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因為這一打岔,盧嬌月對盧嬌杏竟能做出這樣的事,一點多餘的感覺都沒有,自然也不會生出什麽想從中阻止,或者是勸解的心思。

    都這樣了,說什麽還有用嗎?

    自己將自己挖坑給埋了,以後吃虧上當,也隻能怨自己瞎了眼。當然感歎盧嬌杏傻的想法,也是有的,怎麽就正頭娘子不願做,非要上杆子去當妾。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沒了,因為盧嬌杏幹出了另一件更加讓人瞠目結舌的事,不過這件事是不久之後才會發生的事。

    因為外麵下了凍雨,周進也沒敢再耽誤,眼見第二日雨還沒停,就冒著雨去地裏犁地去了。這時候再不去,等雨停了,上了凍,到時候別說一頭牛,十頭牛也犁不開已經上凍的土地。

    盧明海父子也來給他幫忙,下這麽大的雨,攤子也沒辦法出,剛好抽出手來幫著女婿家將地給犁了。

    三個人冒著雨,整整幹了三日,才將活兒幹完。

    周進累得不輕,不禁對盧嬌月感歎道:“這麽多年沒下地了,現在才感覺到這種地真不是人幹的,起早貪黑,風雨無阻。”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和嶽父說,說了該被嶽父說為人不夠沉穩踏實了。鄉下人就這樣,哪怕有了其他門路去賺錢,可依舊覺得土地是莊稼人倚以為生的東西。

    盧嬌月心疼得不輕,不光心疼男人辛苦,還心疼自己爹和大哥。可再心疼也沒辦法,隻能想著在吃食方麵犒勞下幾人。和梅氏商量了一下,她讓周進去鎮裏買了些羊肉迴來,準備給幾人燒羊肉鍋子吃了暖身。

    天氣冷,弄一鍋羊肉,兌著蘿卜燉一下,再沒有比這更美味的吃食了。

    周進還順道買了不少糧食和肉菜迴來,其實家裏並不是沒有糧食,之前牙行那邊秋收,便將收迴來的糧食其中一半糧食給了周進,地也交了迴來。隻不過都是小麥,家裏也總不能頓頓吃麵,尤其成了親以後,周進發覺盧嬌月的口味有些像南方那邊的人,喜歡吃白米,麵倒也吃,就是吃得不多。

    如今他又不缺銀子,不過就是一些白米的事,早知道媳婦喜歡吃,當初從南麵運迴來的那批糧食,留下來一些就好了。當然也並不是沒有留,梅莊毅便留了一些拿迴了家,柳氏是南方人,喜歡吃大白米,隻是當初問周進要不要的時候,彼時周進還沒成家,就沒有要。

    按下不提,拿著買迴來的菜,盧嬌月便迴娘家了,和梅氏

    一起折騰出來一桌子菜。

    外麵越發冷了,雖還沒有下雪,但也快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一大家子人圍在桌前,吃著羊肉鍋子。屋裏燒了炕,還點著炭盆,十分暖和。

    所謂的羊肉鍋子,其實就是一鍋燉羊肉,隻是因為冬天天氣冷,為了怕菜涼,所以下麵燃著炭火罷了。這吃鍋子的器具是二房家自己折騰出來的,鄉下人大多都是如此,隻是因為沒有固定的器具,所以家家戶戶用的都不一樣。二房家用的就是一個小鐵鍋,下麵墊了個側麵豁口的鐵盒子,裏麵燃著木炭。為了怕燒壞桌子,鐵盒子下麵還墊了塊兒木板隔熱。

    因為是要讓鍋子煮的,所以裏麵加了不少湯水,吃膩了肉,再涮一些大白菜或者凍豆腐下去,那真是勝過活神仙。

    一家人邊吃邊聊,十分熱鬧,就在這時,院子門被人拍響了。

    冬天裏,一般人家都會把院門關上,隻不過是二房家院牆高了點兒,所以從屋裏看不到院子外的情形。

    盧廣義站了起來,去開院門。

    不多時,隨著一陣冷風刮進來,梅莊毅的聲音同時響起:“我就知道你小子在這兒,方才去了你家一趟,拍了半天沒人開門,我想約莫你這是上老丈人家了。”這話是對周進說的。

    說完,他又對梅氏等人笑了笑,“哈,運氣真不錯,咋每次來我姐家,都能碰上正在吃好東西呢。”

    梅氏乜了弟弟一眼,站起來去一旁給他拿了雙筷子,幾個小的挪一挪,空出一個位置來,剛好夠再坐一個人。梅莊毅毫不客氣地撩起棉袍下擺,坐了下來,從梅氏手裏接過筷子,就先吃了幾塊兒羊肉下肚。

    “這大冬天吃羊肉就是舒服,幾口下肚渾身都暖了。”

    “你又從哪裏跑過來的?這麽冷的天也不著家,也不怕娘擔心。”梅氏隻看弟弟眉毛上都結了霜,就知道他不是從家裏過來的。

    梅莊毅哈哈一笑,隻說是在忙生意,倒也沒細說。

    吃過了飯,梅莊毅便和周進、盧嬌月往周家來了,梅氏知道他和周進有事兒說,倒也沒留他。

    屋裏的炕是走之前周進特意燒上的,一進屋就一陣熱氣迎麵撲來。

    梅莊毅毫不客氣,褪了腳上的靴子,便盤膝坐在新房裏的炕上。

    “月兒,別嫌棄你小舅舅啊,誰叫你男人起屋子不往實用處想,在鄉下弄個什麽堂屋,連個炕都沒有。大冬天的,讓人坐在冰冷冷的椅子上,誰願

    意遭那個罪啊。”

    盧嬌月噗呲一笑,周進則是麵色尷尬。

    當初起房子的時候,他覺得鄉下堂屋裏的炕看起來埋汰,便照著縣裏富戶人家那樣,堂屋沒有砌炕,而是放著桌椅。哪曾想真的到了冬天,卻有些不實用,冬天天冷,鄉下人取暖大多都是靠炕,堂屋裏沒炕,自然不甚暖和。

    不過家裏就他和盧嬌月兩個人,也不拘這個,這幾天兩人都是在東間裏活動的。可來了客人就不一樣了,總不能把人往新房裏領,這也就是梅莊毅來了,不是外人,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安置。西間那邊倒也是有炕的,可關鍵那邊沒燒啊。

    “小舅舅,這有啥。人家講究的是新床頭一個月不能給外人做,你又不是外人。再說了,咱們鄉下可不講究這些,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鄉下人也確實不怎麽講究這些,有的家裏地方寬裕,還能給新婚小夫妻弄一個炕睡。有的家裏人口多,但房子少,一大家子睡在一個炕上的,也不在少數。

    留下周進和梅莊毅說話,盧嬌月去灶房裏煮茶。

    待盧嬌月走後,梅莊毅對周進道:“我前陣子又見了老齊一麵,他和老李打算明年開春再往南方走一趟,雖是路上危險了些,但架不住走一趟就能吃一年。這次老齊和老李為了安撫住那些被搶了的商戶,雖是損失了一些利潤,但他們賺得更多,要知道當時那條船上,除了咱們幾個小蝦米,可全都是他們的貨。尤其這次的事傳出去後,外麵人個個都說兩人仗義,來找他們的人更加多了。說路上危險不怕,有水匪也不怕,到時候多帶些人就行了。”

    商人素來重利,要知道在當下這個時候,做商人的幾乎是沒有幾個是不冒風險的。天高路遠,南來北往,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碰到劫道的了,走水路怕水匪,走旱路還怕路匪呢,更何況走旱路碰到的意外情況比水路更多。這麽一綜合下來,想找齊春尚和李從發來湊夥的人如過江之鯽。

    “這陣子我天天在外麵跑,也想過了,還是往南麵那邊販貨迴來更賺。老齊他們說得確實有道理,哪有安穩無恙就能賺錢的,坐在家裏等天上下銀子倒是好,可惜老天他不給下啊。我琢磨著等咱們做上幾年,攤子鋪大了,到時候就不用咱們親自出馬了。就算到時候不做這個,買些地迴來當個地主,以後也不用愁。”

    梅莊毅說的時候,周進就在思考,也因此等梅莊毅話音落下,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點頭了。

    “行,那咱們明年就

    同老齊他們再跑一趟。”

    梅莊毅露出一抹笑容,又道:“我今天來找你,也不光是這事。上次賣那些皮子的時候,咱們找了幾家貨行,人家不是說了有貨就收嗎。我想著這天寒地凍,咱們也總不能就呆在家裏坐吃山空,就想趁這空檔出去收些皮子迴來,咱們這地兒也就這東西多,是南方那邊比不上的,到時候收上一批帶過去,這一來一迴又能賺一筆。”

    “行,剛好我也打算弄點皮子迴來,給嬌月做身衣裳,這下倒是順道了。”

    “什麽順道了?”盧嬌月端了一壺茶,走了進來。

    梅莊毅嗬嗬一笑,調侃道:“你男人說弄些皮子給你做衣裳。小月兒,你說小舅舅給你說得這個大媒好不好?心裏有沒有十分感謝小舅舅?”

    頓時把盧嬌月弄了個大紅臉,周進笑著斥他:“她臉皮薄,你就別拿她耍嘴皮子,你說的事我記下了,過兩天等我嶽父家搬了家,我就去找你。”

    梅莊毅一拍巴掌道:“哎呀,我倒是忘了這茬了,那天我一定來,給我姐家燎鍋底。”

    又問盧嬌月是什麽時候,盧嬌月說是十月十八那天。

    在鄉下,一般蓋房子都是大事,是要擺酒的。

    二房家自然也不能例外。

    這不,到了十八的這一天,村裏能來的人都來了。

    梅家一家人也來了。

    因為是妹妹家的大好事,梅小虎帶著大兒子親自掌勺負責做席麵。梅家的婦人們提前一天就來了,幫著洗菜切菜炸肉炸各種丸子,以供第二天做菜。也幸好二房家現在房子多,也不怕沒地方住。

    三房兩口子也來幫忙,因為知道二房家搬家後,自家也能搬家了,所以喬氏特別積極。怕盧明山耍懶,頭一日就將他使了來,讓他幫著二房家在院子裏砌灶台,以及在村裏借桌子借碗筷,做些重活兒之類的。

    到了當日,二房的新屋子院門大開,村民們紛紛而至。

    當然不是空手來的,都會順上幾個雞蛋,或者一斤肉什麽的。鄉下大多如此,都不會上禮錢,都是以物充當。

    隨著一陣鞭炮聲響起,開席了。

    十多個來幫忙的人手端著木托盤,在每個桌子間來迴穿梭上菜。明明是大冬天,天寒地凍的,又是在院子裏吃露天席,這麽多人湊在一起,竟然不讓人覺得冷,大家歡聲笑語,一麵說著閑話,一麵吃菜喝酒。

    稍微重要一些的

    客人是在屋裏坐席的,例如像裏正這樣在村裏德高望重的人,還例如像盧大伯盧三叔這種近親,以及梅家一家人並周家。

    這周家指的就是周進和盧嬌月兩人。

    嫁出去的女兒就是別人家的人,按理說盧嬌月今天是不用幫忙幹活的,再沒有姑奶奶迴娘家吃飯,還要幫忙幹活的。不過也說了是按理,一般情況下當女兒的都不會這麽不識趣,都會幫忙幹一些活兒。

    盧嬌月也想幫著幹活,可是不光她娘,她兩個舅母以及幾個表嫂堂嫂都不讓她幫忙。哪有讓新媳婦幹活的,鄉下講究新婦頭一月不幹活,也免得勞累一輩子,講究個好意頭。

    盧嬌月硬是幫著上了幾盤子菜,就被人趕了迴來,隻能去堂屋裏一張空桌子前坐下。而堂屋正中間那桌上,周進作為新姑爺正在陪盧大伯盧三叔裏正以及梅老漢梅大虎梅莊毅幾個喝酒。

    盧大伯和盧三叔家人丁興旺,光盧大伯這一支便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子下麵又分別有五個孫子,如今年長些的孫子都成親的,重孫也生了一兩個。至於盧三叔家,也差不多是這種情況。

    今天兩家的人並沒有來齊,要是來齊的話,這一屋子也不夠坐。鄉下人都實誠,誰家出來吃席也不會舉家前來,都是每家派上一兩個代表,過來道道喜就行了。真是舉家前來,誰家也禁不住這麽吃。

    這次兩家也就是盧大伯盧三叔並各自的婆娘,以及盧明海幾個堂兄弟帶著各自的婆娘來了。至於孫子輩兒的,盧大伯家的盧廣文盧廣武兩兄弟,盧三叔家的廣軍、廣寶,都帶著各自的媳婦來了。當然也不是白吃飯,吃飯之前還得幫著幹活兒呢。

    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盧廣寶新娶的媳婦範氏。這小媳婦是夏天那會兒進門的,當初二房一家子還上門吃過酒席。生得瓜子臉大眼睛,長得倒是水靈,隻可惜似乎有些不識眼色。

    來親戚家吃席麵,她幾個嫂子乃至婆婆都去幫忙了,也就她坐在席上穩如泰山,一副根本不想挪窩的樣子。因為這張桌子靠裏麵,所以也沒人注意到她,也許是注意了,隻是當著人前不好說什麽,至於主人家的二房人自然更不好說什麽了,所以她就坐在凳子上嗑瓜子,就等著菜上桌後吃飯。

    盧嬌月被趕了迴來,此時也就隻有這麽一張桌子是空的,自然就坐了過來。

    這範氏也是個熱鬧人,一見盧嬌月來了,就拉她來自己身邊坐。

    盧嬌月是見過範氏的,也就兩次,一次是範氏進門,還

    有一次則是她出嫁。兩人並不怎麽熟,也就隻說過一兩句話。隻是人家拉著她說話,她也不好不理會,就坐到範氏身邊去。

    “這嫁人了真是不一樣了,瞧瞧這衣裳這首飾,月兒真是有福氣。”

    這話說得真讓人不好接腔,你說她是損人吧,關鍵人家後麵還加了句有福氣,可若說她不是損人,這腔調怎麽讓人聽都覺得有些怪怪的。盧嬌月還是當姑娘的時候,就不怎麽在村裏走動,嫁給周進後,更是極少出門,自然沒跟村裏這些個婦人們打過交道。不過她也懂若是不知道怎麽接話,保持沉默就對了,再加點羞澀的樣子,自然讓人沒錯可挑。

    於是她就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怯生生地半垂著眼瞼,也不說話。

    “瞧這羞的,嫁過去也有大半個月了,怎麽臉皮還是這麽薄?”

    盧嬌月有些不能理解,嫁人和不嫁人,與臉皮薄有什麽關係?她繼續保持沉默以及羞澀。

    換著正常人,就會適可而止了,可關鍵這範氏不是個正常人,從一大家子人都在忙著,就她一個人不識眼色地坐在這裏,就能看出些端倪來。盧嬌月心裏也有數,心裏暗暗地想她要不要找個什麽借口離開,最好是她娘她們那邊忙完了最好,這樣桌上人一多,她估計也不會說些怪話了。

    畢竟是親戚,就算看在廣寶哥的麵子上,她也不好甩臉子走人。

    “所以我說這人有福氣啊,就是有福氣。瞧瞧你,再瞅瞅我,據說你在娘家的時候,也是備受寵愛,這出嫁後看你這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就能知道你家男人待你不錯。我呢,在娘家的時候也是爹疼娘寵,可這出嫁了反倒過得不如在娘家。”

    這是在訴苦了?

    盧嬌月瞧瞧瞄了眼範氏的神色,見她氣色紅潤,穿得也算體麵,應該不會是過得不好的樣子啊。尤其盧嬌月知道三爺爺家也是家境比較殷實的,三奶奶和堂嬸她們都是厚道婦人,應該做不出什麽磋磨兒媳婦的事。

    “當初想娶我的人也不少,有好幾家的家境都比你堂哥家好,我也不知是怎麽瞎了眼,竟然選了你堂哥……”

    盧嬌月十分尷尬,這是在嫌棄廣寶哥不好了?可她怎麽聽說這範氏被廣寶哥慣得不輕,不過她也隻是聽她娘說了一嘴子,具體如何還真不知道。

    “對了,你男人是做什麽的?我怎麽聽說他是在賭坊做事,你爹娘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怎麽把你許配給這樣一個人。賭坊那是啥地方,那是吃人肉喝人血

    的地處,該不是你男人給你家的聘禮多,所以你娘才把你嫁過去的吧?也是,我聽人說當初你男人來你家下聘的時候,五兩一個的小銀錠子裝了一小箱子,嘖嘖,咱們鄉下人哪裏見過這種大手筆,真是大方……”

    好吧,盧嬌月本想以和為貴,畢竟是親戚,可誰叫這範氏不說人話。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她爹她娘為了聘禮賣女兒,順道還譏諷她男人出身不好。

    “我可聽說過你男人的名聲了,真是……”範氏一麵說,一麵眼神往那邊周進身上打轉,“人倒是長得不醜,就是黑了些,麵相有點兇,搞得跟誰欠他銀子似的……不如我家廣寶,你廣寶哥雖是人沒用了些,但皮相長得倒是不差……”

    盧嬌月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道:“嫂子,你說我廣寶哥沒用,他知道嗎?”

    這偌大的堂屋擺了三張桌子,男人們兩桌,婦人一桌。男人們都正在喝酒說話,突然響起這樣一個聲音來,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此處。

    這還是盧嬌月第一次當眾和人紅臉,且還是以這種近乎翻臉的形式,她頗有些不習慣。可不習慣也要去做,打從她重新活過來之後,她就打定了主意,以後再不能讓自己讓家裏人受欺負,當然現在又多了個周進。

    說她,她可以忍,說她爹娘說她男人,盧嬌月沒辦法忍。

    “嫂子,不是我這個做妹妹的指責你,既然你已經嫁給我廣寶哥了,就好好的和他過日子。我廣寶哥為人踏實能幹,我三奶奶一家也都是和善人,隻要你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以後日子定然會蒸蒸日上。這話你當著我麵說說也就算了,可千萬別拿到外麵去說,若不然指不定人家怎麽笑你。言盡於此,今日就當是我這個做妹妹的得罪了。”

    話說完,盧嬌月扭頭就往屋外走去。

    周進對幾個長輩告了一聲罪,便急急攆了出去。

    盧廣寶從另一桌大步走過來,上來就給了範氏一巴掌,“給我滾迴去!你在我家成日裏上躥下跳也就算了,跑來親戚家也是這樣。幾個嫂子都知道出去幫忙搭把手,就你跟個老太君似的坐在這裏,我忍你很久了!”

    範氏沒料到盧嬌月會突然翻臉,更沒料到一向待她如珠似寶的男人會打她,早就懵了。此時感覺到臉上疼,才驚醒過來。她哪裏能受得住這樣的氣,頓時就要和盧廣寶廝打,卻被見情況不對湧進來的幾個婦人給拉住了。

    “要鬧迴去鬧,在這裏鬧像什麽話!”盧嬌月的三

    奶奶洪氏走進來斥道。

    盧廣寶趕忙低下頭,一把將範氏拽過去,趕緊走了。

    中間那桌上,梅老漢趕緊出言說了幾句場麵話,將圓場打過去,一群人又喝起酒來。盧明海也在,他對盧三叔歉道:“三叔,您莫怪,月兒那丫頭被我們兩口子寵壞了,說話也不知道顧忌。”

    盧三叔搖了搖頭,“怪月丫頭做什麽,月丫頭也是維護她廣寶哥。廣寶那媳婦我知道,慣是個沒天高地厚的,在娘家被寵壞了,嫁進咱家,一家人都想著她是新媳婦,俱都讓著她,倒讓得她越發沒個正形兒。”

    盧廣寶的爹盧明清也道:“當初我就跟你嫂子說這姑娘不行,無奈廣寶硬是昏了頭非要娶她,以後我得讓你三嫂好好管教管教,也免得總出來招人笑話。”

    “孩子還小,多教教就是了,咱月兒不也是被慣得不成樣子。”盧明海道。

    幾人互相說了幾句緩和話,這茬也就過了。

    盧嬌月從屋裏跑出來,還沒走幾步,就被周進拉住了。

    一旁忙著的梅氏見女兒臉色不對,趕忙走了過來。

    “咋了?”

    周進言語簡單地說了幾句,盧嬌月小聲把範氏說得那些話說了一遍。

    梅氏點點頭,“也是我忘了交代你,那範氏慣是個不省心的,平日裏在你三爺爺家沒少鬧騰,不過人倒也不是個壞人,就是嘴沒把門,還有些嫌貧愛富喜歡攀比。這事你做的對,沒道理人都打臉上來了,還要讓著她。你三爺爺一家都不是拎不清的人,你別害怕。”

    盧嬌月苦笑:“娘,我沒害怕,我就是覺得今天是咱家的好日子,我感覺自己有些衝動了。”

    “衝動啥?有你爹你外公那麽多親戚在,鬧不出個什麽。”梅氏渾不在意道。

    果然,沒一會兒,盧廣寶便把範氏拽了出來,兩口子低著頭出去了。因為院子裏坐的人多,大家都在吃席麵說話,倒也沒人注意到這一遭。

    見此,盧嬌月才算鬆了口氣。

    梅氏讓兩人迴屋繼續去吃席,盧嬌月卻有些猶豫,正當她想說什麽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從院子外衝了進來,人剛踏入院門就大聲喊道:“老二,老二,你妹妹在杜家出事了,月兒男人在不在,他有馬車,我和你爹趕著去杜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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