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爸爸真是自私啊。


    因為怕陳月梅恨他,所以告訴她大女兒死了,陳月梅把女兒的死歸結到自己身上,怪自己孕期的時候沒有好好保養,怪自己生產的時候沒有使勁用力。


    因為怕陳月梅恨他,所以告訴她小女兒被人拐走了,陳月梅恨警察不作為,恨人販子狠毒。


    隻有他最清清白白,無論妻子多麽瘋癲,始終陪在她身邊,營造出一副好丈夫的人設。


    時又寧目光清淩淩的,她看著時群,臉上一瞬間閃過鄙夷:“你不配做丈夫。”


    “更不配做父親。”


    時群踉蹌了兩步,脊椎彎了下來,像是無法承受時又寧的指責,他難過的捂住臉,“寧寧,爸爸也不想這樣,可爸爸沒有辦法。”


    “。你以為,把你送迴老家,爸爸不心痛嗎?可是,爸爸真的沒有辦法,兩千多年的規矩傳下來,爸爸真的反抗不了,也沒有辦法反抗。”


    他為自己辯解,或者說在努力說服自己:“可換個思路來想,做時家的繼承者不好嗎?爸爸沒有多少本事,從小就不受重視,當初也沒有想過三叔會選擇安安甚至是你來做繼承者。有的時候,爸爸也在想,做了這個繼承者,時家的一切資源都會向你傾斜,你會是時家的頂梁柱,而不是像爸爸一樣,普普通通庸庸碌碌的渡過這一生。”


    時又寧聽著他翻來覆去,反複念叨著那些所謂的好處。


    她冷著臉,摘下墨鏡,露出空洞的左眼,她似笑非笑,嘴含譏誚:“是呀,確實挺好的。”


    時群楞在那裏。


    他盯著時又寧看了許久,直到房內傳來陳月梅的哭泣聲,他才終於迴過神來。


    整個人開始發抖,目光猶如被燙到一樣,再不敢看時又寧一眼。


    這是他教養了二十年的女兒,他又怎麽會不心疼。


    愧疚在這一刻終於淹沒了他,讓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時又寧快速戴上墨鏡,她轉身握住陳月梅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撫她,她一下一下拍著陳月梅枯瘦如柴的身體。


    陳月梅漸漸止住了哭泣,然而睡得依然不安穩,時又寧動作一停,她就渾身顫抖,牙關咯吱咯吱磨個不停,她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時又寧想了想,指尖一點星芒,沒入陳月梅眉心。陳月梅陷入深眠,時又寧把她抱起來,對時群說道:“這幾天,我會好好照顧她。”


    “寧寧……”時群懦懦開口,“好,好的。”


    他不敢反對,也反對不了。


    看到妻子安靜的靠在時又寧肩膀上,頭發已經染上白霜,時群忽就想起,她最初嫁給自己的樣子,明亮又可愛的女人,笑起來甜蜜又溫柔。


    現在她的臉上隻剩下淒苦,這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


    空蕩蕩的房間裏,五十出頭的男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終於開始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


    時又安冷漠地看著時群痛哭流涕,沒有感覺到痛快也沒有什麽感動。


    莫齊小小一個,就站在她肩膀上,“剛才不是離開了嗎?為什麽又要迴來?”


    “你說,他的這些眼淚,有多少是為了時又寧?又有多少是因為我?”時又安淡然開口。


    她看起來不太像介意的樣子,可莫齊就是知道,她非常非常非常的介意。


    無論她表現的再無情,多少年的父母情感缺失,還是讓她特別在意這一點。


    “你自己心裏很清楚。”莫齊直接了當,簡單明了的告訴她。“大部分因為時又寧,你隻是順帶。”


    畢竟時又寧和時群夫婦朝夕相處二十年,感情多少深厚一些。


    時又安“哼”了一聲。


    她一揮袖子,從原地消失,再下一秒,出現在時又寧房間內。時又寧被她的驀然出現激的一凜,流金瞬間出手,時又安抬手接住,她白皙的指尖捏住流金,流金“嗡嗡”直響,顯然有點怕她。


    “姐,你別欺負它,它剛開了靈智,膽子小的很。”時又寧把流金解救下來,撫摸了它兩把,待它不抖了才把它收起來。


    “你剛不是走了嗎?”和剛才莫齊的問題相差不多。


    時又安走向臥室,她低低笑了兩聲,“我也想見見她們。”


    “看她們過的不好我就開心了。”


    時又寧給陳月梅掖了掖被角:“你別這樣說,時群有錯,但媽媽沒有錯。”


    時又安不置可否。


    她不想和時又寧討論這些,指尖微點,陳月梅嚶嚀一聲,竟是要慢慢醒過來。


    時又寧唬了一跳,她警惕地看向時又安,“姐,你做什麽?”


    “如果她醒過來看到兩個女兒都在身邊,應該會更高興吧。”時又安就是意難平,尤其是圍觀了陳月梅抱著時又寧肝腸寸斷、小心翼翼的模樣。


    還是嫉妒,和小時候一樣。


    小時候,無數次偷看過她們母女兩個的相處,也曾幻想過如果陳月梅知道她還活著,會不會也抱著她又親又笑。後來,她以無情入道之後,情緒漸漸不再波動,便沒有再關注她們。


    沒想到年齡越大,倒是越活越迴去了。


    時又寧斟酌了一番,“媽媽現在的身體不太好,如果情緒持續激動,我怕她會承受不了。”


    換位思考,時又寧明白時又安的痛和恨,她說完之後又有些後悔,不由揉揉眉頭:“行吧,反正無論如何,有我們兩個在,總會幫她穩住的。”


    如果時又寧強烈反對,時又安一定會使勁堅持。結果時又寧說了兩句就順從了,時又安又覺得有點無趣。


    “算了。”她擺擺手,無所謂的撇唇,“她你是媽媽,又不是我媽媽,我瞎摻和什麽呢?”


    陳月梅在這個時候睜開眼。


    她最先看到了時又安,疑惑了幾秒鍾之後,扭頭又看到了時又寧。


    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孩,穿者打扮各不相同,氣質卻有些相似。


    陳月梅的眼眸一點一點睜大。


    不可思議,不敢相信……


    “安安……”陳月梅動作很快,爬起來就往前撲,差點一頭栽倒地上。


    時又寧連忙扶住人,陳月梅一把推開時又寧,死死盯著時又安,生怕一個眨眼,人就不見了。


    “是安安嗎?”陳月梅顫抖著問道。


    時又寧:“……”


    得,她成不重要的那個了。


    在時家母女三人溫情見麵的時候,儲修的魂魄正在慢慢和身體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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