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聽得滿頭霧水。


    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心眼兒哪有大人多?


    「你胡說什麽呢?大哥他才不會害我。」


    逸王說著,便想要強行過去。


    「哎喲我的小殿下,您怎麽就不聽勸呢。那位可是太子爺,不是皇子卻被封為了太子,難道您覺得自己這身分就不乍眼?」


    逸王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明德,你休得胡說!太子是父皇下旨冊封的,又不是大哥討來的。再說了,當時大哥也才幾歲。那會兒我才剛剛學會走路呢。」


    「可不正是如此!」


    明德飛快地朝著太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我的殿下呀。您想想,您才是皇上正統的皇子,真正有資格成為太子的,隻有您!」


    逸王還是不太懂。


    不管是不是太子,他在父皇母妃的心裏仍然是占著很重的位置的,不就行了?


    「殿下,您還是太天真了。」


    明德還欲再說,見到九月姑姑過來了,立馬就住了口。


    「逸王殿下這是在做什麽?」


    逸王平素裏最喜歡這位九月姑姑了,聽說幾次母妃生病,都是她開的方子。


    「九月姑姑,我也想去跟大哥一起騎馬射箭。」


    九月姑姑拉著他的小手,「可以呀。隻是身邊總要有侍衛跟著才好。」


    「我會騎馬。」


    逸王有些不高興。


    「殿下的確會騎馬,可您是逸王殿下,身分尊貴,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說著,似有所思地看了明德一眼,便招唿人備了一匹小馬過來。


    有兩名侍衛近身跟著,逸王也便開始在林子裏撒歡兒了。


    縱然他的射箭不怎麽好,可是男孩子,似乎是天生都喜歡騎馬縱橫。


    這種暢快的感覺,可能不是女子能體會得了的。


    粽子包好了,可是要大火煮,停火之後,還要再悶上一兩個時辰,粽子吃著才入味。


    北方人喜好甜粽,南方人則喜好鹹粽。


    安瀟瀟幾人包的有雜糧粽,還有豆沙粽。


    晚上,小孩子們一人吃了一個粽子,又喝了一碗粥,便熱熱鬧鬧地在園子裏玩兒起了捉迷藏。


    這裏地方大,晚上雖然也有燭火,可是光線比白天暗地多了。


    自然是更適合玩捉迷藏。


    不過,安瀟瀟還是囑咐了他們,都是小孩子,不許扮鬼臉兒嚇人。


    在園子裏住了三天,太子和小世子都玩兒地盡興了。


    逸王更是玩兒得樂不思蜀。


    晚上,逸王迴到自己的院子,想到明天就又要迴宮了,多少有些捨不得。


    「若是還能再玩兒幾天就好了。我今日才知道,原來結桃子的桃樹,跟宮裏頭的桃樹是不一樣的。」


    逸王想到,若非是王嬸兒告訴他,他還不知道這兩者是有區別的。


    「殿下,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迴宮,還要讀書呢。」


    逸王哼了哼,「可是我捨不得走。」


    「殿下,您可是皇子呢,哪能一直留在這兒?」


    「明德,你今日怎麽看起來怪怪的?」


    明德的眼神閃爍,「殿下,不是奴才怪。而是奴才不得不為您早做打算呀。」


    說著,竟然滿麵淒哀地跪了下來。


    「明德,你快起來。這是做什麽?」


    「殿下。您是皇子,是皇上唯一的繼承人。可是皇上卻偏偏將王爺的兒子立為了太子,您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麽?」


    逸王歪著頭,一臉不解。


    「殿下,自古以來,哪位帝王是自己有子嗣,卻偏要立侄子為太子的?這分明就是攝政王父子圖謀不軌呀!」


    逸王的眼睛倏地瞪大。


    他雖然不太明白明德今日的怪異,可是對於圖謀不軌四個字,還是能理解地很清楚的。


    「放肆!你怎敢這般地挑撥我父皇與王叔的關係?」


    明德見逸王動怒,嗓門兒拔高,多少有些驚懼。


    膝行了兩步,「殿下息怒。小心隔牆有耳呀。」


    逸王的臉色變了變,然後有些驚愕地晃了一下身子。


    「殿下,您是千金之軀,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奴才若是因此死了倒也不足惜,若是因此而牽連到了殿下,那就是奴才的罪過了。」


    明德這話,可是將他自己推到了一個忠奴的地位上。


    「殿下,您想想,大皇子之前縱然是身體虛弱,可到底也是一直沒有大礙。為何突發重疾就死了?」


    逸王的臉色微白,他年紀小,可也不傻。


    明德這麽一說,他自然就會想著,大皇兄是被人給害了。


    隻是,當年大皇兄的命還是王嬸兒給救下來的,若是真要殺他,又何必讓他活了這麽多年?


    「本王不信。明德,這話以後休要再說。」


    明德見殿下對於太子的情誼頗深,而且還極為崇敬,心中微緊。


    「殿下,如今太子殿下對您好,那是因為有利可圖。若是一朝無用,大皇子的下場,就是您的將來呀!」


    逸王正欲發話,卻聽得砰地一聲,門被人給踹開了。


    明德一見是太子,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好一個明德,你還真是會信口雌黃!」


    明德嚇得身形抖如篩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逸王弟弟,你迴宮之後,可以找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問一遍,看看大皇子到底是何故病逝。」


    逸王這會兒還被嚇懵著,沒有緩過來。


    「還有,迴宮之後,先去問問你的母妃,看看這些年,我的父王母後,為了大淵到底付出了多少,又為了皇伯伯和賢妃付出了多少。」


    逸王的腦子裏突地一閃。


    想到之前母妃不止一次地說過,當年他懷著姐姐的時候,還是多虧了攝政王妃,才保下了她們母女。


    否則,隻怕那一關,她就過不了,之後,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存在。


    「大哥!」


    逸王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帶著哭腔叫了一聲。


    太子低頭看他。


    逸王的身形不瘦,隻是個子偏矮。


    「你呀。有些事情,你自己心裏沒數兒麽?」


    逸王不語,片刻之後,竟然抽泣了起來。


    「好了,傻弟弟。哥哥又沒怪罪你。」


    逸王聞言,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隨後緊緊地抱著太子的腰,說什麽也不撒開。


    明德麵無血色,癱軟在一側,早已失了心魂。


    「來人,將他帶下去,明日送到皇伯伯麵前。看看他背後都是些什麽人在興風作浪。」


    「是,殿下。」


    明德麵色大驚,「你?」


    「哼!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有些事情,不戳破弄清楚了,你以為就算了?」


    明德張了張嘴,卻發現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


    「無論是大皇子的死,還是孤的太子之位,都是你們眼裏頭極有價值的矛盾點。你們不是想著正好藉此來迷惑逸王嗎?」


    明德一口濁氣吐出來,總算是能發出聲音了。


    「殿下!」


    「你以為孤會由著你近了逸王的身,又由著你說了這麽多是為什麽?」


    明德不語,已經完全嚇傻了。


    逸王則是緊緊地牽著太子的手,不肯鬆開。


    院門外,安瀟瀟與澈公子二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有些事,就像是一個傷口。


    若是不能將這個傷口上麵的痂給揭下來,隻怕,裏麵的新肉永遠都不能見到天日。


    他們都以為太子太過好勝,心性太傲。


    沒想到,這件事情,他竟然能處理得如此周到。


    讓明德將一切攤開,趁著現在逸王的年紀小,將所有的一切都讓他看明白。


    總好過,將來再有人拿著這種事情來迷惑逸王。


    有些手段,用過一次,便再也無用了。


    趁著現在還早,將這個腫瘤戳破了,裏麵的膿汁流出來了,雖然是看著噁心,可是總比留著當個禍患要強。


    事實上,皇上對於這次太子的處置,也是極為滿意。


    皇上也明白太子的苦心,審問明德之時,直接將逸王也叫了過來。


    方輕闌、李庭希,還有馮知寒,也都一一在場。


    無論是哪一件事,都不曾避著他。


    隻怕那幕後之人也沒想到。


    他們自以為是挑撥離間,極為聰明。


    可是偏偏太子和皇上,就借著這個機會,徹底地讓逸王看明白了真相。


    太子才十歲,便有如此心智。


    這一次,方輕闌和李庭希等人,算是徹底地服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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