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二房其他人心裏也明白,若不是這樣,杜家那邊現在應該有動靜才是。

    就算家裏的人手不夠,雇人來收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是損失點兒銀子的問題。

    盧廣智擦了一把汗,笑得譏諷:“這婚事可是他們自己搶過去了,既然敢搶,就要敢承擔後果。也虧得咱們家沒將大姐嫁過去,也不知道小姑在杜家過得怎樣了?”就他這口氣顯然不是關心盧桂麗,明擺著就是幸災樂禍。

    梅氏看了男人一眼,忙喝止道:“說什麽呢,還不趕緊吃你的飯。”

    盧廣智瞅了盧明海一眼,訕訕地笑了一下,低頭去扒飯了。

    其實大家都知道盧廣智說的並沒有錯,隻是到底有盧明海在,有些心思即使明擺著就是那麽迴事,也是不能說出來。幸好,盧明海的臉色隻是暗了一下,倒也沒有說什麽。

    一時間,大家各自埋頭吃飯,沒有再說話。

    盧嬌月心裏起了一層憂慮。

    因為方才她看她娘似乎並不是玩笑話,而是認真的,可她現在並不想嫁人。家裏的情況不好,她還有太多的事要做,怎麽能去嫁人呢。再想想自己的年紀,似乎也能明白她娘為何會如此說,一時間心中糾結萬分。

    不自覺,腦海裏響起一個聲音——

    “……我能養得起家,賺的錢不多但絕對夠你花,也會對你好。嬌月,你嫁給我,好不好?……”

    盧嬌月不禁一陣臉紅,她怎麽想起他來了?

    正亂著,突然聽有人叫自己:“月兒,你在發什麽呆呢,將東西收拾收拾趕緊迴去。迴去在家裏好好歇著,下午別來給我們送水了,水罐裏還有水。就算不夠,我讓你弟弟迴去拿。”

    說話的人是梅氏。

    她和盧明海幾人沒打算中午迴去,準備歇上一會兒,便還要下地裏幹活。秋天的天氣,素來多變,早一天將地裏的糧食收起來,就能早一天放下心。

    盧嬌月趕忙哎了一聲,手忙腳亂的將盤碗裝好,拎著背筐迴去了。

    下午的時候,盧嬌月還是往地裏送了一遍水。

    送完水,她就拿著空水罐迴去了。

    將家裏打掃了一遍,又做了會兒繡活兒,看著時間差不多,她便開始做晚飯。等晚飯做好,在地裏忙了一天的盧明海等人也迴來了。

    盧嬌月已經準備好洗澡水,幾人各自洗漱

    後,又換了身衣裳,才來到飯桌前坐下。

    吃罷晚飯,盧嬌月正在收拾桌子,喬氏突然來了。

    “二嫂二哥,剛吃完啊。”

    “他三嬸吃了沒?”

    喬氏笑眯眯的,“吃了吃了,我來找你們是想說點兒事。”喬氏也清楚這幾天收糧食,大家都累得慌,所以也懶得去賣關子。

    “什麽事?”梅氏道:“他三嬸,坐。”

    喬氏來到炕沿上坐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上房那邊的事?”

    見二房兩口子都露出一副茫然之色,她才笑了下,道:“跟杜家那邊有關,這不是那幾畝地裏一直沒有動靜嘛,咱爹實在耐不住了,便使了禮小子上門去問杜家什麽時候來收糧食。”之所以沒叫胡氏去,也是盧老漢怕兒媳婦磨不開麵子。

    喬氏撇了撇嘴,道:“照我說啊,咱爹就是喜歡操些閑心,反正地已經給了杜家,管他做什麽,非要使著人去問。這不,那杜寡婦又上門了,剛才才走。”

    梅氏下意識問道:“她來做什麽?”

    喬氏譏諷地翹了翹嘴角,“來哭可憐唄,哭家裏人手不夠,讓咱爹他們幫著她家把糧食收了。”

    “那爹答應了?”

    “本來是不答應的,這不,人家又拿著咱那金貴的小姑子說事,說她身體不好,日裏得人照顧不說,天天還得吃雞蛋補身子。我就呸了,她早先不知道啊,人娶進門了,天天拿著說事兒……不過這也不關咱們事,我就說兩句,隻是這杜寡婦也忒不要臉了吧,以往怎麽就沒看出來咱家大嫂這妹妹是這樣的。”喬氏說得義憤填膺,口沫橫飛,似乎很是為上房那邊抱打不平。

    “那意思就是說爹答應了?”

    喬氏點點頭:“娘首先就把不住了,爹拿那杜寡婦沒辦法,寶貝女兒又捏在人家手裏,隻能答應嘍。”

    一時間,屋裏所有人都沒說話了,也不知是被杜寡婦不要臉嚇的,還是心有餘悸。

    正在收拾飯桌的盧嬌月,手停頓了一下,心裏的情緒起伏不定。

    上輩子也是這樣的,不過他家給她陪嫁的那兩畝地並不在他們村,而是在附近的一個村子,離杜家村並不遠。即是如此,杜寡婦也沒少上門賣可憐。爹娘本就是實誠性子,想著都是親家,能幫一把是一把,開了這個頭兒,以至於後來年年那兩畝地都是家人幫著收拾的。

    為了這事兒,她當時和杜寡婦還起了

    爭執,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別人紅臉,還是自己的婆婆,也實在是氣急了。可她不會吵嘴,哪裏是杜寡婦的對手,被她塞了幾句就氣迴了娘家。

    最後是娘把她勸迴來的,說不當什麽事兒,家裏的勞力有多餘的,幫襯幫襯也不當什麽。現在杜家的日子難,等以後日子好過了,咱們也就不用幫襯了。

    其實她知道家人是怕她為難,怕她在婆家被人薄待,才會如此低聲下氣。再加上杜廉親自來接她,又當著她家人麵說他娘不懂事,千萬不要與她計較。她爹娘又一個勁兒在中間勸和,她想著日子總要過下去,不能再給娘家人添麻煩了,才跟杜廉迴去。

    可事實證明,她鬧得這一場,非得沒有解決根本問題,反而讓娘家人明白一項事實——

    那就是你家閨女不會幹活,哪家媳婦是不下地幹活的,你們盧家是你們盧家,進了別人家的家門,就要守別人家的規矩。

    這些話杜寡婦並沒有明說,但她和杜廉的行為無不是這麽表現的。自那以後,幾乎不用杜寡婦開口,他爹他哥就幫著把那兩畝地收拾了,播種、施肥、除草、澆水,不用杜家人費任何功夫,就有打好的糧食送到手裏。

    直到那時候,她才明白這裏頭的門道,那杜寡婦真是好算盤,得了別人家的地不說,演一場戲又得了幾個免費勞工,關鍵是她還傻的上了她的套。可她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心裏想給家人少添麻煩,自己去地裏做活兒,卻身子不中用,反而被累病了。

    這種情況一直到杜家後來搬去縣裏,為了籌錢將那兩畝地賣了,才算是打住。明明賣了自己的嫁妝,自己應該是不高興的,可是當時的盧嬌月反而鬆了一口氣。

    那邊,喬氏繼續說道:“我今天來也沒別的事,就是想來知會你們一聲,恐怕那邊會來找咱們幫忙。你想想啊,上房那邊現在能下地幹活兒的隻有爹、大哥和仁小子,禮小子雖說也能,到底年紀還是太小。本來他們分的那六畝地,這幾口人也夠做了,這憑空多了五畝出來,若是不找人幫忙,恐怕糧食是收不完。”

    以前盧家有十七畝地,三個房加起來能幹活兒的有六口人,盧廣禮和盧廣智並沒有算在內,他們畢竟年紀還沒到,家裏的大人心疼他們,都是讓他們幹些輕省活兒。六個人十七畝地,也就是平均一個人幹三畝地的活兒。不過盧明川、盧明海和盧廣義素來是地裏的一把好手,一個人能當兩個人使,倒也能將地裏活兒做完。

    可如今分了家,

    二房三房各分三畝,反倒是大房那邊加杜家一共有十一畝地。地的數目增多,但能幹活兒的人少了,以上房那邊的人手,想靠那幾個人做完根本不可能。

    “反正咱家是幫不了忙,你知道老三這人手腳慢,咱家也沒多餘的人,地裏的活兒就靠咱兩口子幹,是萬萬抽不出來空幫大房那邊做事的。”喬氏率先表明態度,跟著意有所指道:“二哥還有義小子都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我估計爹那邊到時候會叫你們過去幫忙。”

    說完,眼睛便盯著二房兩口子的表情,大抵是想聽聽他們的意思。

    梅氏瞅了自家男人一眼,對喬氏道:“他三嬸,別說你家了,咱家能幹活兒的也就兩個人,二小子還小,我可不想累壞了自己兒子。自家地裏的活兒還沒做完,哪有什麽空閑去幫人家做事。再說了,不怕你笑話,之前發生的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幫咱爹咱娘幹活兒也就算了,可幫杜家是哪門子的道理?咱家還沒有那麽賤,上杆子去給人幫忙的!”

    喬氏笑了,站了起來,“二嫂,你這道理沒差,走到哪裏都能說過去。好了,今天也忙了一天,大家也都累得不輕,我先迴了。”

    梅氏點點頭,目送喬氏出去。

    待喬氏出了院門,她才轉頭去看盧明海,“他爹,我這麽說,你沒有不高興吧?”

    盧明海苦笑:“我能有什麽不高興的,你說的都在理。”

    確實如此,雖說現在二房和上房那邊鬧得有些僵,但孝順爹娘乃是天理倫常。如果哪天盧老漢兩口子真做不動了,二房去幫忙也是應該的,可若是加個杜家進來,就有些變味道了。

    咱們是孝子孝孫,但不是杜家的孝子孝孫,給你家幫得哪門子忙?!尤其又有之前的事在那裏,二房的人除非腦袋都進水了,才會答應去幫忙。

    其實喬氏也清楚二房大抵不會有人去,但如今兩家人分出來了,又同是看不慣胡氏和老兩口的,也算是統一戰線,自然要統一口徑。也免得二房答應了,三房不答應,顯得三房刻薄,讓人笑話。

    梅氏本想喬氏的擔心是不是有些多餘,家裏和那邊都鬧成那樣的,公婆怎麽好意思叫自家去給杜家地裏幫忙。可這種想法隻維持了一晚,第二天就被打破了,因為上房那邊來人叫盧明海過去一趟。

    盧明海打算一個人過去,梅氏怕他吃虧,便跟著一起去了。去了之後,盧老漢臉色便有些不大好,大抵是沒料到梅氏會跟過來,可事情迫在眉睫,待三房兩口子

    過來後,他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

    “你們也是知道家裏情況的,所以就想請你們來幫幫忙,左不過那是你們妹妹妹夫,就當是見他們可憐,幫一把手。”

    喬氏眉頭一揚,道:“我們也想可憐他們,但誰來可憐可憐我們?爹,你看看老三——”她拽著盧明山,讓他在盧老漢麵前轉了個圈兒,“咱們三房就老三一個壯勞力,地裏那麽多活兒,就我和他兩個人幹,你看他都被曬脫皮了。”

    盧明山如今的情況確實看起來不大好,本來也算是一樣貌英俊的漢子,如今整個黑了不少不說,臉上還起了不少皮屑,俱是被太陽暴曬狠了。

    其實在場的幾個男人差不多都是如此,臉朝黃土背朝天可不是說假的,一季莊稼收迴來,能將人曬脫幾層皮。

    “也不過就是三畝地的活兒,一個人就能幹完了。”盧老漢忍不住道。

    盧明山整個人蔫蔫的,像是脫了水的茄子,“爹,你就放過我吧,你說的那是大哥、二哥,不是我。光這三畝地的活兒,就快把我累死了,更何況過來幫忙。”

    盧老漢不禁將目光放在盧明海的身上,其實他今天叫二房三房過來,也就是衝盧明海父子兩人去的。二房父子倆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一人能當兩個人使,有他們幫忙,地裏的糧食肯定收得完。

    盧明海從進來,就一直垂著眼皮,自是沒有接受到盧老漢的眼神,他不禁叫了一聲:“老二——”

    梅氏瞄了公公一眼,道:“爹,按理說咱家人手有充裕的,但給杜家幫忙那就算了,前麵毀了我姑娘的親,後麵讓咱家給他家收糧食。咱家得多賤啊,上杆子熱臉貼冷屁股。”

    梅氏現在算是明白了,跟這拎不清的公婆就不能來迂迴的,你擺好臉,人家不識趣,你擺冷臉,人家拉下臉來求,還不如直接將話挑明了,落個痛快,免得人家說得口幹,她自己聽得也煩。

    盧老漢有些難堪,沉著老臉不說話,一旁的崔氏忍不住道:“老二,你就看在你妹妹的份上,給幫幫忙吧。”

    盧明海沉默了一下,道:“從她做出那種事後,她就不是我妹妹了。”

    “老二,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崔氏哭了起來。她最近也憔悴的厲害,整個人憑空老了不少,頭發也白了一半。

    看著這樣的娘,盧明海也是不忍心的,他想了想,道:“反正這個忙我是不能幫,幫了我就沒臉見我閨女了。這事兒也不一定要咱家出人幫忙,那

    地不是杜家的嗎,地裏不是有糧食嗎,請人幫忙,出工錢,我就不信沒人來!”

    其實盧老漢不是沒想過這個辦法,一來是人手不好請,秋收的時候,都去忙自家地裏的活兒了,誰會來給你幫忙。

    二來也是莊戶人家心疼錢,莊稼人本來就是靠種地吃飯,這是本能,隻有嫌地少的,沒有嫌多的,能自己做就自己做了,請人去地裏收糧食,會惹來笑話的。

    三來則是盧老漢和杜寡婦也打過幾次交道了,知道這婦人難纏,他是一時不忍才答應下來的,當時根本沒考慮到自家的能力,還當是沒分家那時候呢。如今突然說要請人來幫忙,請人的這個錢誰來出?且這種時候請人幫忙,不出大價錢,恐怕是沒人來的。

    尤其,他心裏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此時當著人麵卻是有些不好說出來。

    盧老漢還在沉默著,喬氏出聲了,她推了盧明山一把,道:“爹娘,地裏活兒還多,咱們就不多留了。二哥二嫂,你們走嗎?”說得好像兩家很順路似的。

    “爹,那咱們走了,我說的這個辦法你考慮看看。”

    說著,盧明海便站起了身,和媳婦同三房兩口子一起走出上房。

    盧老漢連著吸了幾口旱煙,才望向盧明川,“老大,你看這事兒怎麽辦?”

    盧明川眉宇緊縮,想了下,道:“就照老二說的請人吧,到時候用糧食代替工錢。”

    盧老漢囁嚅了一下:“你妹妹在杜家也要花錢,這地裏糧食給人家了……”

    盧明川打斷道:“我估摸著大抵給一成收成,就有人來接這活兒,去了一成,還有九成,夠咱妹妹花用了。”

    “村裏估計會有人笑話的。”盧老漢忍不住又道。

    可不是會有人笑話,莊稼人本來就是靠種地吃飯,自己不做請人做,說出去指不定旁人會怎麽笑話。

    “那爹你說怎麽辦?話是你答應人家的,如今倒是知道為難了,反正那地又不是咱家的,你操那麽多心幹什麽!”盧明川口氣中隱隱帶著些不耐煩。最近他也是煩透了,杜家這一出又一出,是個人也得被磨出脾氣。

    盧老漢的臉色變化莫測,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突然歎了一口氣,道:“好吧,那就請人。”

    一旁的胡氏,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她了解自己妹妹,錢進了她兜裏,再讓她拿出來,那比登天還難。如今她已經視那五畝地的糧食為囊中之物

    ,突然憑空少了一成,她肯定是不會罷休的,到時候指不定怎麽鬧。

    可胡氏說不出來阻止的話語,除非她願意將她男人兒子都給累癱了,這活兒才能幹完。她舍不得累著自己男人兒子,便挑唆著讓老兩口叫二房三房人來,可惜二房三房根本不接茬,尤其是二房竟說出這樣一個辦法來,她的打算隻能落空。

    到了現在,胡氏也不確定算計小姑子嫁去杜家,到底是對是錯。明明當初她想得好好的,就算杜家拿著小姑子上門索取,反正也不是大房一家,能幫忙幫忙,不能幫忙就算了,反正是三家一起攤。

    可如今二房三房分了出去,這些事情竟全都落在了大房頭上。

    二房的地少,所以村裏還有大多數人家地沒收完,他們的地就收完了。

    接下來便是將糧食曬幹。

    這時候就顯現出來手腳利索的好處,先別人一步將地收完,就能先一步去麥場占地方曬糧食。要知道麥場就那麽大,可要曬糧食的人家卻有那麽多,每年都不夠用。且趁著日頭好,趕緊把糧食曬幹,到時候就不怕被雨淋了。

    等糧食曬幹後,就是脫粒、揚場。

    脫粒是用石碾子,在堆放好的小麥上一遍一遍碾壓,直到麥粒和麥稈分離。而揚場則是用木鍁子將碾好的麥粒高高揚起,借著風力吹掉上麵的麥穗、殼和塵土等雜物,分離出幹淨的麥粒。

    這種活兒是枯燥而又乏味的,要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才能脫出相對幹淨的麥粒。

    等所有一切做完,就是將糧食裝袋,運迴家去。之後還有一個活兒要做,那就是要將麥稈撿迴家,堆成草垛子,以後用來燃火做飯。

    盧家的地隻種了小麥,所以活計相對輕鬆些。其他有些人家,因為地的土質原因,還種有別的作物,相對活兒就複雜許多。

    另一邊,盧家那邊也放出要請人收糧食的消息。

    一時間,知道的村民議論紛紛。

    當初盧家分家,許多人是不知道內情的,隻知道是分了家,至於怎麽分的,大家都不知道。平日裏幾家人在地裏幹活,反正地都是在一起,一時也看不出來。如今出了盧家請人收糧的事,大家不免都有些詫異,以往盧家地裏的活兒可從來沒缺過人做,怎麽今年倒是變了章程。

    緊接著一個流言傳了出來,傳話的人具體不可考,反正村裏大多數人都知道了當初盧家分家是怎麽分的。一個兒子隻分了三畝地,因為老兩口跟

    大房,所以大房是六畝。

    接著就有人問了,盧家的地不止這點兒啊。

    就有人迴答,給盧家那個小女兒當陪嫁了唄,陪嫁了五畝地,真是大手筆。

    這下整個大溪村都沸騰了,給一個嫁出去的姑娘陪嫁五畝地,可不是大手筆?怪不得杜家村的那個童生願意娶盧家二丫頭這個病秧子!若是早知道盧老漢老兩口這麽舍得,當初那盧桂麗怎麽也不會落到沒人上門提親的地步。

    一時間,各種議論紛紛,不光盧家出名了,杜家也出名了。

    盧家出名是因為盧老漢舍得,是因為他傻,在鄉下人眼裏,給嫁出去的女兒陪嫁地,那就是傻缺的行為。而杜家出名則是因為聰明,不聰明人家會娶一個病秧子,憑空得了五畝地?

    現在,盧家人出門少不了有人明裏暗裏打聽,打聽什麽?自然是打聽當初盧家是怎麽想的,給老二老三分這麽少的地,給個嫁出去女兒那麽多。還有打聽盧老二盧老三心裏有沒有怨氣,以及對此事的想法什麽之類的。總而言之,鄉下人就是這麽惡趣味,也可能是因為日裏可以調劑生活的東西少,所以一點點小事就被傳得沸沸揚揚。

    包括盧家二房砌院牆和家裏分開的事,又被拿出來說了一遍。當時不明白的,現如今都明白了,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原因啊。甚至連盧家姑侄倆搶一個男人的那事,都被又拿出來說了一通。

    不同於上次,這次相信那傳言的人多了,按理說盧家二房的女兒是和杜家那童生挺般配的,但架不住人家盧桂麗有陪嫁啊,五畝地啊,換誰都願意啊,娶個病秧子又怎麽樣,誰知道那病秧子能活多久!

    甚至有人在背後說盧老漢真疼女兒,為了支持女兒和孫女搶男人,竟把家裏傳給子嗣後輩的地都拿了出來!

    二房的人被騷擾得不行,因為盧嬌月被人背後議論,跟村裏好幾戶人家都紅了臉。盧老漢那邊也被氣得厲害,他活了一輩子,還沒被人這麽嘲笑兼議論過,一遍又一遍在家裏抱怨道,當初就不應該請人做活兒,如今倒好,事情都被人掀出來了。

    這就是盧老漢當初心裏最深一層的顧慮,如今證明他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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