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晴的身體似乎很虛弱,萊奧本來想要變迴原形直接飛迴百花莊園(在學園裏是不能直接使用空間瞬移的),但是被她笑著阻止了。

    “有這麽漂亮的月亮和星星陪著我們,我們就慢慢走迴去吧。”

    於是兩個人就慢吞吞的沿著小路向迴走去。解雨晴握著萊奧的手,她的手心裏一片冰涼。萊奧皺了皺眉頭,另一隻手畫了個不經意的手勢,一團紅色的光芒從解雨晴胸口升起,緩緩包裹住了她的身體。

    “天晚了,風,嗯……風有點涼。”

    “謝謝你,萊奧。”解雨晴笑了,又是那種雨過天晴的美麗。

    沉默。萊奧隻是握著那隻依舊冰冷的小手,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麽。也許這一天經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應該從何說起。

    “……那個,萊奧,這個紅光真的很暖和,謝謝你哦。”解雨晴開口了。

    “啊,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萊奧心裏微歎,可是你的手為什麽還是這麽涼呢?

    “嗯,萊奧,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當初要選擇我呢?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

    “特別的……原因?”

    “對啊!比如說……超能力之類的?你知道的,我……其實我……”

    “因為……”

    萊奧突然停了下來。解雨晴仍然保持著向前的姿勢,這時猝不及防,被他拽得轉過身來。兩個人的距離突然很近,很近。

    “因為,那是你啊。”

    “是啊,我知道是我,我隻是想問,為什麽是我?”

    解雨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認真。萊奧看了看她,臉上露出了一片笑意。

    他笑了。

    自從第一次在露娜甜品店見麵後,解雨晴還是第一次看到萊奧如此美麗的笑容。對,就是美麗。她隻能想到這個詞匯。少年的臉上似乎散發出了一種攝人心魄的光芒,他的眼睛和嘴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好像理所當然的說出那句話。

    因為,那是你啊。

    他的眼睛裏滿滿的全是笑意和真誠,沒有一絲的欺騙。解雨晴險些失陷在這個美麗的笑容裏。於是她也露出了笑容。但是,她笑著,卻殘酷的說:

    “除了我,還有另一個人吧。”

    突然在兩人之間刮過一陣奇怪的風,那風帶動的氣流讓對方的人影變得有些模糊。當風停了的時候,萊奧的笑容消失了。

    “另一個人?你以為你在說什麽?”

    他不但不再笑了,他的深黑的眸子裏還隱隱透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他握住她的那隻手變得異常僵硬。解雨晴有些無奈的咧了咧嘴。

    “你不用那麽氣急敗壞的啊,我並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真相而已,這也是不可以的麽?”

    萊奧的眼神愈加冰冷,他緊緊的盯著她,麵無表情。解雨晴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她苦笑著繼續說著:“剛剛在禮堂裏叫出‘椅子沒有了’的那個聲音,不是我。而且她不隻出現了一次哦。還記得那個淨化了黑暗獨角獸的魔法吧,那個其實也是她發出的。那才是你真正要找的人吧?可以告訴我她到底是誰嗎?”

    可是萊奧沒有說一句話。他還是用那種冰冷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麵前的女孩。

    解雨晴歎了口氣:“你放心,不管你怎麽迴答,我都一定會留在這裏的。我早就說過了不是嗎?我還要……”她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不是還要保護你嗎?那個大魔頭,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可以打敗嗎?你到底在擔心什麽?我所要求的,僅僅是……是一個真相而已啊。”

    萊奧的瞳孔驟然縮緊。他的手也同時用力,讓解雨晴不禁輕輕的痛唿一聲。聽到了她的呻吟,他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解雨晴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但是她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你聽好了。”萊奧的另一隻手也抓起了解雨晴的另一隻手,他的力氣大的出奇,讓解雨晴痛的幾乎暈眩過去。他毫不留情的把她拉扯到他的身邊,他的鼻息覆上了她的耳邊。

    “你聽好了,我隻告訴你一遍。那個人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她現在就在你的身體裏,她的能力就是你的能力。所以,不準你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因為——”萊奧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那個人。那個人在你的身體裏。”

    他突然把她緊緊的擁進自己的懷抱,就像是要將她狠狠的揉碎,再讓那碎屑融合在自己的身體裏。然後,沒有任何預兆的,他一把推開了她。

    “你記住了嗎?”萊奧冷笑著,在昏暗的月影下,好像一個發怒的惡魔,“你最好可以記住。她才是你能到這裏的原因。我對你的一切關懷,那個笑、那團火、那個擁抱……都是因為她。你隻不過是可以讓她容納僅存神識的一個容器,她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了嗎?”

    解雨晴臉色蒼白的看著麵前的萊奧。讓她溫暖的那團包圍著她的火光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現在她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微微發抖。萊奧笑了。他的笑讓她不寒而栗。

    “那麽,現在你得到你想要的真相了,對嗎?趕快迴宿舍去休息吧,我可不想讓我的‘她’著涼。”

    萊奧說著,當先向前走去。他高高的仰起頭,趾高氣揚,不顧一切。

    解雨晴沒有跟上來。

    一句小小的,輕輕的,完全被打敗了聲音在萊奧身後不確定的響起來,那是解雨晴的聲音:“那麽……那句話呢?那句……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難道你還沒有覺悟嗎?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萊奧嘲笑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甚至連頭都沒迴一下,“我剛才說了那麽多,你還以為那是怎麽迴事?”

    “……我……我明白了。我們走吧。”

    解雨晴匆匆的跟了上來。她臉色難看的向萊奧咧了咧嘴,低頭向前走去。

    萊奧看著她的背影,眼中似乎劃過一絲不忍。但是他很快又恢複了那種冷酷的神情,不動聲色的跟上去。

    “對不起,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這次是解雨晴突然停了下來。她迴過頭,目光炯炯的盯著萊奧,臉上已經沒有了那種傷心,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淒然的決絕。她斟酌著字句,緩慢而又堅定不移的說:“既然你說的那個‘她’僅僅是一個在我身體裏若隱若現的神識,既然她對你那麽重要,那麽你一定希望她可以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身份迴到你身邊吧?我想,在這個世界裏,給一個神識創造一具軀體也不會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吧?”她緊緊的盯著萊奧,萊奧不由得點了點頭,她眼裏閃出一絲希望的光芒,“那麽我要跟你做個交易。”

    “交易?”她要做什麽?

    “交易。我幫你找迴你的‘她’,你讓我迴家。”

    萊奧不由得笑了起來:“你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就算我答應了你,這也是個不可能完成的約定。‘她’隻可能存活在你的身體裏。”

    “那是我的事情,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是否能夠答應我的條件。”

    “不就是迴家麽?沒問題。”

    “不——我還沒說完。我說的迴家,是迴到最初的時候。我沒有見過你的時候。你是時空的巨龍,一個小小的時間迴溯魔法而已,應該可以辦到吧?”

    “你……你要忘記我嗎?”

    “我為什麽要記得你?我隻想把在這裏的一切當作一個瘋狂的噩夢,我逃還來不及,為什麽要記得?”

    “……好,成交。如果‘她’能夠完整的站在我的麵前,你就能忘記這一切,迴到最初的時刻。”

    “謝謝你。”

    解雨晴笑了,那是一種冰冷的笑意。她甚至還向萊奧微微的欠了欠身。然後她挺直她那有些瘦弱的後背,慢慢的沿著小路向前走去。

    萊奧沒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那不甚高大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路的盡頭。

    這個月夜,更深露重,晚風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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