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察覺到不安的,又豈止一個安瀟瀟?


    遠在邊關的安夫人半夜便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坐起來之後,睡意全消。


    一旁的安雲鶴察覺到異狀,也跟著坐了起來,眼睛還有些睜不開,「怎麽了?」


    安夫人的臉色有些白,抬手摸了一下額頭,上麵濕嗒嗒的,全是汗。


    「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夢到……」


    安夫人似乎是真的嚇到了,話都說不利索了。


    「夢到什麽了?」此時,安雲鶴的睡意,也消了大半兒。


    安夫人的牙齒似乎是打了一下戰,時間很短,也不過是一息之間。


    「血,一大片的血。到處都是血。」


    安夫人的臉色瞬間煞白,轉身扶住了安雲鶴的胳膊,「怎麽辦?這可是大大地兇兆!」


    「不會的。一定是你最近太過勞累了。待明日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好地放鬆一下便好了。」


    安夫人卻有些慌亂的搖頭,「不!不是的。一定是有什麽不吉之事要發生。還記得當年麽?當年我昏迷之前,我便曾做過一個類似的夢。隻不過,今天晚上做的夢,更為嚇人。而且給我的感覺很真實。不像是夢境,倒像是……」


    安夫人的話卡在了喉嚨裏,說不出來。


    她想說,那樣的感覺,好像是親身置於那個境地,就好像是聞到了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而且還親眼看到了遍地的屍體一般。


    不像是夢境,更像是,她預見的景象。


    這麽一想,安夫人的心底跟著便是一抖。


    如今他們夫妻連同安子軒夫婦都在邊關守城,現在夢到這樣的場景,的確是大大的不吉。


    安夫人胡亂地甩了一下頭,安雲鶴則是披了一件衣服下床,給她倒了一杯水。


    「別怕,來,先喝杯水。」


    安夫人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許是汗出地太多了,安夫人也的確是感覺到了口渴。


    安雲鶴自衣架上取了一件外袍給她披在背上。


    「別想太多。如今邊關安寧,並無戰事。而且就算是有,咱們幾十萬大軍,也不是吃素的。你莫要太過緊張了。」


    安夫人驚魂未定地看看夫君,再想想自己先前的那個夢境,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看到任何一張人臉,隻是看到了屍橫遍野,血氣沖天。


    「明日你讓子軒一定要將陣法都布置好了。還有各個崗哨,都不能放過。」


    安雲鶴點頭,伸手在她的肩頭拍了拍,「放心,我自有安排。」


    又寬慰了她幾句之後,終於,安夫人才又被他扶著躺下了。


    隻是,安雲鶴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他雖然不知道妻子到底夢到了什麽樣的場景,能將她嚇成這樣,可是他知道,妻子的夢境,有時候往往是與未來的某些場景相連的。


    能有大片的屍體及血海,除了戰場上,不可能再是其它的地方。


    又或者……


    安雲鶴的眸光一緊,難道會是京城有什麽不測?


    想到了京城有李澈在那裏鎮守,應該不可能會出事。


    安雲鶴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迷迷糊糊地,也睡著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


    遠在南疆的烏昊辰正在推演著什麽,桌上的幾個龜殼,看樣子似乎是有些年頭了。


    募地,烏昊辰的臉色微變,手輕輕一抖,好似是被嚇到了一般。


    烏昊辰放棄了桌上的那些龜殼,然後移到了榻上,盤膝而坐。


    接連做了幾個綿長的唿吸之後,才微微閉目,試著讓自己去探尋一下,令自己心頭不安的,到底會是誰?


    又或者,是哪個方位?


    如今大淵易主已經一年有餘,大淵的京城又有李澈親自鎮守,斷然不可能再出現類似於當年的宮變。


    可是剛剛,他明明就是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強悍的殺戮之氣!


    到底是來自於未來的某一刻,還是他自己多心了?


    烏昊辰倒是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可是身為巫族少主的他,又何嚐不明白,自己的每次直覺,都是相當地準確的。


    從小到大,從未出來半分的差錯!


    所以,他必須要先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慢慢地進入到放空的狀態,如此,才能讓他看到更多,看得更遠。


    這一晚,安瀟瀟睡地極不踏實。


    一晚上不停地翻身、踢被子,甚至還夢囈連連。


    而澈公子雖然就在她的身邊,可是對於她的夢話,卻是不能斷定,說地到底是什麽。


    第二日一早,澈公子便進了宮。


    安瀟瀟因為頭天晚上睡地不踏實,早上醒來時,眼下一片青影。


    七月給小姐梳妝時,難免有些詫異,「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可能是肚子大了,這睡覺也覺得累了。」


    七月低頭看了一眼小姐的肚子,對於這孕婦的感覺,她們還真是不懂。


    安瀟瀟隻覺得眼皮跳了跳,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困擾著她。


    既然心中有些不安,那就決定不出門了。


    反正宮裏頭有幾位王妃長輩在呢。


    另外,想到了那個方輕柔還在外頭蹦躂呢,萬一她再起什麽壞心思,那可就不妙了。


    「九月,我不能進宮,你代我進宮一趟吧,就陪在康王妃身邊。說是我身子重,可是一些個需要賣力的地方,也不能落下了。」


    「是,小姐。」


    其實,安瀟瀟是擔心方輕柔再對宮裏頭的那些貴婦中的某一人動手,若是有九月在,至少還能應付一二。


    雖然心中不安,可是皇後的喪禮,還是如期地完成了。


    出殯這天,安瀟瀟在幾人的攙扶下,還是進了宮。


    將娘娘的靈柩送出宮門之後,安瀟瀟並沒有跟著去皇陵,而是先迴了王府。


    皇上才登基一年,修皇陵一事雖然早就已經在進行了,可是畢竟時間還短,誰能想到這皇後如此年輕便沒了?


    皇後的靈柩暫時停在了皇陵的其它地方,待到皇上的陵墓修好之後,才能再擇吉日遷進去。


    安瀟瀟沒有跟著去,而皇上身為九五至尊,自然也不可能去送一送這位皇後的。


    沒有這樣的規矩。


    澈公子帶了禦林軍一路護送,直到一切都安置好了,這才帶人迴宮。


    皇後的事情一了,宮中趙賢妃的禁足令卻遲遲未消。


    皇上也因為痛失皇後,而一直宿在了禦書房。


    此事,後宮的妃嬪們,自然是議論紛紛。


    有些自覺在宮裏頭有些地位的妃子,也有人想著到賢妃的宮中諷刺一二。


    奈何,皇上竟然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便是一日三餐,也都是由禦膳房送過去的。


    聽說有位貴人使了小心思,故意讓自己身邊的宮人撞了上去,如此,才發現給趙賢妃送的食盒裏頭的菜品,竟然多數為一些素食。


    消息一傳開,眾人自然是暗暗發笑,暗道趙賢妃是樂極生悲,之前一直得寵,如今落魄了,竟然到了餐餐吃素的地步。


    誰知,第二天,那位自作聰明的貴人,便被皇上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直接就貶入了冷宮。


    皇上如此作派,自然又讓後宮的女人們安分了不少。


    雖然是沒了皇後,趙賢妃也被禁了足,可是宮裏頭還有一位德妃呢。


    如今德妃代掌鳳印,一時在宮裏頭,還真是風頭無兩。


    攝政王府,書房。


    「小姐,方二公子在外求見。」


    安瀟瀟隨意地翻了一下書,「讓他進來吧。」


    「是,小姐。」


    方輕闌一進來,便先給安瀟瀟行了個禮,「給王妃請安。」


    「免了。方二公子,這都過去幾日了?」


    方輕闌的麵色微黑,他自然知道,這都過去將近十日了,可是他卻遲遲未能將方輕柔找到,的確是他辦事不力。


    「王妃恕罪,微臣已經盡力了。」


    「是盡力了,還是想著給你妹妹留一條生路?」安瀟瀟的聲音裏頭透著幾分的涼薄。


    不是她感情太過涼薄,實在是方輕闌給出的交待,太難以令人信服了。


    方家可是真正地有著百年底蘊的大家族。


    當初連鳳家都對方家忌憚一二。


    可是如今,方輕闌卻告訴她,根本就找不到方輕柔?


    且不說方輕柔的武功並沒有多高,單說這麽多的人,卻連一個女子都找不出來,委實是令人難以信服的。


    是以,安瀟瀟這話說地重了些,可是方輕闌似乎又無力反駁。


    方家有多少的府衛,又有多少的暗衛?


    這麽多人,卻連一個隱藏在京城的女人都找不出來,說出去都有些丟人。


    可是再轉念一想,京城這麽大,方輕柔如果真的想要在哪裏藏一藏,也並非是難事。


    主要是她有武功傍身,並非是不可能的。


    「輕柔的武功雖然不是很好,可是比起尋常的百姓來說,已然是勝出了許多。偌大的一個京城,想要藏一兩個人,也並非是難事。」


    「這麽說,接下來,就要讓我動手了?」


    方輕闌的眼角一抽,半晌沒作聲。


    「方二公子,話,我今日就暫且放在這裏。本妃不是一個心善之人,本妃記仇的很。瑾哥哥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如今卻斷在了方輕柔的手裏,你覺得我能饒得了她?」


    方輕闌沒愣,腦子裏所有的細胞都沉浸在了那句瑾哥哥的稱謂裏。


    似乎是並不清楚,他說的是誰。


    「既然你們方家已經宣布了方輕柔的死訊,那麽,方輕柔是死是活,也就與你們沒有關係了。方二公子,記住本妃的話,若是讓本妃查到你們方家有什麽人在暗中相助於她,那休怪本妃翻臉無情!」


    方輕闌的嘴角微抖了一下,貌似您一直就挺無情的。


    「王妃,方輕柔是死是活,的確都與我方家無關。一直不曾將她找到,是微臣失職。微臣甘願領罰,配合王妃後續的動作。」


    「不必了。方二公子的心意本妃明白了。本妃自有主意,不勞二公子費心了。」


    待方輕闌走後,安瀟瀟原本帶著幾分怒氣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小姐?」


    「傳話給璿璣閣,密切注意方輕柔的動向。當然,還有方家,給我嚴密監視。」


    能在京城藏地如此嚴實,如果說沒有人護著她,安瀟瀟可不信。


    她相信方輕闌定然是下了心力去找的。


    可是卻真的找不到,那麽,就隻能說明,這個方輕柔,著實地不簡單。


    抬手輕輕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無論如何,孩子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接下來的京城,似乎是又恢復如初。


    一晃,皇後過世一月有餘,朝中已經開始有大臣上書皇上,請立新後了。


    對此,方家人,似乎是恍若無所覺,始終保持沉默。


    安瀟瀟如今已是八個月的身孕了,再有一個月,便可臨盆。


    因為出了皇後的事,澈公子和安瀟瀟都極為謹慎。


    攝政王府上上下下,幾乎是保護得連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洪氏說服了鍾離夫人,隻說是安瀟瀟的產期將至,當多過來走動走動。


    畢竟安夫人不在京城,靖安侯府隻一個老夫人,也實在是不頂事兒。


    鍾離夫人原本就有些擔心,聽了洪氏的建議,自然也就應了。


    鍾離夫人之前就送了不少小孩子用的東西過來,如今她過來探望安瀟瀟,自然是被下人們奉為上賓。


    至於洪氏,下人們對她的態度,那就是差得遠了。


    「瀟瀟呀,眼看著就要到日子了,你也應當小心一些。我聽說昨晚上王爺還歇在了你的房裏?這多不合適呀!」


    安瀟瀟挑眉,自家房中事,與你何幹?


    你這麽操心,你家相公知道嗎?


    也不怕費神太多,老得快!


    「母親之前送過來的東西,我和清流都看過了,他還一直說要去探望您和父親的。隻是近來事多,他實在是抽不出身來。而我身子又重,他不放心,便一直不肯讓我出門。」


    「都是自家人,我這個做奶奶的,也是應當盡一份心的。」


    洪氏眼看著人家婆媳聊得那叫一個愉快,瞬間覺得尷尬了。


    鍾離夫人也看出來了,這個弟妹當真是不會說話,人家小夫妻倆的事兒,她這個婆婆都沒說什麽,你跟著較什麽真兒呀?


    安瀟瀟連個眼神都沒給洪氏,真是決定要無視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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