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燁卡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地迎接著權洛穎若有所思的目光,當即有些心跳加速,後來當她發現,她盯著的隻是自己手裏的那個蛋撻時,沮喪瞬間籠罩全身。


    當即,她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把那半個蛋撻放迴筐裏,無辜地瞅著那筐子被拉離她觸手可及的範圍,不敢妄動分毫。


    “大家快坐!”鄂然趕緊打破這尷尬的一幕,暗自為李攸燁捏了一把汗,看來她這迴私相授受把蛋撻拿給李攸燁吃,是個錯誤的開始。


    權洛穎一眼就瞄見了筐裏的那半個蛋撻,眼睛微眯,抓著筐沿的手,壓了壓,大有把這筐沿壓碎的趨勢,李攸燁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入了座,空了的手心被杜龐塞了一雙筷子。從杜龐那張幹笑的臉上,李攸燁能體會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但除了配合對麵那座“冰山”擺副凍僵的臉,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麽具有互動性的表情。


    “咳,權妹妹,告訴你一件好事,倫尊這孩子,要去參加武舉考試,咱們小院,又能省口糧食了!”鄂然故意營造歡天喜地的氛圍,企圖暖化大家被波及的寒心。說完還瞪了單倫尊一眼,讓他最好老實點,積極點,配合點。


    “真的?太好了,我們小院就要出個武狀元了!”經過這十多天的相處,冰兒早已把自己當成小院的一份子,做好了與這裏一磚一瓦榮辱與共的準備。


    “呃,還沒……”單倫尊剛要開口,就被鄂然一筷子砸進手心,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無奈,他隻好服從鄂然的“三點政策”,木著嘴唇張口道:“是,這都要感謝李兄。”


    權洛穎敵我分明,舉起麵前的酒杯,對倫尊笑道:“那,我就祝你成功了,好好加油!”倫尊受寵若驚地端起麵前的酒杯,鄂然立馬站起,忙不迭道:“哎呀,大家一起,一起,祝倫尊早日給小院添磚加瓦,哈哈!”


    添磚加瓦?眾人無語。不過,一桌人也不好駁鄂然的麵子,紛紛站起來配合著碰杯,就在那觥籌交錯間,李攸燁的杯子追著權洛穎的跑,結果愣是沒撈到貴人一碰,手支在半空中自己都覺得寒磣得慌,尷尬地縮迴來,瞄了四周發現無人注意到,趕緊合著眾人一塊飲下。


    冰兒一邊飲酒,一邊斜楞眼珠,見鄂然她們不動聲色,她也隻能在心底對李攸燁的待遇同情萬分。最後大家一起飲完,沉默著坐下。


    “要我說啊,這世間,憑什麽隻有男的才能當官啊,我就覺得咱們女人不比男人差,你看我就比倫尊強多了,卻撈不著參加這武狀元,心裏實在是覺得不公平!”鄂然放下杯子,吐露她的鬱鬱不得誌!


    在座女子紛紛點頭,當然李攸燁也是若有所思地點頭附和,杜龐和單倫尊則震驚地瞅著那群憤慨的女子,吸溜著嘴裏的一點酒漬,不發一言。


    鄂然睥睨著沉默不語的倫尊和杜龐,拿筷子在小碟子上叉得梆梆響:“你們倆這是什麽 表情?告訴你們,別這麽目光短淺,你看人家遊兒,就很懂得尊重女人,這就是差別啊,我原先還不覺得人有高低貴賤之分,可看了你們倆的表現,才覺得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豬頭湯隻能生豬凍!”單倫尊和杜龐被刺不的有些汗顏,臉上青黃不接,李攸燁尷尬地端起茶就喝,倒是原先緊繃著臉的權洛穎,臉上不那麽緊致了,看熱鬧似的欣賞著好笑的一幕。


    “咳,我們也沒有不尊重你們啊,……”單倫尊垂死抵抗,結果換來白眼一雙。


    “你打什麽岔啊,先老實聽著,我正在跟你們分析我們女人的重要性,呐,你娘是女人不,你奶奶是女人不,你老奶奶還是女人不,啊……”鄂然細細數落著倫尊和杜龐,大有得理不饒人之勢。


    “哎,有人來了,我去開門!”倫尊連忙撂下筷子,飛了出去。


    “哎,哪裏有人啊,你別想跑啊你!”鄂然唿喚道,恨不得伸出如來神掌,把那飛奔的背影給揪迴來。


    “呃,還真有人!”鄂然站在東廚房的門檻上眺望,得出這麽個結論。


    眾人不約而同地朝外看去,隻見倫尊壯碩的身軀後麵,隱約有一個和他並肩而走的豪邁側影,正被他引著朝正堂走去,走著走著,他們突然拐了個彎,呈現出一個“凹”的三人組,眾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中間竟還有一個人。


    “凹”字正朝東廚房走來。


    到了門口,中間那人將夏天的折扇一合,飽受淩亂秋風折磨的單倫尊,驀地鬆了口氣,能看得出來他很疲憊,主要是一路要踮著腳尖,躲避唿哧唿哧的風,很累人。就憑這一點,李攸燁就不禁為自己的眼光不錯拍案叫絕,一個寧願把露在外麵的脖子伸到天上去避風,而不願縮到衣襟裏擋風的人,是個頂天立地的人,起碼在被抓後是絕對不會做俘虜的。


    “在下青勿,冒昧來訪,還請見諒!”也許他是故意說得這麽平常,好讓大家不要為了他的謙辭而多想,總之,他的目的達到了,眾人沒有往“冒昧”之外多想一個字。


    來人在屋裏掃視一圈,確切的說,應該是她想見的人呆在左邊,而她第一眼不巧看向了右邊,脖子就這麽轉過去而已。


    她的視線最後落到權洛穎身上,嘴上噙起一抹笑意,“穎兒妹妹,我們又見麵了!”


    穎兒妹妹?坐在被忽視的一列,李攸燁眼珠子一斜楞,背後兩塊肩胛骨悄悄地擴張。


    權洛穎見來人是青勿,仍是一副男裝打扮,禮貌地一笑,順意道:“原來是青公子,不知有什麽事?”


    “非得要有什麽事情,才能和權姑娘聊聊天嗎?”青勿戲笑道。


    “青公子說笑了!”權洛穎眉毛彎了彎,心下思忖看來她還不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


    鄂然上前客氣道:“原來是昨日幫助過兩個妹妹的青公子吧,嘖嘖,果然是個好人物,幸會幸會,那,廚房雜亂,還請正堂裏稍等片刻!”說著就要引著他們去正堂。


    “不打緊,我在這等著就成,你們繼續!”說完徑自在權洛穎旁邊的空位上坐了,淺綠錦袍利落垂展,打開折扇,旁若無人地輕輕地扇了起來,邊扇還便招唿他們:“你們吃,不用管我!”


    “那這位公子……”鄂然額頭擰了擰,看著門外的青修,想把他也請進來,結果青勿手一擺,打了個無妨的手勢:“那是我的侍衛,你們也不用管他!”


    鄂然無語,搞這麽半天,她是白忙活了,早知道這人這麽不見外,她也懶得出來招唿,但已經站出來了,那索性就做到底,於是想把青修引到正堂坐著,讓人幹站著確實不是個事兒,起碼吃飯都別扭的慌,青修看了青勿一眼,得到同意,便跟著鄂然去了正堂。倫尊跟了過去。


    青勿安穩地坐在桌旁,看到桌上的筐子裏裝了些碗狀物體,借機便問權洛穎:“這可是你們中原的饅頭?”


    權洛穎輕笑一聲,解釋道:“不是,這是我家鄉的特產,喚作蛋撻,青勿可以嚐一下!”


    說完,非常讓李攸燁嫉妒地用竹夾夾了一個蛋撻,放到青勿麵前的碟子中。青勿接過,先是像看奇景一樣,圍著這個蛋撻仔細地看了一周,然後放在嘴裏嚐了一口,香濃潤滑的感覺頓時充斥舌間,立馬讚歎了一句:“穎兒妹妹家鄉的東西果真好吃!”


    “廢話,我姐姐親自做的,能不好吃嘛!”冰兒白了她一眼,心裏默念真是糟蹋糧食,姐姐也真是的,燁哥哥要吃不給,這個討厭的家夥吃,倒親自給夾了,太不公平了。


    “哦?是穎兒妹妹親手做的,那可當真貴重了!”青勿一聽,臉上呈現一抹雀喜之色。


    “嗬,沒什麽貴重的,在我們家鄉這個東西卻是很平常!”權洛穎淡淡迴應道。


    “哦,不知穎兒妹妹家鄉是在哪裏?能產這麽好吃的東西,風光也一定美麗吧!”青勿臉上滿是向往的神色。


    “家鄉環山饒水,倒也是個僻靜的地方!”權洛穎並不打算逢人就把歸島說出來。


    “哦,嗬嗬!”青勿見權洛穎沒有要說的意思,雖然有些尷尬,便也不再探究。手上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眼珠子若有所思地轉著,沒多會,手裏的蛋撻也吃了幹淨。


    “可否再賞在下一個吃吃,這蛋撻好吃的緊。”青勿擺出一副拘謹的模樣瞅著權洛穎。


    “青公子不必客氣,吃就是了!”權洛穎抿嘴一笑。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青勿肆無忌憚得吃了起來:“說實話,在下著實有些餓呢!”


    權洛穎著看著那人饞涎的目光,眼神中多了絲尷尬,雖然知道她是對著蛋撻,但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如果說李攸燁先前吃的時候,那種單純隻為了吃的肉豬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做的東西都浪費的話,那眼前這人細嚼慢咽的品嚐,倒像把這蛋撻利用到另一種不單純的企圖中,讓她覺得還不如被李攸燁暴殄天物,當豬飼料一樣暴食了來的幹淨。


    “燁哥哥,嚐嚐冰兒給你炒的蘑菇!”冰兒實在是對姐姐的“偏心”看不過去,將一片蘑菇好生吹了,夾到李攸燁前麵的碟子裏。正吃得歡喜的青勿,聽到那“燁哥哥”三個字眼,驀地停下來,朝對麵那個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人看去,隻見她一襲純白的寬袖錦袍,頭束銀色象牙冠,氣質精致天然,五官秀英神邁,單是坐在那裏,就有一股壓迫人的氣勢傳來,自踏進門來開始,青勿就一直刻意地忽略她的存在,但即使不去看,那種氣勢也能讓她如芒刺在背。她不願承認,卻又不得不認清,此人絕非池中物,更可怕的是,此人從頭到尾,竟一直沉默著,不苟言笑,無悲無喜,似是一眼能看穿自己似的。


    “好!”李攸燁從容地夾起蘑菇,放進嘴裏,吃完對冰兒一笑,自動忽略對麵那探究的目光,繼續穩住自己身上的氣勢。心裏卻在嗤笑,哼哼,小子,敢跟我比氣勢,你還嫩了點,端架子誰不會,端的是比你強,你小子還不知道吧,沉默是最具有殺傷力的武器,忽略,是最能蔑視人的態度,你不是目空一切嗎?我就目空你!再拽什麽,我悉數奉陪。


    見李攸燁吃得津津有味,冰兒很越發覺得燁哥哥淒慘,然,即使是這樣不公平的待遇,李攸燁仍然沒有表露一絲不滿,端的是好修養。又給她夾了很多,盡數堆在李攸燁麵前的碟子裏,像個小山。李攸燁卻是心下暗歎,這小丫頭還真給自己麵子,要是沒她在一旁熱絡著給她夾菜,她就得演獨角戲了。


    “咳,這位小兄弟要不要來一些蛋撻?”青勿想探探李攸燁的虛實,李攸燁自是猜到了她的意圖,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的命中率這麽高,上來就掐住了自己的軟肋。她倒是想吃,可能吃嗎?她瞥了眼不動聲色的權洛穎,再低頭看下自己麵前的蘑菇山,沉穩地叨了一片蘑菇,放進自己的嘴中,“在下不喜甜食!”


    權洛穎終於扭過頭來,莫測地瞅了她一眼,便又轉過去。李攸燁幹咽一下,繼續端著架子。


    “啊,那可惜了,這東西這麽好吃!”青勿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心裏想這人莫非是軟硬不吃的,可真難伺候,她已經是屈就了,居然不給麵子,以為自己是誰啊?


    冰兒看不下去了,蹭得站起來,圍著桌子轉了一圈,把所有食物都往碗裏夾一點,最後一齊堆到李攸燁麵前,“燁哥哥,這些都是鄂姐姐和冰兒做給你吃的,你多吃點,旁人都吃不到呢!”


    說完很是“失望”的看了權洛穎一眼,一臉忿然的樣子,讓權洛穎不由幹笑了兩下,心虛地避開她那“幽怨”的目光。


    鄂然和單倫尊此時迴到了桌前,覺得這桌上的氣氛有些怪異,倫尊倒沒什麽,吃他的飯就是了,鄂然卻有些坐不住,尋思著得找點話題活泛活泛氛圍。於是就問青勿:“聽說青公子是藍闕國人士,這次到中原來,可發現中原與藍闕有何不同之處?不妨說說,也叫我們了解一下藍闕的風土人情?”


    青勿也覺出了尷尬,便順著話頭道:“玉瑞地域遼闊,一路走來,各地風俗都有不同,讓在下大開眼界,相對這些藍闕則顯得單一了些,國都天闕是什麽風俗,全國各地大抵都是一樣的,基本上無差,就如這崇尚藍色的習俗,被家家戶戶統一到衣食住行中,家家種植藍玫瑰,天地齊色,海路同岸,沒有貴國之五彩斑斕!”


    眾人聞之,皆對那“天地齊色”的國度產生了向往,李攸燁卻是心下一沉,她這是暗諷玉瑞諸侯割據,人心不齊嗎?


    “不過,”見眾人似乎聽得入迷,青勿嘴角微翹,朝權洛穎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穎兒妹妹有所不知,我藍闕國和玉瑞國最大的不同,乃是以女子為尊!”說罷,掃視了詫異的眾人,眼裏帶著自豪的神色。


    “這個,我先前有聽說過,那你們國家當官的都是女子嗎?”鄂然不禁好奇道。


    “這倒也不是,藍闕國男女皆可為官,隻是王族一脈,僅由女子傳承,這是藍闕自古傳下的規矩,幾千年來不曾更改!”青勿答道。


    “呃,那你們的女王,是否也有,三宮六院?”鄂然順藤摸瓜,試探著問。


    顯然這個問題,其餘人都非常好奇,紛紛豎起耳朵,靜待青勿下文。


    “當然,藍闕國製度基本和玉瑞皇朝製度一樣,隻不過王宮裏的主人換成了女人而已!”青勿麵不改色地答著,眼角暗自觀察起權洛穎的反應。


    咳,眾人表情紛紛詭異起來,雖然猜到事實會是這樣,但,真是這樣,卻也不容易接受。


    “不僅是女王這樣,藍闕國的男女都可以有三妻四妾,五夫六男,隻要達成婚姻協議,就可以自由安排!”見眾人這種反應,青勿又補充。


    話說,其實權洛穎也被震到了,作為一個擁有“男女平等”觀念的現代人,她真的是被這個傳說中的古老的國度給震到了,這個神奇的國家無論是開放度,還是自由度,都達到了空前的境界,她無法評定這是進步還是倒退,但存在即是真理,存在即是意義,她決定得把這個題材帶迴歸島好好研究一下。


    許久,鄂然突然感歎:“我怎麽沒生在藍闕呢!”


    引來眾人一致地促狹,鄂然臉紅到脖子根,連連撇清道:“別誤會,我隻是覺得女子能當官很好嘛!”


    “哦!”眾人眨眨眼,不再為難那臉紅成柿子的人,其實各自的耳根都有些輕微發燙。


    末了鄂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舉一反三地問青勿:“那你們公主若是嫁給我國皇帝,還能擁有三宮六院嗎?”說著就意有所指地朝李攸燁看了一眼,李攸燁臉上一僵,冷冷地看向青勿。


    青勿心下也有些不自在起來,拿著自己反駁母王的理由對眾人說道:“那當然,我們藍闕大公主是要繼承王位的人,總不能在玉瑞皇帝一棵樹上吊死吧,萬一那皇帝有什麽勞什子病的,不能生育,那藍闕豈不是後繼無人了嗎?”


    “撲——”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把嘴裏的東西噴了出來。李攸燁臉色發綠,看著向自己投來的那些或同情,或木然,或促狹,或躊躇的目光,肺裏已經火山噴發,幾乎以逼視的眼光看著青勿:“藍闕女王難道沒有告訴你們,公主嫁到玉瑞就要遵守玉瑞的風俗嗎?”


    青勿對李攸燁的表現很意外,但仍為自己開解道:“知道又怎麽樣,反正公主即位後並不呆在玉瑞國內,就算每個月迴去和皇帝團聚一次,那還有二十九天呆在國內,你們玉瑞有句古話是怎麽說來著,天高皇帝遠,藍闕國俊男美女無數,公主總不能為了皇帝一個,放棄大片森林吧!”


    李攸燁把筷子在碗上重重一撂,臉成黃瓜色,憤憤地瞪著青勿,青勿被她的眼神給盯得一時愣住,思忖她哪來的氣性,不解地望向周圍的看客。眾人像是達成共識似的,紛紛拿起筷子,沉默著吃自己的飯,邊吃邊抑製不住往外吐幾口,終於鄂然一個沒忍住,起了個頭,開始哄堂大笑。


    我靠!李攸燁的臉更青了,這幫人還真夠朋友,有這麽落井下石的嘛!鄂然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李攸燁暗忖她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在這,還問這個問題,擺明了要看她的笑話。真是一群白眼狼啊。


    青勿是被這群人徹底弄糊塗了,這是怎麽了這是,難道兩國之間的風俗不一樣,連笑點也不一樣,無奈,她也得陪著幹笑,笑到後來,不知怎地,越笑越開心,便也哈哈哈哈開懷大笑起來。


    這頓飯吃得李攸燁極其鬱悶,吃完在正堂坐了,臉上還是一副被人偷了兩袋大米似的表情,鄂然笑著錘了她肩膀一下,打趣道:“哎,別拉著一張馬臉哈,難看的很,當心在家裏地位不保……”


    李攸燁瞪了她一眼,沉默不語,她想起那麵粉一樣的小屁孩子,原來,這是個比她想象中還要棘手的麻煩,不行,她迴去就得把她送走。


    眼看著那青勿似乎纏著權洛穎不放的樣子,李攸燁咬的牙根疼,愣是沒有辦法,杜龐了解李攸燁的心思,可他實在是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幹著急,心裏也是為李攸燁叫屈,你說萬歲爺怎麽這麽苦命呢,要娶個小奶娃也就罷了,將來還得戴無數頂綠帽子,追著權姑娘跑,人家連正眼都不瞧一眼,天底下再也沒有如此掉價的皇帝了。


    “冰兒,我想,今天你們就跟我迴家一趟,見見奶奶,”李攸燁抿一口茶,看著眾人投來的驚訝目光,心裏得意一笑,麵上不動聲色地把茶碗放到旁邊的茶幾上:“也好把事情確定下來!”


    正在詹晏的書畫麵前被青勿纏著一一解惑的權洛穎,直接撂下指著畫中景物的手,撇開青勿投來的詫異目光,冷冷地瞪向李攸燁。


    “嗯,我很想娘親了!”冰兒配合地點頭,衝權洛穎興奮地喊:“姐姐,燁哥哥帶咱們去見太……奶奶,我們迴去好不好?燁哥哥一定會求奶奶同意的!”對姐姐的潛台詞是,放了娘親,不再為難姐姐,對青勿的潛台詞是,同意姐姐和燁哥哥的婚事。不過,顯然青勿正朝二人預定的誤會的方向發展,要見家長,談婚論嫁了嗎這是?


    “穎兒妹妹,你們……”青勿一臉失望不解,小心地瞅向李攸燁,得到“你說呢,就是你想的那樣子”的表情,迴過頭來再次看著權洛穎。


    權洛穎雖然怒火中燒,但看到青勿臉上的失望神色,心裏一笑,也就順坡下驢,“嗯”了一聲,算作同意。能解決掉一個是一個,看著李攸燁,遞上一個“你等著”的眼神,再看冰兒,“你也等著”,便也不再多說,李攸燁正在興奮的當口,猛地得了一個威嚇的眼神,無異於吃了一記悶棍,忙收斂了神色,心虛道:“那好,我們吃完茶,就起程吧!”冰兒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靠,青勿大悲,看著李攸燁,嫉妒的目光幾乎要把她吞噬。青勿反應這麽強烈,倒是讓李攸燁意外了一把,心下暗諷,不至於吧,失戀而已,有啥大不了的,至於跟別人剁了你一塊肉似的嗎?失去了一顆樹,你還有一整片森林哪,迴家伐木去吧。去你的“天高皇帝遠”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我的地盤,沒有給你留路標,不送。


    “穎兒妹妹,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迴去了,今天多有打擾,告辭!”青勿拂袖而去,青修也跟著跺腳跺得驚天動地的主子出了門。


    “她怎麽就走了啊,剛吃完飯,不適合運動啊!”李攸燁幸災樂禍地說著。


    在座眾人紛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鄂然心有餘悸地說:“我還以為那個青公子要掀桌子打人呢,還沒見過如此心高氣傲的主!”說完,又衝權洛穎促狹地一笑:“哎,妹妹,你的魅力還真大,連女的都吸引住了!”要不是昨天聽冰兒說起那救她們的人是女扮男裝,就憑今天那青勿看權洛穎的灼熱眼神,她還真不相信她會是個女兒身。她其實早已琢磨出個味來了,心下就起了看好戲的心思,不動聲色地看著青勿對權洛穎討好,李攸燁在一旁吃癟,心下直感歎,這藍闕國果然是民風開放,熱情洋溢,不禁對那剽悍的國度產生前所未有的向往。


    “色心既起,無分男女!我不太喜歡她,不因為她是男是女!”權洛穎無所謂地一笑。


    鄂然不由豎起大拇指,欽佩道:“妹妹,果真豪爽!”


    “那當然,我姐姐嘛!”冰兒見討厭的人走了,心裏一喜,嘻嘻笑著,湊過來自豪道。權洛穎在她額頭佯裝惱怒的點了一下,想到,要將這個胳膊肘已經朝外拐的小丫頭,再給掰迴來,實在是任重而道遠。轉眼瞪向那致使羔羊迷途的罪魁禍首——李攸燁,揍了那麽多次,還這麽欠揍,她已經找不到可以泄憤的途徑了。


    單倫尊在一旁幹咳一聲,道:“我看那青勿是個大有來曆的人,她身邊的那個侍衛,功夫不在我之下。”


    “他又沒展示?你怎麽知道他不在你之下,再說,你的功夫也沒怎麽樣嗎?現在連個輕功都不會,在你之上不是很正常嘛!”鄂然白著眼說道。


    “鄂姐姐有所不知,練武之人身上總散發著一股氣,從他走路的姿態,步伐的穩健,矯捷程度,還有眼睛的鋒利程度,警覺程度,都能觀察出那股氣,倫尊說的沒錯,那人的功夫不比大內的一等侍衛差,依我看,這個青勿來曆不小!”李攸燁明著為單倫尊解圍,暗自也把自己從權洛穎逼人的目光中解救出來。


    倫尊撓撓頭衝她感激一笑,李攸燁錘了這嘴笨的憨小子一拳,然後攬著他的肩膀,有模有樣地道:“至於那輕功,誰知道是真是假,倫尊擅長的是領軍作戰,那可是真功夫,鄂姐姐你可別小看了倫尊,我敢保證戰場上他一定是個常勝將軍!”


    “行了你倆,別自吹自擂了,欺負我不懂兵法怎麽的?倫尊的字還是我教的哪!”鄂然被李攸燁這話噎了一下,不由憤慨。


    “難怪倫尊現在老是寫錯別字,改都改不過來!”李攸燁一副搖頭哀歎的樣子,惹來鄂然奮起直追,拍的她滿堂跑。


    “公主……”青修見青勿倏地停了下來,不禁奇怪。


    “你去給我查一下那穿白袍的人的底細!”青勿冷冷說道。


    “呃?公主,您要……”


    敢破壞我的好事,本宮和你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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