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屋裏,周進一直沒有說話。

    盧嬌月站在門邊瞅著外麵莊氏走了,才對周進道:“娘她老人家走了。”

    周進怔了一下,打起精神道:“你別操心她的事,她這麽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做什麽。”

    盧嬌月猶豫了一下,“你說娘迴去了,那人會不會對她做什麽?”她的潛意詞是怕莊氏會挨打,畢竟在鄉下打媳婦的男人可從來不少,到底是婆婆,她沒有直言。

    盧嬌月沒有和韓家人打過交道,但見方才那一出,就知道那一家子估計沒一個好人。

    周進見她糾結的小摸樣,有些失笑:“你放心,那人他不會打我娘的。”

    盧嬌月疑惑地去看他,周進這才講出一些事來。

    其實認真來說,韓老栓對莊氏是極好的,包括當初娶莊氏進門,若不是喜歡到一定程度,他不會做到那種地步,硬頂著全村的壓力甚至外麵的流言蜚語,將莊氏娶了迴來。

    可這種好卻是排外的,僅僅針對莊氏一個人而言,其他人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因為這種心思,所以他待周進姐弟倆隻是個麵上情,其實若是沒有之後周進與韓大山之間的衝突發生,也許這種表麵和平還能一直維持下去,隻可惜事與願違。

    在便宜兒子和自己兒子之間,韓老栓自然會選擇袒護自己的兒子。

    而莊氏雖低聲下氣,忍辱偷生,到底心裏還是向著自己兒女的。這種表現雖不顯,但還是有跡可循,也因此讓韓老栓心裏越來越失衡,總覺得莊氏是不是還惦記著前頭那個男人,漸漸心理產生了扭曲。當然這人本就不是個什麽好人,隻是如今更加壞了。

    其實認真想想,若不是怕莊氏離開,他何必總拿著韓小海說事。方才他嘴裏說出讓周進拿些銀子來孝敬他,實則不過是惡心周進等人,順便要挾莊氏罷了。若是早想要銀子,周進在縣裏做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平日裏馬車來馬車去的,誰不知道他手裏有錢,但韓老栓卻是提都未提過這茬。

    這些周進心裏頭都清楚,但心裏清楚,與感情能不能接受是兩碼事。

    聽完後,盧嬌月陷入震驚中。

    這算是什麽?我愛著你,但同時也在折磨你?想過來想過去,她都不能理解這種心思,且這其間還有婆婆夾在中間,盧嬌月總覺得這麽胡思亂想對人有些不尊重,遂也不去糾結了。

    “不想了?”周進望著她道

    。

    盧嬌月搖了搖頭。

    “這些你別放在心上,韓家人若是不惹上門來,我不會對他們怎麽樣,若是他們不識相,咱們也不用懼他們。至於我娘——”周進頓了一下,“她有她的想法,我不想去幹涉。”

    這下盧嬌月倒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若是韓家人沒有無事是非,自是相安無事,若是閑的沒事想找茬,這邊自然也不含糊。至於婆婆,她願意留在韓家那就任由她。

    這時,周臘梅和李水成走了進來。

    周臘梅已經沒有在哭了,方才周進動手的時候,劉婆子便把小寶柱給抱走了,此時也抱了過來,小寶柱跑在娘身邊,小臉兒繃得緊緊的,似乎也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讓人不愉快的事。

    吃過中午飯,李水成一家就告辭了。

    府城那邊已經下來調令,若不是因為周進成親,這會兒李水成一家早就前往府城去了。調令上有到任的限期,尤其去了府城以後還要安頓,所以再是耽誤不得。

    周進和盧嬌月將他們送到門外,李水成對周進道:“如今接我位置的是徐凡,他算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以後若是有什麽事,你可以找他,我與他打過招唿。”

    “謝謝姐夫,若是有了空閑,我會帶月兒去府城看望你和大姐還有小寶柱的。”

    那邊,周臘梅拉著盧嬌月在說話,所說之言無外乎是一些囑咐小倆口好好過日子的話。當然也有說莊氏,周臘梅讓盧嬌月不要怪莊氏,她也有她的不得已。

    盧嬌月自是連連點頭,雖接觸的次數不多,但她能感覺出大姑姐待人的真心誠意。想著他們一家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以後見麵恐怕也艱難,盧嬌月心裏也是充滿了感傷。

    千裏送行終有一別,望著消失在遠處的馬車,周進對盧嬌月道:“咱們有時間就抽空去府城看望大姐。”

    盧嬌月點點頭。

    莊氏走進韓家大門,家裏一片寂靜。

    她腳步頓了一下,便往上房走去。

    進屋之後才發現屋裏有人,一家人都聚到上房來了,韓老栓臉色蒼白地躺在炕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你還敢迴來!”韓大山目眥欲裂,恨恨地瞪著莊氏:“你不在你那好兒子家,迴咱家來做什麽!”

    其他人也一臉仇視的模樣,他們已經聽說了韓老栓為什麽會受傷。

    “大山,你給住嘴,你想你爹我死是不是?”炕

    上,韓老栓掙紮著喝了一聲,便開始嗆咳起來。

    見此,韓大樹趕忙說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作甚,大哥還不趕緊去請大夫,別讓咱爹落下暗傷。”

    一通人仰馬翻後,大夫請了過來。

    大夫幫韓老栓看了看,又把了把脈,才道:“沒什麽大礙,開兩幅藥吃,在家裏養一陣子就好了。”

    韓大山有些不信:“真沒啥事,那我爹咋咳成了這個樣子?!”

    大夫沉吟一下,“大概是岔氣兒了吧。”

    “怎麽可能?我爹明明當時都躺在地上起不來了!”韓大山還是不信。

    大夫反問道:“我說的話你還不信,難道你希望你爹受傷嚴重?”

    這大夫也姓韓,是韓家莊的人,醫術十分不錯,莊子裏誰有個病痛什麽的,都是他給看的,在莊子裏頗有威信。

    聽到這話,韓大山趕緊掩飾地笑了笑,“怎麽會,我就是擔心我爹罷了。”

    他自然不會將自己陰暗的心思說出來,若是他爹受了傷,他就有理由將事情捅到堂伯那裏去,到時候在莊子裏叫齊了人去找那野種的岔。

    即使這樣,韓大山也依舊沒放棄這種心思,見大夫被送走後,他臉上陰了下來:“這虧咱不能白吃,我去找堂伯。”

    他當即就要扭身出門,卻被莊氏叫住了,“大山,進兒他不是有意的,他也是惱了她媳婦被娘燙著了,才會……”

    韓大山冷笑:“都這時候了,你還替那野種說話?”

    莊氏一臉無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隻知道不能讓繼子去找裏正。莊子裏的人曆來抱團且霸道,若真召集一班人去大溪村,她兒子以後還怎麽在那裏立足。

    “大山,你看在娘的麵子上……”

    “你可不是我娘,你是那野種的娘……”

    話還沒說完,就被韓老栓砸過來的東西打斷,“怎麽跟你娘說話的?這事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非要鬧到人盡皆知?你給我消停些,迴屋去,不準去找你堂伯,你爹還沒死,用不著你來當我的家!”

    韓大山跺了跺腳,恨恨地望了莊氏一眼,才扭頭走了。

    這個狐狸精,自打她進門以後,他爹的心思就不在他們兄弟兩個的身上了。還有那野種如今倒是本事了,還娶了那樣一個美嬌娘,他不會放過他們的……

    見事情成了這樣,自然沒人敢出來觸黴頭,都

    找借口溜了。屋裏安靜下來,炕上的韓老栓,瞅了坐在那裏垂著頭不出聲的莊氏一眼,“繼子打繼父,他雖不跟我姓了,可誰不知道他是我繼子。真是好兒子,好兒子!”

    “你若不想這事鬧大,以後就好好呆著家裏,哪兒也不準去,若不然……”

    他冷笑兩聲,炕角那處莊氏依舊垂頭坐在那裏,默不作聲。

    李水成一家走了以後,家裏自然就隻剩周進和盧嬌月兩人了。

    兩人先是迴屋午歇了會兒,睡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樣子,兩人就醒了。醒了實在沒事幹,盧嬌月便要去收拾東廂。

    東廂那邊現在沒有人住,但用過的被褥和東西還要收拾,總不能放在那裏落灰。被褥這種東西要精細保管,不用的時候自然要收起來,碰到太陽好的時候,拿出來曬一曬,這樣用的時候睡起來才舒服。

    周進不讓她去,說哪有新嫁娘過門的頭一日便幹活兒的。鄉下確實有這種規矩,新婦進門頭一個月不用幹活,但一般都沒什麽人注重這個,莊戶人家平日裏活兒多,再多的人都使得完,自然不講究這個。

    盧嬌月笑著道,“那咱們晚上吃飯咋辦?”

    這句話倒是讓周進有些懵了,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會做飯,平時在縣裏都是在外麵買來吃的。不會做飯的周進,想到一個好辦法,“若不然咱們去買來吃?”在盧嬌月直視他的眼神中,他當即換了一個說法:“若不然咱們去鎮上吃。”

    盧嬌月眼神越來越不敢苟同,周進終於堅持不住,氣餒地抹了一把臉,道:“也是,住在鄉下什麽都不方便,若是從外麵買迴來該涼了。”

    “好了,咱家就兩個人,不用講那些規矩的。我先去收拾東廂,晚上我來做飯。”新剛上任的小嬌妻盧嬌月,拍板說道,頗有一種一錘定音的氣勢。

    之後她便去了東廂,先把被褥給拆了,把被單被麵放在一邊,準備明天再洗。把被褥收進櫃子裏,又拿了抹布四處擦了一擦,才算停當。這期間周進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她忙進忙出,大抵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吧,最後盧嬌月打算將換下來的被單被麵抱去上房那邊先放著的時候,他將那堆東西搶了過來。

    “你說放哪兒,我去放。”

    盧嬌月也不攔他,告訴他位置,便轉身將東廂的大門給鎖上了。家裏就隻有她和周進兩個,以後這地方若是不來客人,恐怕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

    大抵是因為盧明海從不像村裏其他

    男人一樣,慣會做個甩手掌櫃,除了地裏的活兒,家裏的雜務一概不沾手。有空閑的時候,盧明海也會幫著梅氏做些家務,所以二房家幾個男孩子多多少少都會幹些細碎活兒。像盧廣義和盧廣智,他們就經常會自己給自己洗衣裳,也是想給娘和妹妹分擔分擔。

    生活在這種氛圍中久了,也因此盧嬌月並不會覺得男人幹家務活有什麽不對。像做家務這種事,就是你不幹,我幹。尤其什麽東西都是有來有往,才利於培養彼此之間的感情與默契。鑒於上輩子的一些原因,她並不想周進也和上輩子的杜廉一樣。重活一次,盧嬌月已經沒有了那種家務活天生就應該是女人來幹的認知。

    周進抱著一大堆東西,頗有些手忙腳亂的,幸好他塊頭兒大手也大,倒也將將能將那些東西兜住,拿去上房西間那裏先放著。

    將東西放好,他又跟去灶房了。盧嬌月從東廂出來,便來灶房了,她初來乍到,總得摸清一些情況。

    灶房裏非常雜亂,早飯和中飯雖是劉婆子做的,但吃過午飯,李水成一家便走了,自然來不及收拾。

    盧嬌月將袖子挽了挽,打算先來洗碗。

    望著這種情形,周進頗有些無措。

    見此,盧嬌月道:“你幫我打些水吧。”

    他頓時宛如得到什麽詔令一般,拎起水桶就往井那邊去了。

    手裏有活兒做,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待到處都收拾好,天也已經擦黑了。冬天,天黑的早,一般天將擦黑的時候,村民們就開始做飯了。吃完飯,泡個腳,也好上炕好好暖和暖和。

    灶房裏有許多剩菜,都是昨兒擺流水席剩下的。

    大多都是未用完的,並不是別人吃剩下的,鄉下請人吃席麵,即使桌上有吃不完的剩菜,也被來吃席麵的村民給裝走,帶迴家給孩子吃了。

    盧嬌月撿了兩碗蒸菜,放在灶上熱著,又擇了一把豇豆,準備等下炒來吃,兩個人也吃不了多少,有三菜一湯也足夠了。最後,她就著炒菜的鍋打了一個蛋花湯,才算是做完了。至於主食,昨兒個流水席沒吃完的饅頭熱上幾個就行了。

    “你總是站著,不累嗎?”這時,她才有空轉頭和周進說話。

    方才周進也有想給盧嬌月幫忙,可惜他擇菜不會,燒火不行,盧嬌月隻能把他推開,自己全做了。手裏沒活兒幹,周進也不知道去幹什麽,隻能杵在一旁當門神。

    門神周進抽了抽鼻子,做出一副

    垂涎三尺的模樣,道:“媳婦,你的手藝可真好。”

    盧嬌月有些好笑,蒸菜是現成的,隻用熱來吃,她也就炒了一個菜,怎麽就叫手藝好了。當然對於周進的推崇,她也是十分受用的,遂嗔了他一眼道:“你把菜先端過去,我來把饅頭撿出來。”

    一頓飯吃得周進是肚兒圓圓,這種十分滿足的感覺多久沒有過了?

    在他記憶中,依稀還記得當年爹還在的時候,他們一家四口人也會坐在燭火下吃飯,溫馨而美滿。可惜自打出了那次旱災,爹走了以後,他們來到韓家莊,娘改嫁去了韓家,這種情況便再未有過了。

    想到這裏,周進突然黯然起來,可看著一旁正在忙著收拾桌子的嬌妻,他突然覺得這種美好一定是上天給他最好的恩賜。

    周進站了起來,“方才你嫌我燒火燒得不好,那碗我來洗吧,這活兒簡單,我看看就會了。”

    盧嬌月揶揄地瞅了他一眼,並未說什麽,而是點點頭。

    之後去了灶房,周進裝來一盆水,站在那裏洗碗,盧嬌月在一旁當監工。將抹布和碗拿在手裏後,周進才發現這活計似乎並未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啪的一聲,一隻碗掉在地上碎了。

    “那啥,手滑了。”周進說得十分理直氣壯,沾了水,本來手就容易打滑。

    盧嬌月點點頭。

    啪又是一聲,碎了一把湯勺。

    盧嬌月去看周進,看他打算怎麽說。

    “還是手滑。”

    盧嬌月又點點頭。

    直到第三聲脆響聲響起,周進再不能用手滑的借口了,隻能說:“燈光太暗了。”

    盧嬌月扶額,趕緊上前把他給推開了。

    這碎的可不是鄉下慣用的粗瓷碗,周進講究,當初給家裏買碗筷的時候,都是挑了好的買,都是細瓷的。一套下來花了近二兩銀子,再讓他這麽手滑幾下,明天該沒碗吃飯了。

    到處都收拾好了,兩人才迴屋洗漱上炕。

    周進先上炕的,盧嬌月則是借著梳頭,還坐在妝台前麵。

    她拿著梳子一下一下梳著如雲般黑發,寄望時間可以過去的快一些,又想他怎麽還不睡,若是睡著了就好了。

    “還不快上來,你不冷?”周進突然說道。

    盧嬌月被嚇了一跳,差點沒將手裏的梳子扔出去,她慌忙站了起來,將梳子放在

    妝台上,才轉頭對周進道:“你先睡吧,我這會兒睡不著,想做些針線活兒。”

    說著,她便四處找針線簸籮。找了一圈,才突然想起來針線簸籮被她放在炕櫃裏。

    要去炕櫃拿,不免要到炕上去,她小心翼翼瞅了周進一眼,特意避著他,去炕櫃裏拿東西。哪知手還沒伸過去,人便拉住了,周進將她往懷裏一帶,兩人就滾進被子裏了。

    “行了,都什麽時候了,早點歇著吧。”

    盧嬌月被嚇得不輕,當即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我那裏還疼著呢!”話說出口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紅得仿若要滴血也似,趕忙一頭鑽進了被子裏。

    周進一頓,笑了起來,“你想到哪裏去了。”他伸手想去把她撈出來,哪知盧嬌月硬是不讓,無奈他隻能也鑽進被窩裏去。

    昏暗的被窩中,周進和盧嬌月頭抵著頭,兩人彼此唿吸糾纏,“我今天可沒想要做什麽,你擔心個什麽勁兒。”

    盧嬌月緊緊閉著眼睛,臉都快燒了起來,她囁嚅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傻姑娘!今兒你也累得不輕,快睡吧。”輕輕地說了一句,周進將她攬進懷裏。

    盧嬌月起初身體還有些僵硬,慢慢也軟了下來,放任讓自己窩在他懷裏。

    大抵是因為被窩裏很暖,盧嬌月被熏得暈陶陶的,鼻息之間全是他的味道,隻是不一會兒,人就睡著了。

    次日,盧嬌月是在周進懷裏醒來的。

    醒來睜開眼往窗外看了看,天才麻麻亮。

    因為還沒有燒炕,所以屋裏有些冷,但被窩裏卻是很暖和。

    “又降溫了,外麵冷,再睡一會兒就是,反正就咱兩個,不用起這麽早。”周進閉著眼睛道。

    盧嬌月也就聽話的繼續睡,原本以為睡不著,哪知竟然又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大亮了。

    周進不在,好像已經起來了,盧嬌月心中一陣羞愧感,趕忙自被窩裏爬起來。她穿上衣裳,又隨便將頭發挽了一下,便出了上房,正好看見在馬廄那邊忙著給馬添料的周進。

    今天似乎出奇的冷,盧嬌月本是穿了件秋衫,哪知人一出來就被寒風激了個冷戰。

    那邊,周進看了她一眼,說道:“去換件衣裳再出來。”

    盧嬌月轉身迴屋換衣裳。她陪嫁過來的衣裳很多,有當姑娘時候穿的衣裳,也有新做

    的。因為知道出嫁的時候天冷,所以盧嬌月特意做了好幾身冬天穿的衣裳。

    她換上一件嫣紅色繡蘭草的掐腰夾襖,又將下麵的裙子也換成厚的了,然後在櫃子裏翻了一件她給周進做的薄襖,才又出去了。

    “你也穿上吧,別以為自己身子壯便瞎糟踐。”她將薄襖遞了過去,並對周進說道。

    別看周進說盧嬌月說得好,其他也穿得挺薄的,與盧嬌月一樣,他也沒料到今天會這麽冷。到底是男人,他也沒放在心上,打算給馬喂食了以後,再迴屋添衣裳。

    周進拍了拍手上的碎草沫子,將薄襖接過來,套在身上。

    “我去做飯,你早上想吃啥?”

    “隨便,你看你想吃什麽,都行。”

    男人都粗心,她娘每次問她爹想吃什麽,她爹也總是這麽迴答,包括她大哥和二弟也是如此。好像似乎隻要女人家在吃上頭比較上心,他們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可吃的時候,就顯現出來了,好吃不好吃,喜歡吃不喜歡吃,從他們臉上就能看出來。

    盧嬌月想給韓進做頓好吃的,遂挖空心思折騰做早飯。

    她打算做玉米糝粥,再烙些薄餅做幹食,她娘的薄餅做的好吃,她也跟著學了一手。

    盧嬌月先去將麵和了,放在一旁醒著,就去煮粥。在鍋裏添了水,等水開了後,便往裏頭撒玉米糝,邊撒邊攪,免得糊鍋。

    其實所謂的玉米糝,也就是玉米脫粒曬幹以後碾碎,是北方鄉下慣吃的一種主食。可撈幹飯,也可以煮粥,更可以用來做餅子、窩頭之類的。用來煮粥的話,可以摻米來煮,也可以摻麵,二房家喜歡將玉米棒子碾得碎碎的,在裏頭摻上些許白麵,用來煮粥即香濃又可口。

    這袋子玉米糝是盧嬌月陪嫁帶過來的,也是心知周進一個大男人在家裏,估計是不開火做飯的,怕女兒嫁過來頭兩天沒飯吃,梅氏特意給準備的。

    待玉米糝下鍋後,隻用管它不糊鍋,就可以用小火任它熬著了,熬得越久越香。盧嬌月扭頭又去做菜,肉菜自然還是成親那天剩下的,蔬菜的話,因為周家暫時沒有菜地,所以沒有,不過梅氏給女兒陪嫁了兩壇子醃菜,所以暫時是不愁沒菜吃的。

    “明天我迴門,迴來的時候讓我爹給咱們捎幾顆白崧和土豆、紅薯之類的。這些我娘家多,地窖裏裝了半地窖。也是不湊巧,家裏沒開菜地,隻有等到明年開春才能開菜地種菜。”吃飯的時候,盧嬌月說道。

    “這事你別擔心,等後天我去一趟縣裏,多買一些菜放在家裏,怎麽也能把這個冬天度過去,等我有空了,就把後麵的菜地先給開出來。”

    盧嬌月倒也沒拒絕,就是不用賣蔬菜,肉之類的也是要買的。家裏既沒有養雞也沒有養豬,吃個雞蛋還得用買的。想到這裏,盧嬌月打算等明年開春了,便養一窩雞在家裏。

    “最好再弄個雞窩,到時候咱們用來養雞。至於養豬就算了,咱家人少,也沒什麽剩飯,又不像我娘家那邊做豆腐,還有豆渣來拌豬食喂豬。對了,我一直想在家裏種顆葡萄樹,因為家裏沒地方,所以一直也沒種上。到時候咱們在後院搭個葡萄架子起來,等夏天的時候,就有葡萄可以吃了……”盧嬌月越說越興奮,兩眼灼灼發亮。

    周進嘴角含笑聽著,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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