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這究竟是誰啊?”梅氏道。

    很明顯能聽出拍門人的急切。

    梅氏想到這幾天總來糾纏的大姑子,對大兒子道:“老大,你去看看,若是你大姑,就跟她說你爹不在。”

    ‘不在家’的盧明海,此時正坐在炕頭上,嘿嘿對梅氏直笑。實在不能怪他如此討好,這幾日自己大姐天天上門,別說媳婦煩了,他也煩。可攆又攆不走,打又打不得,隻能避而不見。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盧廣義迴來。

    五郎趴在窗子上朝外麵看,突然就聽他詫異道:“咋裴家的那女的來了呢?”以前五郎從來叫裴貴娥為未來大嫂的,現在就成那女的了,不得不說小孩子變起來也是挺快的。

    聽到這話,二房人麵麵相覷,不禁都從炕上起來了。

    盧廣義打開院門,就對上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

    一陣恍惚,才認清來人是誰。

    他訝然地望著滿臉激動的裴貴娥,“你怎麽來了?”

    “義哥……”

    裴貴娥嗚嗚地哭著,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盧廣義默默地看著,也沒有出聲,若是以前他一定會出聲勸慰,而如今卻是失去了這種資格。

    裴貴娥又哭了幾聲,見盧廣義沒動靜,才訝然看他,“義哥,你咋不安慰我?”

    “你來我家有事?”

    裴貴娥用一臉陌生的表情看著他,突然嗆哭了幾聲,“你果然變心了!”

    見她哭得厲害,盧廣義無奈地歎了口氣,解釋道:“貴娥,咱們兩家現在已經退了親,我已經、我已經沒有資格去安慰你了。你以後會嫁給一個好人家,我不能毀了你的清譽。”

    “可我沒有想要退親!義哥,我心裏隻有你,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裴貴娥哭得傷心欲絕,幾欲跌倒。無奈,盧廣義隻能伸出一手攙了她一把,她順勢就倒了過來,盧廣義趕忙往後麵退了一步。

    “貴娥……”

    “義哥,你咋就這麽狠心呢?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行不行?你能不能原諒我?能不能別不要我?我心裏隻有你,隻有你啊!”裴貴娥歇斯底裏的大聲哭起來。

    雖說是冬天,外麵行人少,可站在大門前就這樣,說不定等會兒就被人看見了。出於為對方名聲考慮,盧廣義側開身子,讓她

    先進來再說。

    裴貴娥欣喜地一腳邁進來,一麵又哭又笑,一麵就解釋道:“義哥,那天那事都是我娘決定的,不是我要那樣的,義哥,你別怪我了,好不好?”

    盧廣義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滑稽的姑娘,見她隻是因為自己讓她進來,就喜成這樣,心裏更是酸澀難忍。終歸究底,其實他也是喜歡過她的,隻可惜萬事不由人。

    知道多說無益,盧廣義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遂問道:“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

    裴貴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耽誤了這麽多的時間,也不知道家裏那邊有沒有發現自己偷跑了出來。她上前一把就拽住盧廣義的袖子,語無倫次地對他訴說原委。

    裴貴娥可能出於心急,也可能實在太慌張,所以話說得很散亂,但盧廣義還是聽懂了來龍去脈。

    裴家兩兄弟給裴貴娥說了一門親事,對象是個帶著兩個娃兒的鰥夫,裴貴娥不想嫁過去,隻可惜抗議無用,家裏的人把她看得很緊,她今天也是瞅著空,才跑出來找盧廣義的。

    “義哥,我不想嫁給那樣一個人,我心裏隻有你,你帶我走,好不好?”

    盧廣義一怔,艱澀道:“帶你走?”

    裴貴娥連連點頭,“咱們先出去避避,等過陣子咱們再迴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了,我娘我哥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可是我的家在這裏……”

    “沒關係的,我出來的時候誰也沒告訴,即使我哥他們知道我和你跑了,可找不到咱們,他們也拿我們沒辦法。義哥,你帶我走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嫁給那樣一個人。”

    “可我家在這裏,若是你哥他們知道是我帶你跑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家人會麵對什麽樣的後果?”

    若是裴家人好說話,又體恤兩個小的真情,可能這事也就算了,小心幫忙遮掩,等兩人迴來後,給兩人辦親事,倒也將將就就能遮掩過去。可若是不好說話,盧廣義就成拐人家閨女私奔的人,到時候盧家二房會名聲喪盡,下麵幾個弟妹以後說親娶媳婦都會成為難題。

    裴家人會是好說話的人嗎?

    很顯然不是,都能拿親妹妹去換銀子了,裴家那兄弟兩個很顯然不是什麽善茬。

    盧廣義一臉陌生地看著裴貴娥,一直以來,他都當她隻是耳根子軟,沒有自己的主見,如今看來,似乎不光是這樣。

    一個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裴家丫頭你別說了,這事就此打住,你還是趕緊迴去吧,免得你家裏的人找不著你心急。”

    是梅氏。

    梅氏很生氣,但還是強行克製自己不要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不看僧麵看佛麵,她不想在這當頭兒上,在兒子傷口上撒鹽。

    二房其他人也跟著出來了。

    裴貴娥被嚇了一跳,望著這個曾經她以為會是她婆婆的人,“盧大娘。”她神情怯生生的,顯而易見是有些懼怕梅氏。

    梅氏無奈歎了口氣:“丫頭,你快迴吧,別讓家裏人擔心。”

    裴貴娥拽著盧廣義的袖子,還是不想丟。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

    二房家的院門被拍得梆梆直響。

    “開門,開門!”有人喝道。

    聽到這聲音,裴貴娥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是裴二柱的聲音。

    是劉氏發現小姑子不見的。

    她當時並未多想,還以為小姑子是去了茅房。

    可是一等不見,二等還是不見,她不禁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圍著家裏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人。她心裏頓感不妙,趕忙去找她男人裴二柱了。

    裴二柱正和人耍牌。

    現在天冷又沒什麽活兒幹,所以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很多鄉下漢子不是湊在一起喝點小酒侃大山,要麽就是三五成群在一起耍牌。也不玩大的,一場下來輸贏也就幾十文錢。

    不過最近裴二柱有錢了,很想一雪前恥,所以別人來叫他耍牌的時候,他事先就說了,今天要耍大點兒的。來人也不懼他,這裴二柱曆來手氣臭,經常在一起耍牌的都知道,要不然也不會特意上門來叫他。聽他這麽說,另外幾個人也沒有猶豫,當即就答應下來。

    一張破土炕,上麵圍坐了四五個男人,耍得是熱火朝天。裴二柱顯然不負他手氣臭的名聲,耍了十幾把,把把都是他出銀子,將他氣得頭頂冒煙,髒話直往外冒。

    不過大家倒也沒見怪,有人上門主動送銀子,還有什麽好見怪的呢。

    劉氏找了好幾個男人平時耍牌的地方,才找到這裏,掀開門簾子,人就奔了進來,也顧不得旁邊還有人,拽著男人袖子就叫道小姑子跑了,大抵是不願意嫁給那鰥夫,所以偷偷跑了。

    裴二柱一把將牌扔在炕上,跳下來,上前就給了劉氏一個窩心腳。

    “你他娘的,怎麽看人的?”

    他不光是氣媳婦沒看好人,還氣得是她口無遮攔。將人嫁給一個鰥夫,沒人會說什麽,反正他妹妹名聲差,可把人偷跑的事說出來,尤其是這個‘偷跑’,就不得不令人浮想聯翩了。

    果然,旁邊的人都放下手裏的牌,連聲問道怎麽了。

    裴二柱也沒理他們,就問劉氏是不是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劉氏答道說是,知道小姑子跑了後,她就讓家裏其他人都去找了,同時她則忙著找男人,來這裏之前就聽婆婆說了,村子裏裴貴娥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她的人。

    裴二柱臉色陰沉,站在那裏想了一下,才對旁邊那幾人道:“你們知道我那妹妹被大溪村的盧家給毀了親,那丫頭是個死心眼的,估計心裏還惦著那盧家小子。她素來膽子小,敢從家裏跑,肯定是有人在後麵給她出什麽主意了。”

    顯然他有想誤導的意思,果然就聽一旁人道:“那趕緊去找啊!”

    “走,咱們跟你一起去,也免得那盧家人不認賬。”

    這正是裴二柱打的主意,反正現在自家臉麵是沒有了,但總要站在有理的一方。他那妹子他清楚,是個膽小的性子,所以他不用猜,就知道她跑哪兒去了。不過裴二柱還有其他的打算,隻是現在不宜說出來。

    話不容多說,裴二柱又請這幾個牌友去村裏喊些人一同去大溪村。

    這村子與村子之間都欺生,這種事若隻是幾個人去,估計還沒鬧起來,就被人家村裏人給丟出來了。人多些,不光能壯膽,還能仗勢欺人。

    另一邊,裴二柱迴家了一趟。

    裴老爹正唉聲歎氣著,毛氏也急得直掉眼淚,裴二柱將裴貴娥可能去盧家的事說了一下,兩人才發現他們是一葉障目了。

    裴二柱把裴大柱拉到一旁,說了一會兒話。不多時,兩兄弟出來後,便分頭行事了。

    聽說要去盧家要人,裴老爹並未說什麽,可一看兩個兒子這麽大的陣勢,就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他自是勸了幾句,可惜裴大柱兄弟兩個沒聽進去,一口咬定了是盧家那小子慫恿自己妹妹從家裏偷跑。田氏和劉氏都了解自家男人的性格,自然明白他們的打算,遂跟在一旁紛紛附和。

    四張嘴對一張嘴,毛氏在兩個兒子麵前又是個沒主見的,裴老爹顯然不敵,隻能作罷。

    按下不提,這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

    大溪村,剛進村口,就惹來村民的側目。

    這種陣勢一看就是來鬧事的,便有村民出麵攔下這些人。

    “你們是哪個村的人,來幹啥?”

    裴二柱惡狠狠地道:“咱們是小溪村的,別擋道,咱們不是來你們村鬧事的,是來找人的。”

    “你們村盧家的人拐了我家妹子,咱們是來要人的。”裴大柱在一旁叫道。

    一聽這話,攔人的村民也不好再攔下去了,隻能讓開。

    一群人繼續往前走著,身後跟著一眾聽聞風聲而來的大溪村村民。

    到了門前,二話不說,裴二柱就開始砸門。

    “開門,開門!”

    聽到這聲音,裴貴娥臉色慘白,“是我哥……”

    二房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盧明海滿臉凝重之色地走上前來,道:“把門打開吧,咱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

    話是這麽說,可門被打開後,一群人湧了進來,還是將二房人嚇了一跳。

    門裏門外都是人,裴家兄弟帶來的人將二房院子都站滿了。

    當然也有幾個和盧家二房關係好的大溪村村民,出麵從中擋著,就怕對方仗著人多,盧明海一家子受了欺負。

    看著縮在盧家二房身後的裴貴娥,裴二柱眼光一閃,就咋唿了起來。

    “好哇,我就說我妹妹是個膽小的,沒人給她出主意,她絕不敢從家裏偷跑出來。說,你們盧家到底想幹啥?毀親的是你們,現在拐我妹妹的還是你們!”

    二房一家子被這顛倒黑白的言辭,氣得不輕。

    梅氏當場就斥道:“瞎胡咧咧啥,咱家至於拐你妹子?是她自己上門來的。”

    “嗬!人是在你們家發現的,是不是你們家有人拐了我妹子,那隻有你們盧家人心裏有數。反正我長著眼睛,我就看見我本來應該在家裏的妹子,現在在你家。”

    有和盧明海關係近的村民,上前勸道:“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麽就扣起大帽子了。明海一家子都是老實人,怎麽可能會去拐你家閨女。”

    “就是,就是,若是用拐,當初不退親不就成了,用得著費這麽大的功夫。”

    一旁大溪村的村民紛紛附和著。

    這一會兒時間,院子外又來了不少村民,甭管平日裏有什麽矛盾,在一致對外上,大家都做得挺好。

    裴二柱陰沉臉:“

    反正人是在你家,就算說到衙門去,也是你們家誘拐黃花大閨女,這事你們看怎麽辦吧?”

    聽到這話,二房一家子人差點沒氣炸。

    喬氏早就聽到動靜,跑了出來,正從人群中往院子裏擠。

    聽到這話,她就呸上了:“什麽怎麽辦?腿長在你家閨女自己腿上,別人還能拉她來不成!咋了,你裴家坑了咱們家一筆聘禮銀子還不滿意,還想再來一次?”

    聽到這話,一旁站著的人都是麵麵相覷,尤其是大溪村的村民們。

    喬氏直接就說開了,“我二哥二嫂仁義,人也好,懶得和你們計較,可你們裴家也別繼續蹬鼻子上臉。當初兩家人是怎麽訂下這門親事的,你們裴家人心裏清楚,若不是我二哥二嫂他們心好,你家這閨女早就該去跳河去了。”

    “就是就是,人家明海一家子仁義,換成別人,誰管你死不死的。”

    “看來這好人當不得,沒人感激,倒成幺蛾子了。”

    有大溪村的村民附和。

    喬氏又道:“毀親這事確實是咱們做的,至於為什麽,你們裴家人心裏清楚,咱們在這裏彼此給對方留點顏麵,就不多說了。知道你家閨女名聲不好,怕她以後不好嫁人,當初送到你家的聘禮,咱們可是一文錢沒要迴來。一色上好的聘禮就不說了,聘禮銀子九兩九,咱們可對得起你們裴家,所以別紅口白牙的就上門找茬!”

    聽到這話,一眾人嘩然。

    別說大溪村的村民們不知道了,小溪村的村民也沒幾個知道這事。

    一聽人家這麽說,俱是用不敢苟同的眼神看著裴家兄妹三人。

    原來這裏頭有故事啊,若真是照人家這麽說,人家盧家二房可算是仁至義盡了。

    於是,便有抱打不平的大溪村村民走了出來,紛紛擼袖子道:“你們小溪村是來咱們村找茬的吧?咱們大溪村可不是沒人。”

    跟著裴家兩兄弟來的小溪村村民,不禁往後退了退,道:“咱們可不是來找茬的,還不是裴家兄弟兩個說人家盧家人拐了他家的閨女,咱們才來要人的。”

    這種理由倒也說得過去,一般村子都是這麽行事的,怕去別的村說理被人欺負,都會叫上同一個村的村民。

    裴家兩兄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按他們之前的商量,來了不由分說就將拐人的大帽子扣在盧家二房人的頭上,之後自然是任他們開條件,他們才會善罷甘休。盧家二

    房一家子人厚道,好說話,尤其他們似乎顧忌著妹妹,他們有把握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就將這事辦成。可萬萬沒想到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一上來就不管不顧將事情都宣揚了出來。

    喬氏就是看出這點,才會先聲奪人的。

    她看著梅氏,著急地跺腳道:“二嫂,我知道你家顧忌什麽,可人家自己家的閨女都不心疼了,你們還心疼作甚!裴家這群人,說白了就是不要臉。”

    二房兩口子不禁望了大兒子一眼,反駁的話人人都會說,方才他們之所以會猶豫沒撕擄出來,不光是可憐裴貴娥,更是顧忌著大兒子的心思。

    和裴家那邊退親,兒子本就傷心,所以二房兩口子才會任盧廣義自己做主,沒前去裴家討要聘禮。兒子在想什麽,他們知道,也因此任外麵流言蜚語亂傳,卻從沒想過要去解釋什麽。

    解釋倒是容易,可裴貴娥怎麽辦?恐怕又會在她本就不好的名聲上,再加一筆更難聽的。到時候本就愧疚的兒子,恐怕會愧疚一輩子。

    盧廣義苦笑不已,心裏對家人更是歉疚,正當他想說什麽,就聽裴二柱一聲喝道:“貴娥,你來說說,是不是盧家這小子拐的你!”

    裴貴娥有些反應不過來,從她兩個哥哥帶著一群村民衝進來,她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而此時更甚。她不禁去看她二哥,二哥眼裏的東西讓她心悸。

    所有人都看向裴貴娥,她不禁退了一步,又往後退了一步,她心裏非常慌亂,不禁望了盧廣義一眼。

    盧廣義的心裏一跳,就見裴貴娥對他哥點了點頭。之後,她便雙手捂著自己臉,蹲在那裏哭了起來。

    裴二柱仿若抓到什麽把柄似的,跳道:“你們還敢說不是,我妹子素來老實,她可不會說謊。好你個盧廣義,你敢拐帶良家婦女!”

    這可是個大罪名,輕易沒人敢往自己身上找這個罪名。

    裴二柱也是實在被逼上梁山,方才的情形完全就是一麵倒,倒向了盧家這邊。包括他們村裏人,也對他們露出不敢苟同的眼神。當時裴二柱心裏一片涼,他十分清楚今天這事若是辦砸了,以後他們家就在村裏站不住腳了,說不定就會被裏正以有辱村風的名義,給趕出村子。

    別以為這種事不會發生,小溪村來了這麽多人,大溪村也來了這麽多人,事情早就變質了,已經上升到兩個村子之間的事,彼此村裏的裏正肯定是會知道的。若是小溪村铩羽而歸,會壞了村子的名聲是肯定的,

    到時候別人一提起小溪村,就會說小溪村的人如何如何不要臉,貪了人家聘禮,還誣賴人家拐帶他家閨女。

    外麵人可不會跟你論什麽是哪家人做的,隻會說是哪個村子的,若不然每個村的裏正也不會如此注重村子在外麵的風評。

    要知道一個村子的名聲,在外麵是很重要,舉凡男女說親,人家首先打聽的就是這個村的名聲。一聽到這種名聲,誰還敢嫁過來,或者是敢娶這種地方出來的姑娘,若是下迴也碰上這種事,哪家也消受不起。

    恰恰裴貴娥也明白這個道理,才會罔顧良心的站到自己哥哥這一邊。她不能對家裏的處境視而不見,若不然就會成了家裏的罪人。

    “今天這事你們盧家若不給我們個交代,我就拿你盧廣義去見官!”裴二柱緊逼著又道。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許所有人都明白這事是冤枉盧家人了,可既然人家姑娘都出來作證了,這事就對男方不利。若是去告官,那是一告一個準,畢竟除了彼此雙方,誰也不知道內情究竟如何。而人家一個姑娘家既然敢罔顧名聲出來指證,事情即使不是真的,也是會成為真的。

    小溪村的村民們眼神閃爍,別說裴家人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他們也明白,可既然已經被裴家兩兄弟當槍使了,他們也隻能硬抗下去。在這種大是大非上頭,沒人敢糊塗,這不光關係著某一個人,而是關係整個村子,所以隻有讓盧家人吃下這個悶虧。

    小溪村的村民紛紛在一旁附和著,一時間嘈雜萬分。

    而大溪村這邊的人,也頻頻向盧明海父子倆使眼色,現如今大家都看出裴家兄弟想幹什麽了。這種貪財之輩,既然想錢,給他些錢就好了,也免得到時候真鬧去縣衙,反而會折大本進去。

    畢竟舉凡扯到見官的,那是有理沒理都得往裏頭填銀子。有理的,想告贏,要花錢收買別讓縣太爺偏向對方。而沒理的,怕遭受牢獄之災,更得往裏頭扔銀子。不是有句老話嗎,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現如今則是,隻要敢進來,有理沒理各打五十大板。

    二房一家子也同樣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也沉默了。

    盧廣義麵色慘淡,愧疚之意更是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頂點。為什麽他要讓她進來?為什麽他沒有當即就將她攆走?為什麽他要同情她,給家裏惹來了這麽多事?

    隻是到了此時,說什麽都晚了。

    看著盧廣義頹敗的臉

    色,裴二柱更加得意了,“再不給咱家交代,我就拿你去見官,讓你去大牢裏吃牢飯!”

    這時,人群裏的傳來一個聲音。

    “是誰要見官啊?”聲音懶洋洋的,說完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似乎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

    就見院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一個身穿藍色棉袍,體格碩長壯實,另一個裏頭穿了件灰色袍子,外麵則是攏了件裘皮襖子,整個人縮成一團,似乎十分怕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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