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梅氏此人的性格從來都是你敬我一分,我讓你兩步的性格,既然打定主意要娶桂丫這個兒媳婦進門,就會將事情辦得事事妥帖雖劉翠蘭並沒有提聘禮的事,但前頭她給大兒子訂裴家的姑娘,都出了九兩九的聘金,給陳家的自然不會少。若她真是揣著明白當糊塗,不用陳家人指摘,她自己都過不去心裏這坎兒。

    所以迴家將婚事已敲定的事,跟家裏人說了之後,她便開始忙碌著要去陳家下定的一應事務。

    盧廣義得償所願,連著幾天都是笑嗬嗬的,別人問他笑什麽,他也不說,但偷空總會忍不住偷偷樂嗬。周進如今不在家,盧嬌月成日裏也沒什麽事幹,就幫著她娘一同準備要去陳家下定的聘禮。

    聘禮銀子梅氏打算照著上次的數額來,也給九兩九,取長長久久之意。至於一應彩禮都是按著村裏規矩來,隻比當初給裴家的多,不會比那個少。至於家具什麽的,家裏是剛起的新房子,每個屋裏的家具都是新打的,也不用重新再做。

    準備好一切,選了個良辰吉日,二房兩口子便帶著聘禮上陳家下聘了。

    直到此時,村裏人才知道原來陳家要和盧家二房結親。

    羨慕之人自是許多,要知道盧廣義在村裏有女兒待嫁的人家眼中可是香餑餑,之前便有不少人通過相熟的人,往梅氏跟前遞話,若不然梅氏也不會心心念念想給兒子娶媳婦。

    連著多日,陳鐵根走在村裏的時候,總會有人上前來與他搭話,話裏話外都是羨慕,說陳鐵根以後日子不用愁了,靠著親家,以後隨便在外麵擺個小攤子,就能顧上一家吃喝不用愁。

    陳鐵根活了這麽多年,還沒出過這種風頭,成日裏都是笑眯眯的,待桂丫十分和顏悅色不說,甚至還要折騰著給她辦嫁妝。

    這一行舉將寡婦氣得不輕,家裏本來就不夠寬裕,給桂丫辦嫁妝,以後柱子成親或者她兒子出生,不就少得了。

    關鍵是她根本阻止不了,她慣是個做事喜歡迂迴的性子,自然不好意思明火執仗跟陳鐵根說以後他要給柱子準備多少多少東西,好給他娶媳婦,隻能拿著那還未出生兒子說事。可是她說得次數太多,陳鐵根早就麻木了,寡婦一說,他就迴她一句,這不還沒生嘛,等生了再說。

    寡婦一口老血又噴出來,連著多天臉都是陰陰的。

    對於陳鐵根要給女兒置辦嫁妝的事,劉翠蘭是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桂丫也是他

    的種,做爹的給做女兒的辦嫁妝是理所應當,更何況早些年她和她女兒沒少給陳家做牛做馬,這些嫁妝是該置辦的。

    鄉下人給女兒辦嫁妝,不過是些鋪蓋、被麵、臉盆之類的東西,家裏寬裕的話,再給打幾口家具。可一來陳家沒錢,二來婚期定在明年的臘月十八,距離這個時候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是非常緊湊的,家具自然省了。不過將一應物什置辦齊了,也花了陳鐵根近三兩銀子。

    不多,但對比鄉下其他人家嫁女兒,已經算是不少的了。

    如今劉翠蘭心思變了,自然覺得這份嫁妝有些薄,就將自己的打算理所應當的說了出來。劉翠蘭說要把盧家給的聘禮都給桂丫陪過去,陳鐵根當時臉色有些不好,不過劉翠蘭一力堅持,並說盧二家給自家做臉,他們也不能太不像話。無奈,陳鐵根也隻能應下。

    不應下也沒辦法,劉翠蘭如今強硬得厲害,尤其最近陳鐵根被村裏有些人吹捧得有些飄飄然,大家都說自己是高攀了盧老二家,如今他就要給全村人看看,他陳鐵根也是非常大方的,哪家嫁女兒會把男方家給的聘禮都陪過去?還不是都留在家裏給兒子娶媳婦。

    提起兒子,陳鐵根不禁心裏頗不是滋味,前頭和村裏人吹噓完自己有多麽大方,扭頭又找寡婦生兒子去了。他倒是想找劉翠蘭,隻可惜劉翠蘭現在不讓他沾身。

    見此,桃丫不禁和姐姐私下議論:“姐,還是你有法子。”

    桂丫但笑不語。

    其實這稱不上是有沒有法子,不過人的天性難改。她爹被她奶拿捏了一輩子,被她二叔欺負了半輩子,性格自卑且懦弱。之後娶了寡婦,在寡婦刻意的討好逢迎之下,他的內心開始慢慢膨脹起來。

    桂丫當初迴家沒多久就看出了這一切端倪,也因此就在背地裏教劉翠蘭如何對付陳鐵根、寡婦,還有陳婆子這些人。當然這話是不會明說,隻是旁敲側擊加潛移默化,如今看來效果不錯。

    至於這次的事,不過是劉翠蘭愛女心切擺出強勢之態,桂丫特意讓桃丫出去和小夥伴們玩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道出盧家那邊給了多少聘禮。村裏眼紅盧家二房的人不少,一聽給了這麽多聘禮更是眼紅加羨慕,自然就有人當著她爹麵前說酸話。

    少不了會有人激她爹,她爹不就成被趕上架子的鴨子了嗎。

    經過這一出,桂丫此時充滿了信心,也許她家裏糟心事確實不少,但一切並非不能解決。

    按下不提

    ,周進出去了十多日,終於迴來了。

    跑完這一趟,年前他是不會再出去了,剛好又下起鵝毛大雪,看這勢頭,接下來的天氣大多也是如此,年前這些日子也隻能在家裏貓冬。

    牛角村那邊的私塾也停了,雪大路滑,小娃子們出門上學,家裏的大人也不放心。尤其私塾那邊取暖不便,鄉下人都不富裕,不可能為了孩子上學還單獨弄一份炭火給孩子取暖,所以一般到了天真正開始冷的時候,私塾都會給學生們放假,等次年開春暖和了以後再去。

    也因此五郎六郎都迴來了,倒是盧廣智沒迴來,秦秀才單獨給他開小灶呢。

    對於這麽冷的天氣,兒子還要去私塾,梅氏不但不覺得心疼,反而覺得滿臉榮光。現如今二房一家人都知道秦秀才很看好盧廣智,秦秀才教出來了幾個童生,但秀才還沒有一個,盧明海沒少關心兩個兒子在學堂的事,秦秀才與他說過,盧廣智悟性很高,好生學上兩年,下場考個秀才不是問題。

    當然梅氏也不是不心疼,隻是鄉下人家裏能出個讀書人,是非常有臉麵的事。能被秀才公看中,並說出日後前程不小的話,梅氏即使心疼也隻是藏在心裏。她慣是個不會說軟話的性子,嘴裏一麵念叨讓兒子好好學,別怕吃苦,迴頭每日變著花樣給兒子做好吃的補身子。

    而周進前頭迴來,後腳就下起大雪,連著多日天都不見晴,小兩口成日裏沒事幹,就隻能窩著炕上睡大覺,當然也沒少做那些不足為外人道也之事。

    外麵銀裝素裹,滴水成冰,屋裏卻是一片暖融融的。

    炕日日不歇地燒著,屋中一角還放著個炭盆,雖到不了溫暖如春的地步,但在這種時候已經算得上是極為暖和的了。

    周進知道盧嬌月怕冷,所以這次迴來專門買了一車炭迴來,給老丈人家送了一些過去,剩下就放在家裏可這勁兒燒。

    炕上,大紅色的綢麵褥子上交纏著兩個人,一黑一白,一壯碩一纖細,就像那恆久至今傳下來的太極圖,涇渭分明卻水乳交融。

    盧嬌月沒這麽大膽的,還是周進在被窩裏折騰熱了,才把被子給揭了。她在下麵根本阻止不了,隻能伸出手使勁去夠被子,想重新給蓋上。

    “行了,待會兒再,太熱……”周進汗如雨下。

    其實盧嬌月也熱得厲害,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將被子拉過來,隻能伸出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周進一聲悶哼,須臾,整個人覆了下來。

    盧嬌月推他:“重,快起來。”

    他又呆了一會兒,才翻身在一旁躺下。

    之後沐浴擦身自是不必細說。

    盧嬌月穿著鴨蛋青色的中衣,因為衣襟沒有拉進,微微露出裏麵月白色的肚兜一角。她趿著軟底繡鞋,來到炕前推了周進一把。

    “快起了,待會吃午飯要晚了。”

    因為家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再加上天冷,所以梅氏特意吩咐讓兩人不要開火,吃飯的時候去二房那邊就好。周進知道丈母娘這說得不是客氣話,他也從沒拿自己當外人,便答允下來,隻是糧食和肉菜沒少往二房那邊拿。所以現如今這小兩口都是在二房那邊吃飯的,昨兒便去晚了一次,盧嬌月可不想今天也去晚。

    周進在炕上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先把盧嬌月拉過來親了一口,才在她嗔怪的眼神中,光著膀子往小間裏去了。

    不多時出來,盧嬌月抱怨道:“感情這炭盆就是方便你不穿衣裳用的,也不怕著涼。”

    “你不也用了?”周進笑眯眯道。

    盧嬌月頓時紅了臉,至於為什麽紅臉,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等小兩口過去二房那邊,飯已經擺好了,就等兩人。

    盧嬌月十分不好意思,可她又不好解釋為什麽會來晚,倒是梅氏這個過來人笑眯眯的,一麵招唿兩人坐下吃飯,一麵眼睛直往盧嬌月的肚子上打轉。

    可把盧嬌月看得,恨不得躲到周進身後去。

    鄉下人吃飯,自然不拘什麽食不言寢不語,且二房一家也沒這個規矩,每逢到吃飯的時候,桌上就十分熱鬧。

    說說東,聊聊西,偶爾也會說些村裏的八卦事。一通說下來,大家聊得十分開心,飯也吃完了。

    今日說著說著,梅氏就提起給盧嬌杏尋人家這事。

    當初這事梅氏是托的自己大哥梅大虎,哪知梅大虎那邊還沒動靜,倒是梅莊毅和周進給尋摸了一個。

    男方家是山民,這個山是名符其實的大山,據說男方所在的那個小村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在一個小山坳坳裏。進山一趟,從天不亮開始走,要到了天擦黑才能到,這還是腳程快的,若是腳程不快的話,走上一天一夜也是要的。

    山民是沒有土地的,靠打獵為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為打獵能換銀子,家裏倒是不窮,就是因為住得地方太偏僻了,娶不上媳婦。他們那個村隻有數十戶人家

    ,沒娶上媳婦的光棍倒有七八戶。家家戶戶都缺媳婦,而促使他們努力打獵換銀子的根本原因就是,有了銀子好換個媳婦迴來。

    平地的鄉下人娶媳婦,花個幾兩銀子也就夠了。可他們那裏的人要是想娶個媳婦迴來,沒有幾十兩銀子打不住。即使如此,也極少有人家願意把女兒嫁到那種地方去。

    無他,太偏僻了,也太苦了。

    梅莊毅和周進是收皮子的時候認識那獵戶的,兩人倒也沒跑那麽遠的地方去收皮子,隻是之前跑得那一趟與之前打交道的獵戶們都交代過了,讓他們有皮子都送過來,他們會定時定點去收,那人也是相熟之人介紹來的。

    周進這人記仇,還記著盧嬌杏之前坑自己媳婦那事。剛好喬氏托了過來,這麽好的地方不送她過去,豈不是對不起喬氏的托付。

    一聽娶媳婦不要銀子,那獵戶高興得哥長哥短地叫梅莊毅和周進兩人,對於女方不是黃花大閨女這事,此人自是渾不在意。不過周進還記得三房家是親戚,特意給盧嬌杏選了個好的,小夥子個頭高,人長得不醜,沒爹沒娘,還有一門賴以為生的手藝。

    迴來後,周進將此事與梅氏說了,梅氏扭頭又去對喬氏說。

    喬氏細細問過男方的情況,雖有些心疼女兒嫁去那麽偏僻的地方,日後怕是要吃苦。可如今能願意娶盧嬌杏的人,也隻有那種娶不到媳婦地方才會有,總比嫁給一個年紀大鰥夫還是個破落戶強,最起碼吃飽穿暖不成問題。

    喬氏謝過梅氏,將此事敲定下來。

    而梅氏此時對家裏人說的,就是盧嬌杏因為婚事又在家裏鬧騰的事。

    盧嬌杏知曉家裏要將她嫁給山民,就鬧了起來。

    又是哭又是鬧,上吊也鬧過一迴,打沒少挨,可就是鬧。喬氏頭疼得不行,這不,一大早就上二房家來找梅氏吐苦水來了。

    不過喬氏倒是挺堅決的,吐苦水歸吐苦水,女兒還是一定要嫁過去的。

    “真是為難你三嬸了,以前還沒覺得杏兒那丫頭這麽不聽話,這兒女們真是當父母的債!”梅氏感歎道。

    下麵一溜幾個當兒女的俱是不說話,麵麵相覷對了一個眼神。

    盧明海好笑道:“你感歎個什麽勁兒,咱家可沒有那麽鬧騰的孩子。”

    梅氏瞅瞅男人,再瞅瞅兒子女兒女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不禁麵上一赧,瞪了男人一眼,“我可沒說孩子們,我就是感歎

    感歎不行?”

    “行,怎麽不行,你說什麽都行。”

    對於爹娘總是上演這種類似吵嘴的秀恩愛,二房家幾個孩子早已習以為常,自是該吃飯吃飯,該裝傻裝傻,倒是周進還有些不能習慣,還是盧嬌月在桌下掐了他腿一把,他才趕忙裝作去夾菜的樣子掩飾過去。

    而三房那邊,此時屋裏是一片低氣壓。

    喬氏坐在堂屋裏陰著個臉,西間那邊,盧嬌杏躺在炕上,仿若一具死屍,而盧嬌娥則瑟瑟縮縮坐在炕角,時不時抽搭一聲。

    “我告訴你,你不嫁也得嫁,要是想死你就直接把自己吊死了,不用在老娘麵前再玩這種小把戲。娥兒,你給我出來,不用看著她,讓她去死!”隔著一堵牆,喬氏對著西間那邊罵道。

    盧嬌娥頓時被嚇得從炕上跳下來,站在原地躊躇一下,才一臉哭相道:“姐,你就別跟娘強了。”

    見炕上那人不搭理她,她猶豫半響,還是走到了門邊去。

    喬氏還在罵著:“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好話歹話說盡,就是不聽。你怎麽就認不清自己,不嫁給山民,你以為你能嫁個什麽樣的人家?有點小聰明,不用在正道上,自以為自己聰明,其實蠢人就是你這樣的,關鍵是還不覺得自己蠢……杜家那是什麽樣的人家,那是狼窟,沒看見你小姑都被折騰成什麽樣了,你覺得你去了能免俗……杜家那邊你是不用再想了,別說老娘攔著你不讓你跳火坑,你若是能讓杜家人答應娶你進門,老娘二話不說就把你送過去……”

    喬氏也是被氣狠了。盧明山是個男人,自然不好管教女兒,且他也不會管教,火上了頭就隻會打。這幾日盧嬌杏天天在家鬧騰,盧明山實在煩了,便躲出去找同村人耍牌。

    可喬氏不能躲,盧嬌杏天天在家鬧騰,打不聽罵也不聽,若不然她也不至於這麽歇斯底裏。

    屋裏,盧嬌杏躺在炕上摸摸自己頸脖,那裏有一道淤痕。

    她娘並沒有說錯,她確實是在玩把戲。

    無他,隻為了不想嫁給那樣一個人。

    山民那是什麽人?是吃糠咽菜,住在深山裏,與野獸為鄰,指不定什麽時候被山裏野獸啃了,自己就要當寡婦。出一趟山要翻山越嶺,油沒有,鹽沒有,啥啥都沒有。

    其實事情發展到至今,盧嬌杏已經不對還能嫁給杜廉抱有任何希望了。她娘說的沒錯,她小姑沒死的情況下,杜廉不可能娶她,即使是死了

    ,會不會娶她還是未知。

    隻能說她以前是昏了頭。

    可如今醒悟也已經晚了,她壞了身子,家裏頭為了名聲,隻能將她有多遠嫁多遠,有多偏嫁多偏。即使她爹娘心疼她,還有她爺奶在後麵壞事,這幾日她奶天天上門,就是為了催促想趕緊把她嫁出去。

    都想她死!

    可她就是不死,為什麽不是他們死呢?!

    盧嬌杏現在恨所有人,連妹妹盧嬌娥都恨上了。

    盧嬌娥還是放心不下姐姐,見娘沒再說讓她出去,就又折返了迴來。她正想再勸她姐不要和家裏鬧了,哪知話還沒出口,就對上姐姐怨恨的眼神。

    “滾出去,我不要你可憐!我知道你們都巴不得我死,包括你,隻有我死了,這事才能遮掩過去,這樣以後才不會耽誤你自個!”盧嬌杏冷笑。

    盧嬌娥如遭雷擊,不敢置信地看著盧嬌杏,“姐,你咋能這麽想呢?”

    “滾,你給我滾!”

    盧嬌杏拿起炕上的一個枕頭就砸了過來,堂屋那邊喬氏聽到裏麵的動靜,又在喊盧嬌娥了。

    盧嬌娥滿臉茫然地走了出去。

    為什麽她姐會這麽想,她真的沒有那麽想她啊?可是想著娘讓自己看著大姐,自己屢屢拒絕大姐讓自己給杜廉傳話的事,她又不那麽肯定了。

    也許她心裏也是那麽想的,覺得大姐是個麻煩。

    院子裏,胡氏站在自家門前,聽著三房那邊傳來的動靜,幸災樂禍地笑著。

    喬氏罵了一通還不解恨,想找人發泄,可看著小女兒蒼白的臉色,又心軟了。

    不禁遷怒在了盧明山身上,下炕道:“我找你爹去,你看著你姐,別讓她出去。”說完,喬氏便摔門出去了。

    她並沒有發現盧嬌娥的神情有些不對,而盧嬌娥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甚至她根本發現喬氏出去了,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似的往屋外走去。

    一直瞅著這邊的胡氏,見喬氏和盧嬌娥都出去了,不禁眼睛一亮。扯了扯身上的襖子,推開三房家屋門走進去。

    屋裏,盧嬌杏正自哀自怨地哭著。

    哭自己命不好,也是哭老天不睜眼,更是哭杜廉為何那麽薄情。

    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杏兒,哭啥呢,瞧著小臉兒哭的。”

    盧嬌杏愣愣地看著胡氏,有些反應不過來她臉上的笑容。

    “別哭了,上次你幫了大伯母,這次大伯母來幫你,你不就是想嫁給我那侄兒嘛,這事簡單。”

    “簡單?”

    胡氏滿臉都是笑,對盧嬌杏點點頭,“簡單!”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間就到了臘月二十。

    從這一日開始,整個大溪村就開始忙碌起來,明明外麵銀裝素裹,冷得厲害,卻在此時有了幾分熱火朝天之勢。

    每年到快過年的那幾日,就是鄉下最熱鬧的時候。大家無懼寒冬,紛紛走出家門,開始置辦著過年要用的一應物什。鄉下人過日子不容易,辛苦一年到頭,到過年的時候,自然要過個好年。

    二十三是小年,家家戶戶都要祭灶神。祭灶神要做灶糖,用灶糖封了灶神爺的嘴,灶神爺上了天後,就隻會說家裏的好話。這樣一來,來年的日子會更紅紅火火。

    周家今年新起的屋子,自然少不了要祭灶神。

    俗話說男不拜月,女不祭灶,這祭灶之事家裏自然隻有周進能做,盧嬌月做不了別的,做些吃食和灶糖祭灶,卻是能行的。

    灶糖是和二房家一起做的,就是鄉下那種做飴糖的土法子,不過梅氏和盧嬌月還加了些花生碎和芝麻進去,這樣一來吃起來更香脆可口。

    等糖做好後,晾得不燙手了,就開始搓糖,搓成長條狀,然後切片,或者揪成一團一團都可以。

    不拘什麽形狀,隻要能入嘴就行。

    鄉下人的日子都過得不富裕,糖這類物什又賣得極貴,所以他們便用自己的小智慧做出這種簡易版的糖。可以拿來祭灶,等祭完灶,就是小娃子們的吃食了。即使不祭灶,若是家裏孩子饞嘴了,也會做上一些給他們甜甜嘴。

    周進燒了灶神像和事先紮好的草馬,整個祭灶就算完了。

    盧嬌月站在外麵往裏探了探頭,問道:“好了嗎?”

    “好了。”

    周進走出來,伸手往盧嬌月嘴裏塞了個東西。

    她先是一愣,嚐到甜味了,才發現是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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