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月前,宮裏還未有恭妃這稱唿,隻有一個王都人。


    後經李太後,林延潮以及眾大臣的力諫,小皇帝終於承認了這位身懷龍裔的王都人。


    禮部議其封號‘恭’字,最後宮內宮外稱王恭妃。


    王恭妃的寢宮外。


    宮女太監十分繁忙,來來去去。


    馮保,張宏,張誠,以及匆匆趕來的張鯨等十幾位宮裏貴璫,都侍在寢宮門外旁,焦急地等待王恭妃的動靜。


    天子大婚數年,雖有公主,但一直沒有皇子。


    王恭妃身份雖是低微,但若誕下皇子,那麽無疑是天子的皇長子,那是朱明王朝的大喜事。


    此刻李太後在佛堂裏念誦佛經,而馮保等眾太監都是焦急地等待著。


    而此時宮外,林府之中。


    林延潮從張鯨返迴家中。


    林延潮剛走進府中,但見於伯與好幾個小人打著燈籠,正焦急地趕了出來。


    林延潮問道:“於伯為何如此焦急?”


    於伯見林延潮驚喜地道:“老爺你迴來真是太好了,夫人看樣子是要臨盆了,我慌得六神無主呢。”


    林延潮腦中頓時空白了片刻,然後立即對展明道:“展明,你不要栓馬車了,立即前往王穩婆家中,將她立即接至這裏來。”


    展明稱是一聲,立即馳馬車而去。


    吩咐完後,林延潮立即趕至府中,同時心底想這也太巧了吧,宮裏王恭妃要生了,林淺淺也要在這兩天。


    此刻王恭妃的寢宮裏。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來。


    宮外眾翹首以盼的太監都是神情一凝,臉上又驚又喜。


    馮保精神一震對左右道:“聲音如此洪亮,莫非是皇子嗎?”


    馮保臉上湧起喜色,就在這時宮裏的太監,飛快奔出稟道:“宗主爺大喜,大喜!”


    馮保抓住這太監問道:“是帶把的?”


    這太監叩頭道:“迴宗主爺,是帶把的,帶把的。”


    “真的?”馮保不敢置信,又追問了一句。


    太監眼角帶著淚花道:“是真的,若小的有一字虛言,你砍了小的腦袋。”


    馮保一聽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旁內監張大受道:“宗主爺,此乃大喜啊!大喜啊!”


    “是啊!”


    馮保聲音哽咽,然後轉過身噗通一聲朝太廟跪下,嚎啕大哭道:“先帝啊!列祖列宗!你聽見的嗎?你們聽見了嗎?皇上有皇嗣了!此我大明之福,蒼生社稷之福啊!”


    馮保之後,眾太監也是跟著他朝太廟磕頭,一並大哭其來。


    唯獨張鯨朝階下一名太監使了個眼色,這名太監立即飛奔而去。


    而在王恭妃的寢宮裏,太醫,太監,宮女都向她賀喜:“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這是陛下的皇長子啊,將來有望繼承大寶呢,娘娘你以後要母憑子貴了,咱們在這裏給你道喜了。”


    說完寢宮內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


    王恭妃卻是愛憐看著一旁沉睡中的兒子,卻是淚如雨下,半響後方道:“本宮不求他繼承大寶,隻望皇兒他平平安安。”


    眾人都以為王恭妃是低調,連忙道:“娘娘這是哪裏的話,陛下此刻定是歡喜得不得了。”


    而在宮外,眾太監則是扶起馮保道:“宗主爺,這是喜事。咱們趕緊向太後,皇上報喜吧!”


    馮保止了淚,對左右道:“正是這個道理。太後都盼了多少年了,太後與皇上知此消息,必欣喜不已。”


    眾太監對視一眼,皇子誕生,實乃皇宮中最大的喜訊。若是向兩宮太後,皇上報喜信,他們不知多高興,必會有重重的賞賜下來。


    不知道馮保會將這好處給誰呢?此屬於馮保他,分肉的權力。


    馮保點了點頭正要吩咐。


    突然就聽得有人道:“皇上駕到!”


    馮保目光一凜,遍視群監心想是誰去通風報信。


    當下小皇帝急匆匆趕至宮前,向馮保問道:“大伴,真是皇子嗎?”


    馮保將心底的驚怒壓下,對小皇帝湧淚道:“稟陛下,是龍子啊!老奴將來九泉之下,也有顏麵見先帝了,老奴在此恭賀陛下了。”


    小皇帝聞言仰天哈哈大笑道:“真的是皇兒,太好了,實是太好了,大伴,這十年來你佐朕處理宮裏大小之事,朕與太後一直都記在心底,朕要好好賞賜你。”


    眾太監們聽小皇帝對馮保說出這話,都是羨慕。


    馮保聽了感激地道:“陛下,老奴所作都隻是份內之事,實不足以報答陛下與先帝之恩萬一。”


    小皇帝大笑對馮保道:“不說了,朕去看恭妃了。”


    於是小皇帝急匆匆地進宮。


    眾太監們跪送後,馮保起身,轉過身來目光掃過眾太監的臉上,冷著聲道:“是誰這麽急著性子,將此喜事稟告給陛下的?自己認了吧,咱家不會怪罪你的。就是不說,咱家也有辦法查到是誰。”


    眾太監們都是垂下頭,張鯨抬起頭道:“宗主爺恕罪,是小的稟告的。”


    馮保看著張鯨溫和地道:“果真是你,你搶著報這喜事,這倒是省了咱家一番功夫,咱家還要謝謝你呢。”


    “宗主爺,小的知錯了,宗主爺饒命。”


    而下方的張鯨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全身上下不住地發抖。


    馮保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其餘太監對張鯨皆是笑,然後隨馮保離去。


    此刻殿門前唯有,張宏,張鯨等人仍是跪著。


    張宏走至張鯨麵前,但見他麵如土色,歎了口氣:“宗主爺的虎須是你可以捏的?這整日隻知耍弄小聰明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爹,兒子知錯了,求爹救兒子一命。”張鯨哭著道。


    張宏道:“別在這跪著,去司禮監跪著,宗主爺什麽時候原諒你,你再迴來,不原諒你,就跪死在那!”


    “是,爹。”張鯨哭道。


    張宏離去後,一人將張鯨扶起。


    張鯨看去原是張誠。


    二人同在司禮監中,都是張宏的幹兒子,以性格而言張鯨外露,而張誠內斂。


    張誠將張鯨低聲道:“爹已是老了,整日小心謹慎,事事又怕著馮保,他不知皇上的心底對馮保有多忌憚。”


    張鯨咬著牙道:“我終有一日要讓馮保看我臉色。”


    張誠點點頭道:“我相信這一日不會太遠。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按爹的話辦吧。”


    張鯨無奈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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