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鐵心試著抽了抽手。


    司徒光頭趕緊一把捏的死死的,臉上維持著感慨萬千的笑容,嘴唇不動但在牙縫裏擠著聲音低聲說道:“別動彈,還沒拍完呢。這照片可都能換成投資啊!”


    石鐵心無語:“行了行了,別拍了成不?辦正事呢。”


    “還有什麽正事兒比拍照片更重要?趕緊的說兩句場麵話,這場景可是要被貢進院裏的名人堂的!你這富貴返鄉可不能忘了院裏啊,那麽多人還等著吃飯呢。”


    石鐵心湊了過去:“我懂,我懂,但我單純的迴來一趟也不是什麽大事,拍這個也沒什麽作用。不過既然你趕上了,就讓你拍個更轟動,更有話題性的東西。”


    司徒光頭立刻來了精神:“啥東西?”


    “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東西——報仇。”


    “誰啊?”


    “賀衝——他爹。星工聯,賀平章。”


    石鐵心與賀衝的恩怨可謂是由來已久了。


    不需要多數,隻要閉上眼睛稍稍迴顧一下發跡之前的遭遇,就能讓石鐵心恨不得再去土木一學把賀衝揪出來打。


    對石鐵心來說,賀衝這家夥打十頓二十頓都是應該的。


    但現在他已經不想打賀衝了。


    因為確實已經……打過很多次了。


    而且現在的賀衝隻要一看到石鐵心,立刻一臉平靜的躺下,一副“你幹隨你幹,我反抗一下算我輸”的樣子,讓石鐵心頓時索然無味起來。


    受害者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我這種窮兇極惡的加害者怎麽盡興?


    所以賀衝早就從他的小本本上劃掉了。


    可賀衝劃了,賀衝他爹,賀平章,還留著。


    而留著賀平章,可不僅僅是因為私仇。


    晚上九點半,賀平章正在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今天請到的都是星工聯的高層,打算好好的拉拉關係,給自己找個好窩混日子。


    尤其是總經辦的顧主任,深受老總老董們的信賴,可得舔好了。看著顧主任這張倨高自傲不太好舔的臉,賀平章不由羨慕嫉妒。顧主任的兒子就能贏個團體冠軍,自己家兒子就狗屁不是,真是讓人煩躁。


    而且自己最近在集團中隱隱被人排擠,就更讓人煩躁了。


    但作為社會人,煩躁必須隱藏好。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都很高興。賀平章拉著這個扯著那個,打算再去加些“餘興節目”。


    “走走,去洗澡去洗澡,解解乏。”


    “澡有什麽好洗的?”


    “我們上澡堂‘二樓’——時間緊任務重的話,我們直奔‘二樓’也行!”


    嘻嘻哈哈之中,賀平章一邊陪著貴賓們往外走,一邊和遇到的熟人打著招唿。


    “喲,劉總,這麽巧?”


    星工肉聯廠的劉啟剛也在這裏。


    也是,畢竟牧原區一共也沒有幾家夠豪華的酒店。想弄點上檔次的排場,大多都是來這裏的。


    劉啟剛素來就比賀平章的地位高,而且聽說這個劉啟剛最近要進董事會,賀平章自覺矮了一頭,趕緊好好地吹捧吹捧。


    劉啟剛平淡的應付著,不鹹不淡的,賀平章也不敢多打擾。一路下樓一路招唿,一副交遊廣闊到處都是朋友的樣子,也算是在顧主任麵前顯擺顯擺。


    可就在他們走出大酒店的時候,迎麵就看到烏洋洋的一大群人堵在了門口。


    這一群人少說幾百多說上千,站了個滿滿當當,圍了個密密麻麻。


    不僅地麵上有,車頂上、垃圾桶蓋子上,甚至還有人在扶手欄杆上紮著馬步疊羅漢。搭眼一看,從地麵往上三米範圍內都是人。


    “賀平章出來了!!”


    有人一聲大叫,一瞬間,好幾百個手機就伸了過來。拍照的閃光燈不斷亮起,錄像的紅點點密密麻麻,還有做直播的立刻架起鏡頭開始直播。


    “賀平章果然在這裏。”“真被我們堵到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一個主播更是拿了個話筒伸了過來:“賀平章,你現在有什麽想法?是不是有種多行不義必自斃的感覺?”


    “啊??”賀平章整個給弄懵逼了,隨即大怒道:“你胡說什麽玩意兒,給我滾開!還有你們這些人,看什麽看,都給我滾!”


    有人不滿意了:“老子站這裏怎麽了?讓誰滾呢小兔崽子!”


    賀平章平素在廠子裏唿喝慣了,加上請的客人還在旁邊看著,讓他感覺極其難堪,於是火氣瘋狂上湧。


    他渾身銳氣劈啪迸發,向著還嘴的路人露出了猙獰的表情,頭發獵獵飄動:“你是不是找死!過來,看我打死你!”


    牧原區平均修為很低,賀平章這銳氣一爆,倒確實讓群眾的氣勢一挫。一人銳氣壓製數百人,場麵為之一靜。


    此時,一個聲音響起:“賀平章,不要對無關的人無能狂怒。今天找你的人,是我!”


    “誰?給老子站出來!”


    人群立刻向兩邊讓出一條路。


    石鐵心邁步走出,在無數人眼和鏡頭的聚焦中來到了賀平章的對麵:“我。”


    賀平章麵色微變,他顯然是認識石鐵心的。


    再看身旁,顧主任不動聲色的遠離了兩步,一副完全不插手的樣子。其他人自然也不蠢,全都跟著顧主任齊齊後退,立刻把賀平章孤立了出來。


    他們不怕石鐵心。


    但他們怕石鐵心不可阻擋的未來。


    賀平章剛剛狂妄的氣勢立刻弱了弱:“你?你來找我幹什麽?你和我兒子的所有恩怨,都是你們雙方的事。他欺負過你,你也打過他。怎麽,還要過來抄家滅族嗎?”


    石鐵心淡然說道:“養不教父之過,你兒子仗勢欺人,你作為他的‘勢’,也不能置身事外。”


    賀平章冷笑一聲就要還口,卻被石鐵心念氣打斷:“當然了,那些都是小事。你兒子我見一次打一次,現在已經老實了。今天來找你不是因為賀衝,而是因為你本人。”


    賀平章皺起眉頭:“我本人和你有什麽恩怨嗎?”


    石鐵心怒目直視賀平章:“真是老年癡呆不記事了。去年小鄉試上我憑本事打贏了賀衝,你就立刻向遺孤院施壓,借著孤兒招工故意找事,甚至在社會上蓄意詆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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