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襄陽的幾天裏,蕭率幾乎天天呆在軍營,親自督導特戰隊的訓練,他要將特戰隊打造成一支無堅不摧的隊伍。


    就連睡也睡在了軍營,和特戰隊員們一起‘同甘共苦’。


    蕭率也知道,這是在逃避,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麵對秦湘雨。


    知道她危險的時候,蕭率沒有多想,就算是麵對刀山火海,他也要去,可現在人救迴來了,蕭率又泛起了躊躇。


    受過傷的人,喜歡在孤寂的夜裏,將身體卷縮起來,默默的撫平傷口。


    營帳中,蕭率手中搗鼓,旁邊放著一張紙和一支筆,上麵密密麻麻的畫了許許多多。


    “老三,出來喝酒了。”甘寧掀開營帳,對著蕭率吆喝道。


    “你去吧,我還有事要忙。”蕭率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


    他現在不願意出去,現在他就是那個受了傷的人。


    原本蕭率認為,自己的傷已經逐漸在時間的消磨中抹平,可是秦湘雨的突然出現,又讓得它瞬間迸裂。


    “哎,你在忙什麽?”甘寧書中擰著酒壺,走了進來,發現這些自己完全不懂,伸手便是抓住蕭率的手臂,拖拽著他要出去。


    “走,跟兄弟們喝酒去,整天在營帳裏悶著,會悶壞腦子的。”


    大大咧咧的甘寧也發現了蕭率的不對勁,這才想了一出,為了這個,他還特地的將三女給‘騙’了過來。


    蕭率用力掙脫了甘寧的手掌,臉上有些不悅的神色,但蕭率壓了壓火氣,冷然道:“你去吧,我不去。”


    “唉,老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你整天呆在軍營裏幹嘛來了?


    不是當哥哥的說你,你是男人,咱男人兩個肩膀扛起一片天,有什麽坎兒過不去的?


    我都將湘雨妹子請到軍營裏來了,當然還有清玉妹子和穆荷妹子,她們可都在外麵等著呢!


    你聽哥哥一言,別老待在軍營裏,你是有家室的人,不像二哥我,往哪裏一趟,哪裏就是我的家。”


    甘寧說了一大篇,說完又伸手去抓蕭率的手臂。


    “我說了,我不去!”


    蕭率一拍桌案,暴怒而起。


    “唉唉唉,發什麽火呀,當哥的是為你好,你懂不懂。”


    被蕭率平白無故的一通亂吼,甘寧也是來了脾氣。


    他是一番好意,卻沒有想到,這個家夥不但不領情,反而衝自己發起了火氣,這算什麽,他甘寧反倒成了裏外不是人了。


    “不用你管,以後你也少管我的事。”蕭率冷聲道。


    這句話有些傷人,但氣頭上的蕭率根本沒想這麽多。


    “你是我的兄弟,我能不管嗎?”


    甘寧不服氣,這樣的蕭率,他還是頭一遭見到,心裏也來了火氣。


    這也就是蕭率,要是換作是其他人,甘寧早撂挑子不幹了,大爺也有自尊好不好。


    “再說了,你整天搗鼓這些玩意兒有什麽用?是兄弟,我才來跟你說這些,你要不是我兄弟,我早一巴掌拍過來了,你信不信。”


    蕭率知道甘寧說的是真的,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兄弟,他根本不會和自己說這麽多話,直接挽起袖子就開始幹架。


    在整個軍營中,還沒有人敢對他大唿小叫的。


    上次有個仗著是劉備的親戚,一樣的被甘寧揍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最後還是劉備領著那人上門來給甘寧賠了不是,這件事才算完。


    “有什麽用?曹操大軍來了,沒有這些東西,你光著膀子去廝殺呀?”


    蕭率怒哼哼的來到甘寧麵前,拍了拍他身上的軟甲,那是蕭率花了極大的心思去為甘寧弄到的。


    可以護住要害,刀槍不入。


    “我做的這些,隻希望兄弟們上了戰場,還能夠活著迴來,我們繼續把酒言歡。”蕭率語氣緩和了下來。


    過了片刻又道:“而你呢?你竟然認為這些是沒有用的?”


    “不去就不去,說這些幹嘛。”


    甘寧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離開了,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的,可心腸卻比誰都熱。


    以前的好兄弟,如今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沒有幾個了。


    蕭率看見了甘寧眼角的淚花,還有他離去時,用袖子抹眼角了,心中有些不忍。


    甘寧錯了嗎?他不過是想要幫自己而已,可是蕭率卻沒有做好準備。


    見了秦湘雨又如何?自己該說什麽呢?


    摔碎了的鏡子,絕對不會是藕斷絲還連,就算是粘合好了,那一條條碎裂的線條,依然提醒著你,它的曾經。


    蕭率歎了一口氣,無力的坐在席位上,拿起甘寧留在桌案上的酒壺,猛灌一口方才作罷。


    蕭率沒有再去弄他的那些曾經讓他有點小得意的創作,看著它們,心中湧起陣陣疲憊。


    喝著喝著,酒壺已經見底了,蕭率輕輕一哼,倒在了草席鋪的床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色之中,秦湘雨見到隻有甘寧一個人迴來,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我艸,仲康老大,該是你去的,那小子簡直是要炸翻天了。”甘寧迴到眾人之中,喘著粗氣,同樣猛灌了一口酒。


    這一口,就是一壺,酒水濺撒了一臉,混合著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眾人無一人開口說話,他們不知道蕭率為什麽沒有來,也不知道甘寧受了什麽刺激,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一口氣將酒壺中的酒水喝光,甘寧隨手往後一扔,掰下大桌上的牛腿,含在嘴裏,大口大口的嚼著。


    看見眾人都沒有動,甘寧一愣,對著一旁的秦湘雨問道:“是不是二哥我吃相把你們嚇住了?”


    秦湘雨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嗨,那就趕緊吃啊,都吃都吃。”甘寧又開始嚼了起來。


    “裏麵有些悶,我出去吹吹風。”秦湘雨忽然站了起來,朝著營帳外走去。


    張穆荷有些擔心,也站了起來,想要去安慰安慰她的,卻被一旁的張清玉攔住了,“讓她靜一靜吧。”


    “姐,湘雨妹子她......好可憐......”張穆荷看著秦湘雨落寞孤寂的背影,喃喃道。


    張清玉輕輕搖了搖頭,“每一個人,都應該為自己曾經的選擇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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