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醫院又冷又安靜,空氣裏滿是消毒藥水的味道,雲朝很害怕。


    她不太認識路,跟在貝紹樓身邊。


    冬天,京城,醫院,沒來由地,她想起十三年前。


    她害怕地縮了縮身子,離他更近。


    路過一處昏暗的角落,突然,“哐”——


    有東西碎裂!


    “啊!”雲朝叫了一聲,害怕地拉住貝紹樓的胳膊,身體在抖。


    四周又黑又暗,什麽都看不見。


    “貓而已。”貝紹樓淡淡道,“怕什麽。”


    雲朝咬著唇,不敢鬆手。


    怕什麽呢?怕那遙遠且冰冷的迴憶。


    “你不要鬆開,帶我迴去。”她牢牢抓住他的胳膊,害怕被他扔在半夜的醫院。


    “怎麽,這種時候依賴一個沒有道德良知的人?”


    “……”雲朝咬緊嘴唇,不說話。


    說多了會惹他不高興。


    貝紹樓帶著她繞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坐電梯下去。


    全程,貝紹樓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雲朝抓住他的胳膊。


    他帶著她下樓。


    這是醫院最安靜的一處住院樓,適合療養,但夜晚滲人。


    天上一輪清明的彎月,清清冷冷,月色明晰。


    月光灑在貝紹樓和雲朝的身上,地麵上是他們靠在一起的影子,一高一矮。


    嘩——


    一群鳥從樹上驚起!


    雲朝更害怕,不敢抬頭,瑟瑟發抖。


    “還要多久才到停車場?”


    “五分鍾。”


    “我很害怕。”


    “怕什麽?”


    怕被人丟下,怕被人拋棄,怕這繁華的世界裏隻剩她一個人。


    雲朝默不作聲,始終沒有迴答他。


    她心跳很快,“噗通”“噗通”。


    “跟我強的時候也沒見你害怕。”男人淡漠道,沒說什麽。


    這種時候,雲朝任由他教訓,不把她丟在這裏就好。


    她乖得像一隻貓。


    五分鍾的路,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來的時候沒覺得路程這麽遠,迴去時,卻總感覺這條路走不到盡頭。


    這條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


    路過一處偏僻的角落,忽然,貝紹樓拉過她,將她壓在牆上親吻。


    雲朝猝不及防,心跳更快。


    這裏還是醫院!


    她沒想到他會突然親她!


    男人隻象征性吻了吻她,薄唇薄涼。


    隨後,他霸道地扣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停車場走!


    “雲朝,今天用的是水蜜桃味的唇膏,嗯?”


    “嗯……”


    “很好親。”


    雲朝忍著,沒說話。


    不想被他丟在醫院。


    走到停車場,老馮在等他們。


    見到馮叔,雲朝下意識甩開貝紹樓的手。


    盡管如此,馮叔眼尖,看到了。


    雲朝和三爺,還有不清不楚的牽扯?看來,他前些日子跟雲朝說的那些話,她都沒記住。


    馮叔歎氣,小姑娘,何必呢。


    雖然她現在是寡婦,三爺未婚,你情我願,但……這樣下去隻會害了自己啊。


    貝家的地位,她是一無所知。


    馮叔不敢說什麽,打開車門。


    車內開了空調,雲朝嗬了口氣,這才暖和一點。


    他沒把她丟下。


    就像十三年前那一晚,他帶著她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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