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在外麵哆嗦,黛西的爹在屋裏哆嗦。


    他話一出口,就知道糟了,頓時後悔到恨不得捶胸頓足。


    我怎麽把真話說出來了?


    不行不行,得說謊,得說謊啊!


    “哦不,我是說,不對,我隻是在形容,我隻是在以誇張的手法表現我的男人氣概,並不是真的……”


    石鐵心再問:“沒有一天三頓?”


    “向上帝發誓,絕對沒有!”


    “那是一天幾頓?”


    “不一定,有時候多有時候少。少的時候三天打一頓——呃……我是說……”


    他猛然驚醒,打算懸崖勒馬。


    石鐵心平淡問道:“多的時候呢?”


    “多的時候一天八頓,從早到晚。”——馬沒勒住,摔死了。


    沉默,無言。


    然後,啪啪啪,黛西的父親開始狂扇自己的嘴巴子。


    “行了,停下你的自殘行為吧,這並不能讓你贖罪。你的事情另案偵查,有你懺悔的時候。”石鐵心說道:“黛西說你的工作被華人搶走了?”


    黛西爸爸愁眉苦臉的迴答:“對。”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鋪路工。”


    “怎麽搶的?”


    “路上有個洞,本來是找我們修。四個月過去了,我們沒修好。華人說他們能修,一星期過去,修好了。然後就再也不找我們了。”


    “嗬嗬!”石鐵心忍不住笑了:“你們好吃懶做不工作,還怪勤勞的人搶了你們的飯碗,要我說,這不是咎由自取麽?”


    黛西爸爸激動的大叫起來:“你懂什麽!給資本家賣力,那麽拚命幹什麽?今天你能一個星期把活幹好,明天資本家就會要求三天內搞定。”


    “搞不定就扣錢,搞定了就裁員!”


    “裁員後就加班,不加班就賠錢!”


    “什麽勤勞不勤勞的,拚死拚活拚到最後,隻是資本家的奴隸!”


    “這是一幫不懂得爭取待遇的奴隸!”


    “他們嘲笑我們的‘懶惰’,殊不知最後一定會因為所謂的‘勤勞’而被資本家吃幹淨肉、喝幹淨血!”


    “我發誓,那一天一定會來的!”


    黛西父親因為語言過激被各組織的人拉下去了。


    石鐵心坐在座位上,剛剛的譏笑卻收斂了下去。


    黛西的爸爸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華夏人勤勞、善儲蓄、能吃苦、懂生產的天性,很容易被資本家利用,導致負擔越來越重,壓力越來越大。


    可如果真像黛西爸爸這樣怠工,資本逐利之下又會導致產業外流,畢竟總會有貧窮國家、總會有勤勞工人。最終工業空心化,國力大衰退。


    有什麽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嗎?


    “那些都是後話了。”石鐵心站起來,走到了外麵的辦公室裏:“現在,我宣布本案的處理結果。”


    所有人都看向他。


    “被告人黛西霸淩原告人甄環,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其本人供認不諱。主觀與客觀相符合,霸淩被認定為事實。”


    黛西的臉色蒼白。


    “處理方案如下:”


    “第一,黛西需要在全校範圍內承認自己做過的惡行。當然了,避運套塞漢堡一類的會引起新的誤會的要素,可以由雙方協商決定。”


    “第二,黛西需公開向甄環道歉,承諾永不再犯相同錯誤。”


    “第三,黛西需要向甄環支付醫藥費、誤學費、財產損失費、精神損失費,共計三萬咼刀。”


    “第四,這件事的整個過程都將記錄在案,錄像留檔。她的同夥,年齡超過十八歲的將立刻逮捕,超過十四歲不滿十八歲的立刻拘留,再行審查。”


    “就這些‘小點子’,已經屬於刑事犯罪的策劃準備階段,可以判刑了。黛西不滿十四歲,暫不拘留,不過今日的一切,日後可以被當做刑事追訴的內容而保存。”


    “甄環,你還有什麽要主張的?”


    甄環看著黛西:“她在我衣服上寫了字,我要她穿著,不準遮蓋,在學校裏穿三天。”


    “可以。還有嗎?賠償金額方麵有問題嗎?”


    “沒有。”


    “我有問題!”黛西爸爸驚慌道:“我已經失去了工作,我沒有三萬刀!”


    石鐵心看向他:“你有多少錢?”


    “我有三百刀的儲蓄、四百刀的基金,還有一枚彼特幣,現在市價十六咼分。我還有很多債務,還要繳納保險,我……我真的沒錢了……”


    看來他是真的挺窮的。


    甄環的爸爸開口了:“我們不需要物質賠償,我們隻需要公正的對待。”


    石鐵心點點頭,看向黛西爸爸:“看來他願意放你一馬。”


    “謝謝,謝謝!”黛西爸爸過來千恩萬謝:“是我家黛西的錯,我一定好好教育她,絕不會讓她再犯!”


    甄環爸爸身上湧起了平靜而又強大的氣場:“教育歸教育,不要打孩子。”


    “對!對!”


    原被告雙方有了和解的跡象,校長則期期艾艾的湊了過來,過來壓低聲音急切道:“警官,我和你們署長‘很熟’!我希望這件事能大事化小!”


    “我認為這種方式已經很小了。”石鐵心拍了拍校長的肩膀:“相信我,要玩大的,多大都能玩。”


    校長驚怒交加又無可奈何。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石鐵心看向黛西:“那麽,走吧。”


    黛西茫然:“去哪?”


    “廣播室,公開道歉,一直到甄環滿意為止。我會監督你的整個過程。哦,對了,黛西,還有一件事。”石鐵心看著黛西:“校園霸淩你是加害者,家庭暴力你是受害者,兩者一碼歸一碼。家庭暴力的事,你也可以找我。相信我,一定會秉公執法,還你正義。”


    黛西仰視著石鐵心,忽然哭了出來:“我、我不想讓我爸爸坐牢……但我也不想讓爸爸打我……嗚嗚嗚,我該怎麽辦……”


    石鐵心摸了摸黛西的頭:“總會好起來的。”


    當一切處理清楚,已經是中午了。


    學校門口,石鐵心和甄環父女握手告別。


    甄環爸爸一臉笑容:“多謝你,警官,謝謝你還我女兒公道。你是華夏人?”


    “沒錯。”石鐵心用漢語說道:“我叫石鐵心。”


    “我叫甄紫丹。”


    “你的手很有力氣,開拳館的?”


    “開飯館的。”甄紫丹熱情的招唿道:“我在不遠的地方開了個中餐館,最擅長做春卷,我請你嚐嚐!”


    “好啊,有空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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