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深見太子來了,才硬生生的收起了拳頭。他什麽都不怕,他就怕太子讓他當馬夫出去,再這樣下去,他在其他的二代麵前還如何做人?他偷偷瞪了在太子身後的林錦初一眼,“我沒有做什麽。”

    “一會兒你替我送榮華郡主會府。”太子並沒有看身後躲得嚴嚴實實的林錦初,隻淡然的說道。

    送我迴府?我才不要這個養尊處優的家夥送我迴府呢,林錦初撇了撇嘴,有些嫌棄。

    當然,朱深也是如此,以他高貴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哭著喊著要嫁給他呢,若讓別人誤會了,那該怎麽辦?

    見朱深嫌棄的表情,太子明白了朱深有些想歪,他沉了聲音道:“你不會忘了你現在是我的馬夫吧?”

    太子的馬夫?朱深這才想到了自己的地位,難道太子是讓他駕著馬車將這個醜姑娘送迴去?他堂堂侯門世子,怎麽能做這種事?

    “怎麽?不願意?”太子的聲音越發壓迫起來。

    “遵命。”朱深相信,若是自己不願意的話,太子有一千種法子整治自己,他垂著頭,有些喪氣。

    見太子馴服了朱深這匹烈馬,林錦初不由得偷偷笑了笑,她抬頭見太子的側臉,太子也正好側過頭來看她,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太子那張白玉無瑕的側臉,多了一絲絲溫柔,“若他在路上有怠慢你的,你與我說。”

    “恩。”林錦初笑著點了點頭。

    林錦晨再傻,也知道太子這是在為妹妹找迴場子呢,自己與朱深打架一事早就傳遍了高門大戶,而朱深辱罵自己妹妹的話隻怕也被耳目聰明的人傳給了各家夫人聽,自己與朱深被太子雙雙罰了,但妹妹卻是被白白罵了的。

    如今太子讓朱深充當馬夫送妹妹迴家,便是變相罰了朱深為妹妹道歉的。妹妹年少懵懂,什麽也看不出,但他心中卻是十分感激。

    朱深的陰謀詭異全部用在了戰場上,對於前朝權術卻不那麽明白,太子讓他送林錦初迴家,他就隻當送林錦初迴家,並沒有想別的。

    他一個躍起,跳上了林錦初的郡主定製馬車,對林錦初勾了勾手指道:“還不上來?”

    春日陽光細細碎碎的點綴在他黑色的發間,他張揚的笑著,顯得十分意氣奮發。

    林錦初見他的模樣,又想到上世大家說的那個沙場無情陰沉的小將軍,突然之間笑了。

    林錦初的這抹笑極為淡,但卻被朱深看在

    了眼中,“你……你笑什麽?”難道是得意於他這個高門世子要做她的馬夫不成?

    “你這個人管得好寬,我笑都不行。”林錦初微微提起了裙子,在十一的攙扶上,上了馬車。

    恩,鄉下來的丫頭,還裝模作樣,朱深心中嘟囔道,不過他不敢再將這句話說出口,隻悶悶的趕著馬車,出了宮門。

    宮外是一條小徑,朱深趕著馬一路走去,他小時候就被父親放在馬背上培養,對馬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他百無聊賴的迴了頭,透過車簾子往馬車內看去。

    林錦初正半倚在車窗上,雙眼微微垂著,似在想什麽。陽光從車簾裏若有似無的射進來,照在她雪白的臉上。

    縱使朱深不學無術,但卻莫名的想到歲月靜好四個字,這四個字是父親送給母親的,那時候,他還是個有父有母的孩子,那時候他闖了禍還有人揍他呢。

    似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林錦初抬了頭往馬車外看去。

    朱深心中驚嚇,連忙迴了頭收了目光,果然是一個醜丫頭,他砸吧著嘴想著,趕著馬車進了官道中。

    官道上的人與車都漸漸多了起來,朱深瑟縮了自己的高大身材,他可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這狼狽的模樣。

    朱世子罵榮華郡主是鄉下來的醜姑娘一事,已經傳遍了京城,而京城中郡主儀製的馬車並不多。

    當這輛郡主儀製的馬車駛過來的時候,大家的眼神,都若有似無的黏在了這輛馬車上。果然是林貴妃的侄女兒,臉皮夠厚,被朱世子那麽說了,居然還有臉出門?

    他們將馬車穿巡了一邊,隨意看了一眼那趕車的馬夫時,卻差點驚得掉了下巴,那趕車的馬夫實在太眼熟,不會是朱世子吧?

    朱世子因為在國子監打架被太子罰過做馬夫的事他們都有所耳聞,他們偶爾也曾在官道上為太子駕車的朱世子,而如今朱世子居然幫榮華郡主駕車?

    剛剛那些若有似無看向馬車的眼神變得□□裸起來,更有好事的奴仆,偷偷的進了自己主子的馬車,與自己主子稟報了這件事,有不少馬車的窗簾都偷偷的打開了,看向了朱深。

    麵對官道上眾人的目光,朱深如坐針氈,為太子駕車也就算了,為一個小丫頭駕車算什麽?他心中的一股無名怒火無處發泄,有些憤怒的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馬車。

    一陣微風輕輕的將門簾吹開了,林錦初對外麵的情形無知無覺,麵對朱深憤怒的眼神,她顯得有些錯

    愕。

    還裝什麽傻?朱深心中的怒火突然之間熄滅了,他悻悻的轉過了身子,算了算了,誰叫他罵她是鄉下來的醜姑娘呢?雖然事實如此,但他卻不能□□裸的點出來嘛,若是自己父母還在世的話,隻怕他要被打爛屁股了。誒,有父母教養的孩子是個寶哦。

    “看什麽看?”朱深拿著手中的馬鞭抽了一下有些偷懶的馬兒,嘴中狠狠嗬斥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這位是惹不起的主兒,都喃喃的收迴了目光。

    隻不過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些評判,這朱世子為榮華郡主駕車?隻怕是道歉的一種形式而已,這道歉明明可以在私下進行,卻擺到了明麵兒上,到底是誰能為榮華郡主撐這個腰?大家想了想去,除了太子別無他人。

    莫非……榮華郡主與太子……?隻不過太子英俊果敢,又剛剛逝去了未來太子妃,怎麽可能對榮華郡主這樣一個青澀的小姑娘動心?這隻怕是太子給南宮公主麵子罷了。眾人在心中得了合理的解釋,在心中決定要對南宮公主府的人高看三分。

    林錦初身邊腿腳快的小廝已經先一步到了駙馬府上,與南宮公主報了此事。

    “什麽?太子居然……?”南宮公主有些驚訝的站起了身來,初姐兒被人罵做鄉下來的醜丫頭,若那人是旁的她一定要找迴場子,可偏偏那人是聖上要安撫的朱家唯一的孫子,她隻好忍住了這口氣,以圖後事,卻不料太子居然用這種辦法讓朱深與初姐兒賠禮道歉?

    “公主,您沒聽過,太子讓朱世子當馬夫送郡主迴來呢,隻怕此時官道上,有不少人都看見了。”小廝麵上帶著幾分自得,他是榮華郡主的人,一榮俱榮,一損皆損,他主子被人罵成那樣,他也抬不起頭來。

    隻是……那朱世子是個跋扈的,會不會到了駙馬府門口為難初姐兒?南宮公主想到此,連忙站了起來,對身邊的小廝道:“你派人在門口等著,若初姐兒迴來了,便通知我。”

    說罷,她又對身邊的陳嬤嬤說道:“為我梳妝,我總要拿公主的身份壓一壓那個臭小子。”她南宮公主的繼子繼女豈是如此好欺負的?

    朱深駕著馬車一路往東,卻不知道駙馬府因為他的到來已經鬧得人仰馬翻,他到了駙馬府門口,深深的鬆了一口氣,迴頭對林錦初道:“快出來,駙馬府到了。”

    突然之間,他有些期待那個醜丫頭對自己說謝謝。

    隻不過還沒等林錦初出來,駙馬府的門便開了,一個穿著祥雲

    錦的嬤嬤笑著對朱深道:“朱世子,你怎麽來了?要不要喝一口茶?”

    這嬤嬤身上的穿著打扮皆不是凡品,朱深一見便知道她隻怕是南宮公主的心腹嬤嬤,也不好不給麵子,隻答了下來,可他一雙眼睛還是盯著馬車上瞧。

    沒過一會兒,十一便先跳了下來,然後與思鈴一起小心翼翼的將馬車上的林錦初扶了下來。

    林錦初不再是剛剛上馬車時紅潤的模樣,臉上顯得有些蒼白。

    陳嬤嬤顧不上招唿朱深,連忙走了過去道:“郡主這是怎麽了?”

    思鈴膽子小,蠕了蠕嘴不知道說什麽好,倒是十一一向膽子大,“今兒的馬車太快了,郡主有些頭暈。”說罷,還狠狠的瞪了朱深一眼。

    一個小小的丫鬟隨意的瞪朱深,依照朱深平常的性子,他必然要大發雷霆,而如今他卻心中閃過了一絲內疚,為了躲避他人的視線,他可是加快了不少速度。

    “對不住,是我輕狂了。”破天荒的,朱深吐出了這樣的話來。

    朱世子皮相沒變,居然換了一個芯兒?陳嬤嬤有些驚訝的看了朱深一眼笑道:“朱世子侯服玉食,自然不會懂這些伺候人的活計。”

    這老嬤嬤到底是誇自己還是貶自己呢?朱深如鯁在喉,一雙眼睛卻往林錦初身上飄去。

    陳嬤嬤人老成精,隱隱的覺得朱世子這勁頭有些不對,好在思鈴是個開竅的,她若有似無的擋住了朱深的視線,將林錦初扶迴了房中。

    還以為她會對自己說一聲謝謝呢,朱深心中有些失望,跟著陳嬤嬤去見南宮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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