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涼如水,銀月似盤。

    清涼的月色照在水麵上,泛起一陣陣銀白色的波紋。

    原本應該是靜謐的深夜,此處卻火光衝天,以靈巧著稱的柳葉舟上,隻能站下五六人,兩人劃槳,另外幾人則是一手持火把,另一手提著大刀。一艘船並不嚇人,可若是數十艘,加起來四五十人,就有些滲人了。更不用說還有對麵那艘落腳頭船,上麵也隱隱站滿了人,個個都是手持大刀,蓄勢待發。

    不用說,這是遇上令各處水道聞風喪膽的水匪了。

    這次從萬年縣出發,一路到了蘇杭等地,路上皆是順順遂遂。雖是和數家商行同船而行,路上難免受到約束,到底心裏還是踏實的。到達目的地,各自分散來開,與楊青山約好歸程的時期,梅莊毅便帶著韓進等人出入各大牙行與商鋪。

    帶去的皮子賣了一個很不錯的好價錢,又將手裏的錢全部用來在附近州縣采購稻米,請人將糧食運到碼頭,並裝上船,差不多也到了該啟程的時候。

    一路通過運河踏上歸途,路上順遂得不可思議。到了徐州河道,這裏河道崎嶇,水路複雜,本是慣出水匪之地。不過同行四五艘大貨船,且隨船而行的鏢師護衛眾多,大家倒也並不太擔心。哪知卻在快出這鬼頭灘之時,突然起了大霧,等霧散之後,他們所在的這艘船便和其他貨船失去了聯係。

    看著原本應該在這艘船上的楊青山,不知何時已經去了對麵那艘船上,站在船頭和為首的一個人不知道在說著什麽。韓進等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之前的疑慮終於得到了證實,這人竟是這群水匪的內應。

    可他們究竟何德何能才能讓此人如此大費周章?

    再去看船上‘宏發商行’東家齊春尚難看的臉色,韓進等人倒也有了明悟,大抵他們隻是對方撈大魚之時順帶上來的小魚小蝦,真正的目標應該不是他們。

    “對麵船上的人還不快束手就擒,老老實實還能落個安穩無恙,若不然今日就讓你們沉了這鬼頭灘。”對麵船上有人如此喝道。

    這喝聲一起,散落在周圍的柳葉舟上的水匪盡皆拿手裏大刀去敲船梆子,同聲喝道:“還不束手就擒!”

    “還不束手就擒!”

    一聲聲,一句句,本不過幾十人,一時竟有衝天之勢。

    佇立在船頭的齊春尚,目眥欲裂地瞪視著對麵船上的楊青山:“楊青山,枉我對你百般信

    任,你竟然如此對我!”

    楊青山麵上閃過一絲陰霾,轉瞬便對身邊的那個獨眼大漢諂媚地笑了笑,又對齊春尚喝道:“我本就不是你的人,又何談信任不信任的,聰明的話就乖乖束手就擒,說不定刀老大還能留你個全屍。”

    “你——”

    楊青山口中的刀老大,將嘴裏的竹簽丟進河裏,吐了一口唾沫,開口道:“哪有那麽多廢話,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放棄抵抗,要不然咱們可就不客氣了。”

    他光頭獨目,身材壯碩,一身黑褐色的衣衫下,全是鼓鼓囊囊地腱子肉。黝黑的臉上,一條猙獰的刀疤蜿蜒從左額上直至下顎,左眼的部位幹癟且肌肉外翻,讓人不敢直視。

    其實若是有識得他之人在此,就能認出此人便是流竄於這鬼頭灘附近水域的一個大水寇,名叫刀疤王。手下人不多,百十號也是有的,為人心狠手辣,經常打劫過路貨商。官府倒也沒少四處緝捕他,可惜這水域附近河道崎嶇,水路複雜,每每都讓他僥幸逃脫。

    且這人深諳柿子要找軟的捏之理,背後勢力盤根錯節的貨商,他從不敢妄動,也就找些小魚小蝦打打牙祭。又極為熟悉附近水路,總是讓搜捕他的官差無功而返。久而久之,倒也沒人管他了。

    此時這艘船上並不止‘宏發商行’一家,還有一家叫景順的商行,以及數家連名頭都沒有的小商行。‘宏發’、‘景順’兩家商行都不是什麽大商行,在商行中也就屬於中下之流,本是從行腳商做起,生意日漸做大後,慢慢不甘心小打小鬧,才會在這次聯合數家商行一同前往蘇杭等地販貨。

    其實想也知道,若是大商行怎麽可能聯合其他商行一起進退。大商行本身便有勢力,又是黑白通吃,自然所到之處鬼神皆避。所以說這大商行之說,不過是僅對萬年縣而言,於大乾國的地域遼闊,萬年縣不過是滄海一粟,而萬年縣的大商行自然也隻是微末之流。

    可即使是微末之流,齊春尚為了這次能夠大賺一筆,也投進了整個身家,又怎麽可能甘心任人宰割。

    齊春尚從船頭下來,對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人說道:“老李,這次恐怕咱們要栽了,你打算怎麽樣?”

    李從發,乃是景順商行的東家,與齊春尚算得上是莫逆之交。兩人當初都是從做行腳商一起發家的,不是關係親近,也不會在同一艘船上。

    “跟這群狗娘養的拚了!”李從發恨得咬牙切齒。與齊春尚相同,這次他也幾乎是投入了整個

    身家,又怎麽甘心任人魚肉。

    能從行腳商做起的,幾乎沒一個是簡單的。大乾國地域遼闊,做行腳商少不了南來北往的跑,行經途中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也經曆過各種各樣的險情。誰沒碰上過幾次險死還生之境,甚至劫匪也沒少遇見過。

    運氣好的,慢慢發家,運氣不好的,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處。所以不管是從心誌還是從見識,齊春尚和李從發都不是簡單人,若不是這次沒預料到自己人中竟然有水匪的內應,他們也不會碰上這種事。

    “可是、可是他們的人那麽多!”旁邊一家小商行的東家道。

    “那怎麽辦?難道你們願意被他們搶,搶完了丟進河裏喂魚?”李從發素來是個暴躁脾氣,聽到這話就炸了。

    “這次若不是你們牽頭兒,咱們也不會跟著過來!”另一家小商行的東家,在一旁插言道。言語之間,頗有埋怨之意。

    聽到這話,李從發氣得頭發都快豎了起來,“當初可是你們喊著擠著要進來的,咱們可沒強迫你們。”

    齊春尚與李從發兩人資本有限,卻又忌憚路途遙遠怕中間出了岔子,考慮到租貨船、請鏢師護衛以及行經各處水道繳付過關卡的費用,再加上以他們的本錢,也用不了這麽大一艘船,才會生出多聯合幾家商行一同前往南方的念頭。

    這是他們第一次嚐試走水路,謹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些商行有大有小,除了萬年縣,還有附近幾個縣裏的商賈。齊春尚兩人本是沒打算聯合這麽多人的,哪知朋友帶朋友,口口相傳,就牽起了這麽多人。原本打算租一艘貨船也就夠了,最後竟發展到四艘貨船一起。

    都知道這是鐵定賺錢的買賣,自然附庸而來的之人如過江之鯽。可之前還是一口一個多虧了您兩位牽頭,現在碰到點兒事,就變成埋怨了,李從發不氣怒才有鬼。

    “別理他們,現如今重要的是應付這些人。”齊春尚從身後拉了他一把,又揚聲喊:“李鏢頭,李鏢頭!”

    李鏢頭是這次負責護衛這艘船的鏢師,為了接這趟生意,他們整個鏢局三十多號人都來了。從這些水匪甫一出現,李鏢頭就是瞳孔緊縮,命手下鏢師小心戒備。此時聽到這次雇他們的東家揚聲叫他,趕忙擠了過來。

    他滿頭大汗地拱了拱手,“齊東家您放心,既然我們鏢行接了這趟鏢,就一定拚全力護著這艘船的安全。”

    “勞煩你們了。”齊春尚感激道

    。

    在未得到李鏢頭表態之前,他的心一直是提著的。人有趨利避害之本能,他以前沒少碰到過一遇見危險,就丟下雇主逃之夭夭的鏢師,自然明白李鏢頭能說出此話,說明了對方的心性及人品都是極為高尚的。

    “若是這次能逢兇化吉,以後我們兩家商行但凡有需要,順風鏢局便是咱們的首先。”齊春尚知道這句話很蒼白無力,但還是如此說道。

    “那多承兩位以後照顧了。”李鏢頭笑道。

    三人相視而笑,漸漸似乎也沒那麽慌張了。

    笑罷,李鏢頭皺著眉,凝重道:“對方的人不少,恐怕咱們真要對上,可能會兇多吉少。尤其這群水匪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估計手下沒少有人命,且這是對方地盤,想必個個都精通水性,咱們現如今唯一依仗的就是對方貪圖船上的貨,不會鑿船。”

    可不是嗎?若不是如此,對方又何必浪費這麽多功夫,直接找幾個水性好的下去鑿船,船上的人自然就成了甕中之鱉。

    “李鏢頭分析得有道理,那為今之計,咱們該如何才有勝算?”齊春尚問。

    李鏢頭擰眉想了片刻,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幾下,道:“那些人中沒少有人帶隨從小廝,如今最好將他們聯合起來,這樣一來咱們人多,對方人少,我手下的鏢師也不用分心還要保護他們。”

    齊春尚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這些人一看就是貪生怕死之輩,恐怕指望不上。”

    這倒是實話,這些人之中膽子大點兒的,還能站著說話,膽子小點兒的,早就是麵色蒼白,腿直打顫。

    “您看那群人怎麽樣?我沒想到他這次也會在這船上?”李鏢頭眼神示意了一下,對齊春尚道。

    “誰?”

    齊春尚順著望了過去,隻見人群之後的角落裏佇立著一群人,這些人衣衫普通,但個個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韓進。您從商,大抵是沒聽過此人的名頭,不過咱們做鏢師的,也是下九流的行當,自然對此人多有耳聞。此人也算是一個狠角色,廣濟賭坊便是由他坐鎮的。”

    正說著,就見韓進帶著十幾號人往這邊走來。

    當齊春尚等人正在衡量對上這群水匪,有多少勝算之時。

    韓進等人也在幹著同樣的事。

    被人坑了,自然是怒火滔天。可在這之前,還是要想著保命。

    就憑著他們

    這十幾號人,自然沒有勝算。棄船逃亡,這是不可能的,且不提他和梅莊毅的身家財產都在這艘船上,北方水少,所以許多人都不通水性。韓進和梅莊毅是鄉下人出生,小時候沒少在河裏堰塘裏鳧水玩耍,可胡三他們卻不成,所以韓進也在打齊春尚這些人的注意。

    如今想要脫險,就隻有全部人聯合在一起,才有這個可能。

    幾人商量了一下,韓進就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彼此對上眼神,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便相視而笑。

    “我姓齊,是宏發商行的東家,這位是我的好友,姓李,是景順商行的東家。這位是李鏢頭,是順風鏢局的扛把子。”

    “我姓韓,他姓梅,這些都是我的兄弟。”韓進言語簡練道。

    “你就是楊青山那狗日的口中,那個又摳又吝嗇的東家?”梅莊毅突然詫異道。

    齊春尚先是一愣,緊接著道:“你都說他是個狗日的,狗的話又怎麽能信?”

    梅莊毅頓了一下,轉瞬便哈哈大笑起來,“這位老哥哥,沒想到你還是風趣之人,我喜歡你的為人!”

    被調侃的齊春尚,無奈地笑了笑:“在沒當這個東家之前,我也是市井人家出身。看你對楊青山那廝如此深惡痛絕,想必也是上了他的惡當吧。”

    “可不是,現在想想我都還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會對我們這種人下手,要知道咱們可沒什麽錢。”梅莊毅自嘲道。

    “你恐怕不知道,咱們之所以會有這次遠赴南方之行,也是楊青山出言建議的。”

    “那就是說他是刻意如此了,就是為了讓咱們自動送進嘴裏?不過我就不明白了,咱們也曾私下裏查過他,他往上數三代都是當地人,又怎麽可能和南方這邊的水寇攪合在一起。”

    齊春尚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在我身邊跟了十幾年,連我都沒想到。”

    “好了,咱們如今之計該想的是如何度過這次難關。”韓進出言打斷。

    聽了這話,又去看四周虎視眈眈的水匪,大家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咱們如今唯一所能依仗的,就是他們舍不得下本錢鑿船。既然如此,可以操作的就很多了。”韓進道。

    “你的想法和李鏢頭不謀而合,就不知你有什麽好的見解?”

    大家俱都將眼神聚焦在韓進身上。

    他沉吟片刻,道:“抗。隻有硬抗!我估摸

    著他們大抵是舍不得另外三艘船的,所以應該是兵分幾路。我估算了下,那些小船上差不多有四五十人,至於那艘船上……”他頓了一下,往那邊瞟了一眼:“此時天黑也看不清楚,誰知道那邊的虛實,也許隻是嚇咱們的呢?”

    齊春尚眼光一閃,“你的意思是那艘船上可能沒那麽多人?”

    他凝目又往對麵看了看,隻見對麵那艘船上火光衝天,隱隱約約似乎站了許多人。可就是因為火光太甚,所以看得並不清楚。

    韓進點了點頭:“我也隻是猜測,不過如今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除非打算束手就擒,任人宰割。至於到時候對方搶了貨後,會怎麽處置咱們,那就隻有聽天由命了。”

    齊春尚想了想,望向李鏢頭:“李鏢頭,你怎麽看。”

    “我的想法和這位韓兄弟差不多,隻要把咱們船上的人聯合起來,應該能抗過去。隻要抗到天亮,他們大抵會不戰而退,畢竟這條水道來往商船眾多,他們不可能跟咱們耗下去。不過前提是他們能壯起膽子。”

    韓進道:“這個不難,不想死的話,隻有拚命,兔子急了還要咬人。不過還有一點要注意,咱們不能逼得他們狗急跳牆,所以隻能徐徐圖之,隻記著一條,拖時間,能拖多久拖多久。”

    梅莊毅突然笑了笑,道:“這個不難,待會兒看我的。”

    大家俱都好奇他的辦法,可他隻是神秘的笑,並不道出實情,大家也不好追問。齊春尚等人本還有些懷疑的,無奈韓進篤信好友。見此,大家也就隻能按捺住好奇心,開始私下裏布置起來。

    想聯合幾個貪生怕死的小商賈,還得威逼。而對於威逼,韓進手下的這群人自然駕熟就輕。

    “都給我死起來,裝什麽孫子,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拚命。不想拚命的,不用等會兒你們嚇尿褲子,咱們這就把你們扔下河去,免得髒了地兒。”胡三等人一麵嘴裏罵罵咧咧,一麵衝入人群對那些人拳打腳踢,將地痞本色顯露無疑。

    自然有人不服氣,可惜人單力薄,且大家都隻顧自保,自然被打得宛若豬頭。

    一見出頭鳥被淩虐得這麽慘,當即有人找齊春尚等人出麵做主,可惜齊春尚這會兒裝死都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會理會這群人。

    一時間,船上不等水匪過來搶,就開始亂了起來。

    “狗咬狗!”

    對麵船上的水匪,雖聽不清這邊在鬧什麽,但看情況也知道發生了

    什麽,自然樂得哈哈大笑。能省事誰不想啊,這群人咬得兩敗俱傷最好,也省得待會兒他們動手。

    刀老大不屑望了那邊一眼,這些商人們個個膽小如鼠,一碰到什麽危險,首先幹的不是反抗,而是窩裏鬥。他打劫過路貨船甚多,自然十分清楚這些商人的秉性,也因此他敢以手頭這幾十號的人,就出來打劫這麽大的貨船。

    混亂中,一個尖銳地聲音突然響起,在黑夜中著實有些驚人。

    “楊青山,你個狗日的給老子出來!”

    是梅莊毅。

    隻見他跳上船頭,就朝這邊罵了起來。

    “你個狗日的喪盡天良,把老子坑了出來。老子家裏三代單傳,就我這一個獨苗苗,今兒被你這個狗日的給害了。你快給我出來,老子跟你有什麽怨什麽仇,你想打劫富戶,你找有錢人啊,找我做什麽……”

    “你個頭頂生瘡、腳下流膿、黑心爛肺,死在街上都沒人埋,殺千刀、砍腦殼、一家子都是男盜女娼的王八蛋,老子是挖了你家的祖墳,還是調戲了你家的女人,你這麽害老子……”

    這幾段街罵簡直集合鄉下婦人罵人話之大集,那叫一個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還帶節奏的。

    這群水匪沒料到突然會蹦出這樣一個人來,明明看模樣也是斯文俊秀一儒雅人,怎麽就一嘴的粗話呢,且這粗話說得讓大家想象都想象不出來。

    大家就像看笑話似的,時不時還有人對這邊指指點點小聲議論幾句,更是有人高聲對楊青山調侃道:“你家祖宗十八代都快被刨出來了,還不去挖他家祖墳!”

    因為身邊站著刀老大,楊青山本就忍得辛苦,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一蹦三尺高地迴道:“我才調戲了你家的女人,我調戲你妹妹!”

    梅莊毅頓時樂了,接腔就好。

    “你調戲不到,我沒有妹妹!”

    “那我調戲你大姐!”

    “我也沒有大姐。”

    下麵,韓進雖說信賴好友,也沒料到他出的這招竟然有奇效。望著四周那群隻顧對這裏指指點點的水匪,他對李鏢頭做了個手勢,兩人去了一旁說話。

    有水匪在一旁嬉笑著接腔:“楊青山,快別調戲什麽妹妹大姐了,直接上重點啊。”

    “什麽重點?”楊青山沒料到有人會這麽說,當即一愣道。他早就被梅莊毅的汙言穢語罵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裏還有往日的心機深沉,

    “你個蠢貨!”對方恨鐵不成鋼罵道。

    梅莊毅在那邊哈哈大笑起來,弓著腰笑得直拍大腿。

    他笑了好半天,才直起腰來,上氣兒不接下氣兒道:“聽到沒,你個蠢貨。你知道豬是怎麽死的嗎?就是蠢死的。”

    “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你說我蠢,你倒是不蠢,還不是上了我的當。”楊青山終於找到一個有力的迴擊點,得意道。

    梅莊毅頓時止住笑聲,劍眉豎了起來:“你不說這我還不生氣,你這個王八蛋坑老子!”

    “老子坑得就是你,誰叫你故作聰明套我話,爺爺我在外麵混時,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不過我的目標可不是你,誰叫你自動送上門的。送上門來的,就算是小魚小蝦也要吞下肚啊,下輩子投胎可記著,天上可從來不會掉下來餡兒餅。”

    聽到這話,梅莊毅更生氣了,頓時一蹦三尺高又罵了起來。罵人的話車軲轆不帶重複的,楊青山好不容易才扳迴來一局,還沒來得及得意,又被氣得夠嗆。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要迴敬。

    “你們到底安排得咋樣了?”對罵空歇之際,梅莊毅小聲對下麵說道。

    韓進站在下麵,滿臉都是笑。

    “快了,你再堅持會兒。”

    “你方才讓李鏢頭他們幹什麽去了?”別看梅莊毅罵人罵得不亦樂乎,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你猜。”

    梅莊毅沒有理會韓進,對著那邊正在朝這邊罵的楊青山說道:“楊青山,你就這癟犢子樣還跟老子對罵,你小時候大概腦袋被門夾過了,腦子不行。這樣吧,我給你問你個問題,驗下你腦子行不行。”

    然後不待楊青山迴答,他便道:“快過年了,你家刀老大有一頭豬和一頭驢,你說過年他是吃豬好呢,還是吃驢好呢?”

    楊青山沒料到對方會扯上刀老大,包括在一旁看熱鬧的眾水匪,也沒料到。甚至刀老大本人,也沒料到對方會拿他說事兒。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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