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裏走後,紀別秋為江玉姝施完了針,又將她手上的傷口做了仔細清理,上藥包紮好才算結束。收拾好藥箱,他掃了眼快把小屋塞滿的一群人,道:“好了,我們都先出去吧,別在這兒打攪她們休息了,留權姑娘一個人照看著即可,啊?”


    眾人隱約領會他的意思,撥雲沒說什麽,扶李攸燁躺下,又安撫性的拍了拍權洛穎的肩膀,隻杜龐有些不舍,欲言又止一番,最後想想也是算了。冰兒過來摸了摸李攸燁的額頭:“燁哥哥,我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說完,幾人一同出了木屋。


    如此,屋子裏隻剩下權、李二人,和躺在對麵木床上昏睡不醒的江玉姝。紀別秋臨走時,留了兩盞油燈在靠近李攸燁床頭的桌上,散發著微弱的光。兩人久久對望,空氣裏夾著難以言喻的沉默和幹澀。


    最後李攸燁朝權洛穎伸出了手,有些緊張地注視著眼前那雙過於平靜的眼眸,握著她的纖指,輕輕搖了搖,並努力往裏靠了靠身子,留出一塊地方,示意她躺下來。


    權洛穎遲疑了片刻,沒有說什麽,便順勢躺下。兩人麵對麵側臥著,臉挨得很近,唿吸間能夠嗅到彼此身上的溫熱。李攸燁握著她的手,似乎為自己的舉動找了個很好的借口,小聲地說:“這樣說話多方便!”說完,故意調皮地眨了眨眼。


    權洛穎不置可否地閉上眼睛,過了很久,才睜開看她一眼。看到的是一張略帶委屈的臉:“權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要不然怎麽會一臉不高興?”


    “我沒有!”權洛穎淡淡迴應,又合上眼皮。


    “還說沒有,你看,你的眉心都快擰成一隻犀牛角了!”李攸燁誇張地在那兒比劃,冷不丁被權洛穎忽然睜開的眼睛瞪住,嚇得馬上閉了嘴。幹幹地擠出個笑臉:“嘿嘿,沒有犀牛角,我說笑的!”


    雖說那雙靜深的眸子迸出的是略帶慍色的光,好歹她終於肯睜開眼睛看自己了,李攸燁很認真地往前湊了湊,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皮相,說:“權姐姐,你別不理我啊,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陪我說說話好麽,我們小聲點,不會吵醒玉姝的,好麽好麽!”極盡討好賣乖之能事。


    權洛穎不答,隻是忽然從密長的眼睫裏滾出兩顆晶瑩玉潤的水珠,以眼角為泉眼,往下劃成一條流淌的弧線,一點一點延伸至看不見的地方。沒有任何情緒上的預兆和鋪墊,她的淚堤決塌得如此猝然,蔓延卻又悄無聲息,與之前表現出來的淡漠態度截然相反。


    李攸燁的心被狠狠碾了一道,手撫上那近在眼前的白皙麵頰,有一半被陰影遮著,另一半泛著晶瑩的波光。手輕輕摩挲著,掌心幾乎被那灼熱的溫度燙傷:“你怎麽了?”


    手裏攥著那自始至終不曾放下過的救命的東西,她的話間夾著微不可聞的哽咽,被勉力克製著:“你難道不在乎,如果你出事,我會恨你一輩子!”淚早已收不住閘流了滿枕。她該怎麽說出自己現在很不好。從收到信號的那一刻起,她沒有一分鍾不在心驚膽戰中度過,即使這個人此刻安然無恙地躺在眼前,她仍然不敢麵對她曾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事實,那個瞬間,隻要想一想就讓人脊背發寒。可這個混蛋為什麽還要這樣沒心沒肺地嬉皮笑臉,一點也不把別人的擔憂放在心上?


    李攸燁手一頓,有些酸漲的東西充斥瞳孔,把她勾入懷中,緊緊護了起來。此刻她脆弱地蜷縮在自己懷裏哭泣,像極了一棵無依無靠的水草,除了擁抱,她不知道還能給她怎樣的溫暖。其實她怎麽會不在乎呢,墜崖的那一刻,她腦海裏劃過許多東西,包括對死亡的恐怖印象,可是這一切已經過去了不是嗎。生和死,隻在一線之間,她既然獲得了生,何必再去緬懷錯過的死,何況,在死亡麵前,她發現自己最無法容忍的是帶著如此多的眷戀煙消雲散,現在有機會重新擁住眷戀的人,自己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還有工夫騰給假設性的悲劇呢。


    “我不會給你機會讓你恨我一輩子的,這事兒下不為例行不行?好麽好麽,權姐姐,別哭了,你看都快跟藍爾朵差不多了!”


    這一夜權洛穎消耗了太多眼淚,身體疲乏至極,終於在李攸燁細碎的呢喃中昏昏睡去。油燈墜著豆大的光,像兩隻微弱的螢火蟲,在這間狹小的木屋裏不聲不響地燃燒著。李攸燁見她睡得酣熟,淺笑一下,吻吻她的微抿的唇角。把她的手從身上拿下來,悄悄地起身,想出去打探下外麵的情況。穿好鞋子,舉了一盞油燈走到江玉姝床邊,見她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沉睡中那削尖的下巴,似乎比上次見她時更清減了。心疼夾雜著歉疚,李攸燁此刻的心情難以名狀,歎息一聲,傾身捋了捋她鬢邊的散發,反身把燈放迴原處,最後悄聲步出木屋。


    一出門便看到杜龐歪在屋前的木樁上,腦袋一磕一磕,睡得憨態可掬。李攸燁蹲下來輕輕拍醒了他:“喂,杜龐,醒醒!”


    杜龐迷惘地睜開眼,抬頭看清是李攸燁,一下子蹦了起來:“公子,您醒了?”


    “是你醒了!”李攸燁無奈地敲敲他的腦袋:“怎麽不和舅舅他們去帳篷裏睡,山上夜風冷得緊,你這身子骨當心著涼!”梁漢勇來的時候,帶了很多軍用帳篷,一部分給來得士兵住,一部分則是江衍通事先考慮到給災民補充的。紀別秋他們現在住的就是這種帳篷。


    “我怕您有事,外頭沒人照應,在這守著放心些,再說,我怎麽說也算半個練家子,吹些夜風沒什麽的!”杜龐拍著胸脯說著,一時沒忍住,打了個巨大的噴嚏,當場現了原型,就有些尷尬地看著李攸燁。


    “看看,還練家子呢,竟扯些不靠譜的,我已經沒事了,以後你迴帳篷去睡!”李攸燁笑著捶了他一拳,杜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公子,這麽晚了,您要上哪裏去?”


    李攸燁往山頂望了一眼,道:“估計此刻顏睦正在山下,等著偷襲成功,他們便應外合攻上山來!我正好下山去會一會他!”


    “會他?公子,這多危險啊,陳師傅又不在……”


    杜龐一聽急了,隻是他還未說完,李攸燁已經邁開大步往下山的路走了:“我想去確定一些事情,這對我很重要!”他沒辦法,隻好叫過來一個巡夜的百姓,讓他去通知紀別秋,自己匆匆忙忙追趕李攸燁去了。


    下了山腰以後,周圍變得越發寂靜。為防暴露目標,李攸燁手中並未帶任何照明工具,還好今晚夜色明朗,依稀能看清山路,她循著白天的記憶走,倒也順利。隻是當她走到傍晚與玉姝止步的岔路口時,忽然聽到有人從另一條通往山頂的路上走下來,人數似乎不少,他們似乎也發現了她,一個耳熟的聲音喝道:“誰在那裏!”


    李攸燁一聽鬆了口氣,上前幾步,喊道:“許三叔,是我,李遊!”原來是許良柱他們。許良柱走過來,一臉大胡子湊近李攸燁:“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小外甥,傷好了嗎,怎麽跑這裏來了?”手一揮,示意身後的弟兄不要停頓,繼續往前走,轉頭又對李攸燁興奮說道:“這次多虧了小外甥及時發現端倪,他們果然派了高手從懸崖裏翻上來,要不是我們提前做了防備,估計到時候會被他們裏應外合,整個窩都端了去!”說著,十分讚賞地拍拍李攸燁肩膀,看來今晚真是有大收獲。


    李攸燁對此一點也不感到奇怪,隻微微笑了兩聲:“你們這是要支援山下麽!”


    “小外甥說得不錯,雖然山上那一撥解決了,但李善念的大部分人馬並未出動,他若是強攻上山,我們應付起來仍是一場硬仗!得,不囉嗦了,我得趕快過去,小外甥要不要跟來?”


    “求之不得!”


    “好樣的,哈哈,走!”


    一行人很快到了曲陽兵所在的駐地,這兒有一大片樹林,最適合設伏兵。梁漢勇隱蔽於此,密切觀察著下麵敵軍的動靜。見李攸燁等人來,也隻是抬頭衝他們噓了一聲,指了幾處需要補充兵力的位置,示意他們各自隱藏好。李攸燁扒開草叢,看到下麵的順陽營帳裏火光沸騰,士兵們正在一列列集合,踢踢踏踏地腳步聲震得山間迴響此起彼伏。


    等了不下半刻功夫,才看到一道再熟悉不過的影子從營帳裏走出,大腹便便,行動遲緩,後麵還跟著一人,從身形步法來看,正是李善念。他們並沒有真的進攻,而是鼓噪士兵故意擺開疑兵陣勢,吸引山上人的注意。


    最先的動靜是由山頂上發出,一枚紫色的煙霧彈拖著尖銳地唿哨在空中炸響。似乎是在打響某種訊號。眾人往下去看,果然敵方的陣營瞬間像炸開了鍋一般,開始朝山上湧來。喊殺聲連成一片。


    “這煙霧彈是大哥故意放給他們看的!這是那夥人的聯絡信號,如果偷襲成功,便會放紫色煙霧!”許良柱悄聲對李攸燁道。李攸燁點點頭,又聽梁漢勇對身邊屬下吩咐:“按計劃,我帶一部分弟兄上去衝殺一陣,佯裝敗退,把他們引到包圍圈,然後一舉殲滅!”說完,拔出腰間的刀來,一聲令下:“先鋒營跟我上!”率先衝將出去。原來這一切是胡萬裏和梁漢勇早就商量好的,打算給敵人來個將計就計。


    李攸燁眼看著梁漢勇率領的一百曲陽將士,與湧上來地順陽官兵廝殺成一團,心裏對李善念的怒氣越發深重,朝廷旨意未下來之前,這個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山清剿,簡直活得不耐煩了。還有,自順陽災民搶糧至今已經過去相當一段時間了,按說朝廷的特使早該到了,可是至今仍不見消息,究竟為何,皇奶奶難道不知道這裏的情況嗎?還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的目光鎖定在那場衝殺背後的顏睦身上,從士兵手上借了張弓,李攸燁飛快地移步陣前,隔著洶湧地人群,拈弓搭箭:“顏睦!”正在亂戰圈外圍觀的顏睦冷不丁被叫了名字,抬頭望去,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李攸燁正站在岩石上,拉著勁弓箭頭指著他。


    “嗖!”顏睦驚慌失措地護緊頭部,等到發現身邊的管家轟然倒在地上,背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慘白著臉,看到月光下李攸燁正冷笑著望著他,轉身,消失在岩石背後。


    “快追,快追,把那人給我抓住,格殺勿論!”顏睦氣急敗壞地帶人去追。正在大舉進攻的順陽官兵愣是分出人數不少的一撥隨他偏往另一邊,往李攸燁逃遁的方向追去。


    顏睦現在什麽都不管了,他費那麽大勁兒,無非是要置李攸燁於死地,眼下正是絕好的機會,那白衣少年就在前麵奔逃,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一刀結束所有後患。可是他身子肥碩,跑起來心有餘而力不足,沒多會就累得氣喘籲籲,眼看著李攸燁在前方甩開他越來越遠,顏舅爺一口氣提不上來,慌忙刹住步子,捂著胸口直喘氣。隨行的一幹人見他停下來,便也停下,顏睦好不容易把氣息捋順,便跳著腳急眼吼道:“你們停下來幹什麽,還不快點給我追,快點去追啊!”


    那些人懼於他的威懾,匆忙又拾起家夥追趕。顏睦掃眼四周,發現這地方黑咕隆咚,暗影參差,不禁駭然,急忙提著袍子往前邊跑,邊跑邊喊:“你們別跑那麽快,留下幾個人來保護我!”不料,話剛出口,嘴被一個巴掌捂住,顏睦驚覺不妙,來不及反應,脖子就被巨大的力道扼住,拖進了旁邊的樹林裏。


    “竟敢打我家公子的注意,你長了幾個腦袋!”杜龐扼住顏睦的喉嚨,眼裏的兇光幾乎能把他碾碎,顏睦用力掙紮著,隻能用腳尖點著地,極度驚恐地望著他,嘴裏含混不清地“嗚嗚”哼著,連句完整的求饒都說不出來。


    “杜龐,在哪兒呢?”李攸燁的聲音傳來。杜龐瞬間將顏睦扔到地上,一腳踢上他的腦袋,將其踢暈過去,然後作勢拖著往李攸燁那邊走:“爺,我在這兒呢!”


    李攸燁聽到迴答,飛快地朝這邊跑來。扒開草叢,就見杜龐正卯勁兒地拖拽顏睦,累得氣喘連連:“爺,我把他打暈了,這個死胖子,還真沉啊!”抹了把汗:“爺,那些追兵沒難為您吧?”


    “那些人當真膿包,簡直丟朝廷的臉麵。”李攸燁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就甩開他們,反倒生起氣來,搖搖頭:“哼,不說了,找地方把他弄醒,我還要問他些事情!”


    “唉!”二人合力把顏睦架起來,杜龐迴頭看了一眼,李攸燁囑咐道:“瞅什麽呢,待會追兵就迴來了,快點走啊!”


    “哦!”


    顏睦被一通涼水潑醒後,後腦傳來陣陣劇痛,脖頸還滯留在昏厥前的窒息感中,使他當即張大嘴巴,拚命喘息,這時杜龐的第二波水恰巧來不及收勢,毫無防備地衝入他的口鼻,弄得他嗆聲連連。


    “顏舅爺,咱們又見麵了!”李攸燁似笑非笑的聲音把顏睦驚了一跳,他費力爬起,黑暗中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但從聲音和那身形輪廓判斷,正是上一時刻還被他追殺的李攸燁。看了眼四周,黑漆一片,渺無人跡,而李攸燁身邊還站了一個人,他瞬間反應過來,此人應該就是方才勒住自己的那人。額頭冷汗陣陣,他捂著脖子,不停往後退:“你……你們……”突然被石頭絆了一下,踉蹌地倒在地上。李攸燁一步一步逼近他,忽然甩出一道凜冽地寒光,刺得他眼睛閉了下,脖子被一件涼涼地物體抵住。


    “江,江公子,有……話,好,好……好說!”顏睦語無倫次地哆嗦成一團。


    “我隻問你,‘格殺勿論’是誰的意思?!”李攸燁不想跟他廢話,劍尖一挑,削了他幾縷頭發下來。顏睦當即麵色慘白,一動也不敢動地望著李攸燁。


    “若說實話,可以走人,若所說有假,現在就卸下你的人頭!快說!”李攸燁手腕緩緩扭動,黑暗中,顏睦辨不清她的臉色,但卻能感覺到冰涼的劍鋒貼著他臉頰往下滑的節奏。杜龐欲言又止地看著李攸燁,心裏歎息一聲,麵對這明知結果的問題,她潛意識裏仍然選擇不相信事實,然而有時候,越是刻意尋求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越是會被現實的殘酷所傷。


    “是……是皇上的密旨!”顏睦幹咽一口唾沫,極度的驚懼已經讓他的聲音變了調子。刷得一聲,李攸燁收劍迴手,在空中用折衝一下,朝他猛刺了過去。眼看著劍尖就要刺穿自己胸膛,顏睦反射性地抱住自己,大叫道:“密旨就在我身上!”


    叮!劍尖在離他心口半寸處,停了下來。顏睦睜開眼睛,心髒幾乎要從嘴裏跳出來,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伸手要遞給李攸燁:“這……就是,就是信,皇上寫給我的,信上說要斬草除根,要我務必將你們截殺在京城之外,你看看,我所說的,句……句是實話,你放我走,放我走!”他說完已經狼狽地歪在地上,過度的驚嚇榨幹了他的力氣,眼下求生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李攸燁看著那信,已經失去了伸手拿過來的力氣,杜龐見狀,走過去從顏睦手中扯過信,遞到李攸燁麵前:“爺……”


    “杜龐,你幫我看看,他說得和裏麵寫得是不是一樣!”李攸燁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杜龐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吹著,首先在信封上照出“國舅親啟”四個字,是李攸熔的字跡沒錯。繼而拆開信封,讀罷信上的內容,與顏睦所說沒有多少出入。


    從他的垂首不語的反應中,李攸燁已經知道答案。果然,在至高無上的權勢麵前,沒有什麽骨肉親情可言。無情最是帝王家,果然不假!


    “爺!”杜龐看到李攸燁逃遁似的沒入夜色中,心裏一陣擔憂。轉身冷聲對顏睦道:“爺之前說過放你走,你現在可以走了!”


    顏睦聞言,慌不擇路地爬起來往外跑。杜龐麵無表情地拾起他落在地上的刀,用力朝那奔走的背影擲去。


    “噗!”望著從胸口竄出的刀刃,顏睦驚走的步伐霎時僵住,血從嘴裏湧出,越流越兇,他緩緩迴頭,瞪大眼睛看著身後那人,身子緩緩地倒在血泊中。


    杜龐迴頭,見一個人站在身後,他並不感到奇怪,隻淡淡道:“權姑娘,你跟著我很久了!”


    “你明明答應放過他,為何還要殺了他?”權洛穎懷疑地望著他。


    “我記得曾經跟姑娘說過,太皇太後不允許有一點能傷害到皇上的可能,所以,凡是能威脅到爺的人,在我的刀下就沒有活著的權力!”杜龐用一種幾乎凝滯的語氣道:“況且方才饒了他性命的是爺,我並未說要繞過他!”


    “你們以後是不是還要殺更多的人?”


    “權姑娘這話說得就奇怪了,誰願意動不動殺人呢?我殺的隻是對爺有威脅的人,而已。”


    權洛穎久久不語。杜龐緩和了語氣:“權姑娘還是趕快迴去吧,爺現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迴去看不到姑娘,估計會心急的!至於,今天所見的,還請權姑娘為我保密!”末了,他又補充道:“權姑娘不必懷疑什麽,一切都是太皇太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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