林延潮見林淺淺恬靜安睡的樣子,心底頓時也是定下,頓覺得萬事不難,眼前再大困難也能平安度過。


    然後睡意襲來,林延潮終於也是睡去,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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