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靠坐在床頭,看著那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那被她關上的木門,他的俊臉頓時泛起了愁容,但更多的則是冰冷,涔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雙眸放暗,讓他的表情看上去多了幾分的陰鬱,“季薇兒……”,這個讓他反感又極其厭惡的人!


    下午的時間過的很是安靜,岑西躺在床上,頭轉向了窗口的方向,看著天色漸漸變得有些暗沉,天際被烏雲籠罩,才一兩點的下午,卻似成了傍晚,他其實是有困意的,可是因為滿腦子都是季安尋那張對他有些疏離抗拒的臉,他就燥的睡不著覺了。


    中途,房間被一個人吱呀的推開,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聽著腳步聲不是季安尋,過了一會,那個人又轉身走出了房間,在身影消際時,他睜開了眼,是季母,她是因為擔心,從而不放心的過來看他。


    他又睜開了眼睛,繼續看著窗外,視線盯著某一處之後,就沒有再移開過,不知道是看著窗外麵支撐著房梁的柱子,還是灰色蒙蒙的天空,就這樣,時間在悄無聲息的流淌著,又不知過了有多久,溫度在房間裏慢慢的放涼,一襲冷風吹了進來,好在,床的位置與窗口還有點距離,消了一點的風寒,緊接著,外麵就下起了雨,剛開始的清脆雨聲,到最後竟成了傾盆大雨,淅淅瀝瀝的打落在磚瓦上,而那一排排疊放的磚瓦凹處,因為雨的迅猛,成了一道道小小的水溝,既而傾泄而下,形成了一個自然的水簾,下午的灰暗天色仿佛已經預告了這場大雨的來臨。


    外麵的雨,空氣裏的寒,依舊沒有動擾到他半分,隻是一雙漆黑又幽深的眸子從剛開始的陰冷變成了別有深意,但是在這雙眼裏,卻感受不到半點的溫暖。


    這時,他的房間又被人推了進來,這次,他沒有選擇閉眼,已有點腐爛的木門底樁因為來人推的急切,而尖銳了開門的聲音,走進房間的這個人是季安尋,她起先與岑西對視了兩秒後,就徑直的來到了窗口,把那小窗門從外給關拉了迴來,外麵濕冷的溫度稍稍減退了一點,然後她走到了岑西的床邊,低著眸看著他,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岑西也同時的在看著她,相繼沉默時,他率先叫了她,“姐……”。


    “嗯”,她輕輕的應了一聲,“我看……外麵下雨了,然後想起了窗戶沒有關”。


    “其實不感覺到冷”,他淡淡的說。


    “即便這樣,那還是關了的好,否則著涼發燒變得嚴重就不好了”,她一記姐姐的口吻說道。


    “姐下午睡了嘛?”他問。


    被岑西由此一問,她不禁有點怔神,過了半晌,腦袋機械的點著頭,“嗯,睡了”。


    岑西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哪有半點睡過的痕跡,那嬌小又清秀的臉上分明還帶著一絲的疲憊,他沒有選擇說破,心裏微微沉了沉,或許這一整個下午,她都在想著那件事情,也在衡量著她與他之間的距離……


    當兩人沒有在言語時,房間裏又陷入了沉靜,就連同外麵的雨聲也緩和不了這有些壓抑的氣氛,季安尋的小手偷偷的抓著衣服的一角,如果這裏有架鋼琴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彈給他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這種尷尬的感覺是他們由此以來的第一次,而他們也非常默契般的沒有說話。


    一個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也從而打破了這氣氛,不管是誰打來的,季安尋都感覺來的恰巧,她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看了看手機的屏幕,並用拇指滑過了接聽鍵,“夢楠……”。


    這個電話是唐夢楠打來的,季安尋就坐在了岑西的床邊,“你打來……有什麽事嘛?”


    “怎麽,沒事就不能打了!”那邊傳來了唐夢楠語氣強勢的聲音。


    “當然能打”,季安尋急忙說。


    再然後就是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唐夢楠打這電話,實屬是因為無聊,又外加有些想季安尋了,所以打來聊嗑的。


    岑西靠躺在床頭,看著嘴角掛笑的季安尋,俊臉卻蒙上了一層的森沉,因為他覺得在這次兩人一同來到老家,不管是如何,多少會改變一點她的想法,意識到他們的關係。


    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看到了些許的變化,可是卻因為季薇兒撞見與“質問”,這種已然發生的微妙變化瞬間消失了不說,反而更加變的疏離了,甚至還不如在沒來之前,至少那個時候,他要的親密,她即使覺得不妥,但還是會妥協的接受,現在他們的關係就真如一對普通的姐弟,這種不增進反而倒退的進展讓他煩了心緒,一種念頭在他的腦海裏一直盤旋也後悔著,那就是如果在賓館的時候要了她,或許這樣,對比現在是不是相比要好一些,可能她會生氣,但至少不會像這樣這般疏遠,這種念頭時隔多年以後,他仍舊在後悔著。


    一場大雨直到深夜才變小,到了第二天,換來了清新的早晨,這座小鎮有些偏離著市中心,所以少了很多都市有的繁華與喧囂,有的隻是鎮民的樸實與和善,這一天是年底的最後一天,原本清靜的小鎮因為鞭炮聲而驚憂了還在夢鄉中的季安尋,她微蹙眉的嗚咽了一聲,直接把被子拉起蓋過頭頂,可是那鞭炮聲從遠處消停了片刻後,又一個霹靂啪啦的聲響在這時更響更近了,她極力想再補個覺的念頭被徹底的打消。


    她一個被子掀開,從床上坐起,柔順又長的頭發也逃不過睡過後的淩亂,她打了一個哈欠後,這才不慌不慢的從床上走了下來,身子有點晃悠的來到了窗前,這個窗台不像平時的那個隻到腰身過的高度,而是矮到了膝蓋,也就是說,她要看著外麵,需要半彎下身,但是如果有一個小小的書桌,席地而坐,看著書或是寫著作業,感覺應該是很不錯的,因為一抬頭,就是前麵那些古舊的磚瓦房,讓人看的身心平靜又愉悅。


    季安尋的頭往窗子外探去,隨著那鞭炮聲她的視線從而轉向了樓下,居然看到了季父就站在一樓的門口,看著那一截截爆破的鞭炮,沒有想到這鞭炮是自家放的,她嘴角一勾,並笑了,難道這就叫做入鄉隨俗嘛,在她們居住的城市裏,到了過年,最多也就放放煙花什麽的,雖然也有別處人家放鞭炮,但也幾乎很少。


    在睡夢中時,聽到這響亮的霹啪聲是帶著些許不悅的,但是醒來後感覺就不一樣了,這種吵雜就成了一種熱鬧,也是過年來臨的象征,不隻是她家這邊,她還聽到了來自四麵入方的鞭炮聲,寧靜的小鎮變成了熱鬧的小鎮,她的視角還能看到遠處的大街小巷,甚至看到了有幾個隻有六七歲的小朋友穿的極為喜慶的跟著小夥伴在玩耍著,在那有些緊窄的小巷裏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奔跑著,銀鈴般的笑聲讓季安尋聽著,也不由跟著輕笑了起來,她伸了伸懶腰,“嗯,真是美好的一天,這裏過年的味道好濃烈,真好”。


    她重新迴到了床邊,打開了她的行李包,在季母他們三人之前來到了醫院又離開時,季母就在當天去了那家賓館,替她與岑西拿迴了行李包,打開了包,拿出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她看到了裏麵那裝有波浪鼓的袋子,她隨意的拿出其中一個搖了搖,小房間裏就響起了咚咚咚的波浪鼓聲,但她也是小玩了一會並放迴了袋子,看到這個波浪鼓,就會想到那個老爺爺,然後就是他的孫子,那自然的就會想起了巷子裏的那一夜,這樣也就沒了要玩的興致。


    她換了衣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又下了樓梯,但是她走的有點小心,因為這樓梯有點窄小,而踩在上麵,還會發出吱呀的聲音,到了樓下,隻看到季母在那灶台前忙活著,沒有看到季薇兒,興許還在睡覺吧,門口沒了鞭炮聲後,季父也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對季父輕輕笑道,“爸,早上好”。


    “嗯,起來了”,季父說。


    季安尋點了點頭,“不想起來也得起來了”,說完,她吐了吐舌頭。


    “隻看到你爸,沒看到你老媽我嘛”,季母拿著鍋鏟對著鍋轉著圈圈,故作沉臉的說道。


    “媽也早上好”,她踏步來到了季母那邊,往鍋裏一看,原來是煮著紅豆粥,“哇,好香啊”。


    “當然了,這可是用柴火燒出來的,當然跟那些電壓鍋熬出來的不一樣了”,季母有點沾沾自喜的說。


    季安尋看著那口大鍋裏的紅豆粥,她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什麽時候好啊,我肚子都有些餓了”。


    “就快好了,你去把岑西叫起來”,季母一邊一邊攪動著大鍋裏的粥。


    “好”,季安尋興奮的答應,轉身就徑直的走去了岑西的房間,他的房間也就在相隔的對麵,因為他身上還有著傷,就把他安排到了一樓,她示意的敲了敲門後,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弟弟……”,她的叫喚聲因為今天是過年都帶了幾分的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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