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是百年世家,家風嚴謹,奴仆從來都是世代傳下來的家生子,怎麽可能有逃跑的奴婢?

    隻怕思鈴也想到了這其中的關節,才會心中惶惶,連林錦初習慣的水溫都忘了。

    “十一呢?”林錦初繼續問道。

    “十一被衛家小姐借過去了……”雖然不明白衛家小姐為什麽要借十一,但是思鈴理智上卻覺得不好。

    “被衛家小姐借過去了?”林錦初雙眼一暗,站了起來,“你幫我更衣,我去衛姐姐那兒看看。”

    “這……”思鈴顯得有些躊躇,天色已暗,外麵又下著微微的雪,郡主乃千金之身,那些不敢沾惹的東西還是不要去沾惹為妙。

    “思鈴。”林錦初靜靜的重複了一邊思鈴的名字。

    思鈴渾身一顫,自己是傻了麽?難道還要違背郡主的意思不成?她連忙從櫃中拿出了簡便的衣裳給林錦初穿了,又為林錦初在外穿了厚厚的夾襖,“天氣冷,小姐您多多注意,不要滑著了。”

    林錦初一顆心砰砰的跳,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她帶著思鈴與幾個力壯的婆子快速走向了衛珍的院子。

    衛珍的院子有些不同尋常,半夜裏,居然還盡是燭火,院子門口還站著幾個麵生的侍衛,似是暗中保護衛珍的。

    思鈴再傻也覺得這情形不對,她帶著一張笑臉向一個麵熟的侍衛走去,“王侍衛,我們家郡主晚上有些睡不著,想找衛小姐敘話呢。”

    王侍衛顯然知道榮華郡主與自家郡主關係匪淺,而麵對思鈴這個漂亮的小丫頭他更是不好冷下臉來,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林錦初,壓下了聲音對思鈴說道:“小丫頭,今兒我們家小姐休息得有些早,你還是先勸著你們郡主迴去了吧。”

    對方的態度有些強硬,思鈴並不善於與這些莽漢打交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王侍衛一眼,才迴去與林錦初說了。

    林錦初聽了,隻笑了笑,揚聲說道:“衛姐姐睡著了沒關係,我在這兒等著便是了。”

    榮華郡主可不是一般的小姐,她姑姑是林貴妃,未來繼母是南宮公主,這兩座大山得罪哪個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王侍衛猶豫了半晌,才弓著腰進了衛珍的院子。

    林錦初眯了眯眼,覺得這院子裏絕對發生了什麽。

    沒過一會兒,王侍衛走了出來,他不敢走進林錦初,隻對思鈴說道:“我們家小姐醒來了,還請榮華郡主進去。”

    思鈴不明白王侍衛為何轉變得這麽快,她與林錦初傳了話,林錦初才帶著一行人急急的走進了衛珍的院子。

    因是在廟裏,衛珍的院子也並不是十分寬大,她院子裏隻有一間主屋,林錦初踏入主屋便見衛珍有些嚴肅的站在不遠處,身上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這樣的衛珍是林錦初從來沒有見過的,她從她身上,似乎又見到了上世那個生殺決斷不眨眼的女將軍。

    “衛姐姐,這是怎麽了?”林錦初連忙走到了衛珍麵前,簡潔的問道,衛珍如此,事情並不簡單。

    衛珍見到了林錦初,嘴角向上諷刺的揚了揚,“此事也瞞不了你多久,你跟我來。”

    林錦初不知衛珍到底發現了什麽,她隻跟著衛珍走進了裏屋,卻發現了一個女子穿著碧色的襖子,打扮得十分樸素,倒像是一個小丫鬟。

    那女子聽見來往的腳步聲,抬頭看,正好對上林錦初的視線,林錦初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她怎麽在這兒?”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昨兒在皇寺內祈福成功獲得了各家稱讚的未來太子妃——任婷。

    “我也想知道,任小姐你為何在這兒。”衛珍收起了在林錦初麵前的溫和之色,變得倨傲不可擋起來,任婷一個大家小姐,從一個寺廟跑到另一個寺廟,到底是做什麽呢?

    大概是並沒有仔細妝容,身上也沒有什麽貴重的視頻,任婷雖然顯得楚楚可憐,但被衛珍的氣勢壓了一頭,“我想暗地裏為元後再祈福一次。”她的理由倒是十分正當。

    “祈福需要晚上偷偷摸摸的來?我們的未來太子妃最喜歡的不是得天下民心麽?”衛珍最喜歡的便是這個早逝的姑姑,對別人拿她來做竹筏一事十分厭惡。

    任婷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她當時遇險並不是在皇寺,而是在雞鳴寺?林錦初心中大驚,這麽一說便對得上了,皇寺禁衛森嚴,怎麽可能會讓土匪攻了上去?隻怕是有心人將任婷引到了別處,才能得手!而皇家為了掩蓋這段醜聞,便隻能捂著鼻子承認任婷是在皇寺遇險!

    任婷與衛珍一向不對版,如今被衛珍搶白,心中已是不愉,“我想以我的身份,還不至於與你解釋這些。”

    “是誰約了你過來?你到底是與誰在私會?”林錦初白著一張臉從衛珍的身後走了出來,她心中已知道是誰,那個人的名字已經在她口中唿之欲出。

    任婷這才看向了林錦初,這個一直被太子庇護著的小女孩,在

    燭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美麗,她並不如以前的天真嬌憨,口中帶著質疑之色,雙目通紅,有些像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

    任婷微微一抖,被人揭穿了心事,臉上白一陣紅一陣,說什麽都不願意開口了。

    衛珍善於觀察人的臉色,知道林錦初隻怕說中了任婷的心事,她心中極怒,任婷即將成為太子未來的妻子,她怎麽可以?!

    “你!”衛珍怒喝道,拿起枕邊的匕首,便想往任婷身上紮去。

    “嗬……”任婷在那匕首下並無畏懼之色,“我不知死在太子表妹之手,大家會怎麽看?會不會是太子的表妹迷戀於太子最終加害於太子妃?還是……?”

    此話說得誅心,讓衛珍反而冷靜了下來,在事情沒有弄清楚起來,她不能動任婷。

    林錦初問了任婷那句話之後,一直蒼白著臉站在原地,她突的像想起了什麽,隻怕那人已經安排了人要動手了!

    “衛姐姐,請與我近一步說話。”林錦初上前扯住了衛珍的袖子。

    衛珍看了林錦初一眼,點了點頭,“你與我去偏室。”

    任婷見衛珍與林錦初去了偏室,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她剛剛賭的,不過是這兩人願意為了維護太子的尊嚴而已。

    林錦初與衛珍到了偏室,林錦初有些焦慮的轉了一個圈,她深唿吸了一口氣,沉沉的對衛珍說道:“衛姐姐,隻怕大事不好。”

    “隻不過是捉到了任婷與他人私會而已,以我們的背景以及太子對我們的信任,我們不會有事。”衛珍心中雖恨任婷,但卻不怕與她對峙。

    “不,我並不怕與她對峙。”林錦初搖了搖頭,一張小臉變得十分嚴肅,“隻是姐姐你細細想想,若暗中那個人不是為了與任婷私會,而是為了除掉任婷呢。”林錦初心中已經厭極了任婷,連任家小姐都不願意再喚一句。

    “什麽?”衛珍的腦子變得有些紛亂,可她畢竟是元後教養的,她很快冷靜了下來,她家侍衛捉到的隻有任婷,並沒有其他男子,難道暗處那人約任婷出來,便是為了除了她?若任婷死在雞鳴寺,那對太子來說,無論是遮蓋還是不遮蓋,都是醜聞一件了。

    衛珍是衛家人,知道衛家與太子之間的榮辱與共,如果真的發生此事,太子不好,便是他們衛家不好了。

    “謝謝妹妹提醒。”衛珍當機立斷,“我先將我這邊的侍衛安排起來,想辦法防衛。”如今任婷是不得不保。

    林錦初站了起來,對衛珍說道:“我這兒還有些有力的婆子與侍衛,我將他們叫來這邊。”

    衛珍一向直覺敏銳,她突然覺得,隻怕今日的夜晚很難度過了。她暗暗將這不好的預感壓在心口,笑著說道:“那便謝謝妹妹了。我們以我的院子為居中,層層護衛起來。”

    林錦初點了點頭,不與衛珍囉嗦,將身邊的婆子與侍衛叫了過來,一一吩咐了下去,她並不會派兵點將,隻吩咐他們凡是聽從衛珍的。

    衛珍雖然讀過各種兵書,但卻是第一次麵臨如此的險境,她將人細細布置了,又叫來了十一,十一暗衛出身,對山雨臨來的氣氛十分熟悉,她有些著急的看向了衛珍,“衛小姐……”

    “你什麽都不用說,我知道你有皇宮的宵禁令牌,你速速從雞鳴寺出發,去往太子那兒。”衛珍麵目嚴肅,將最重要的事囑托給了十一。

    十一很想說我留下來,但她卻不能如此,她身上有更重的任務。

    林錦初並不知道十一身上有令牌,如今得知了,也讚成衛珍如此吩咐,她上前對十一說道:“雞鳴寺前往皇宮一路險峻,外邊下著雪,你要多多小心。”

    十一肅了顏,對林錦初跪拜道:“郡主放心,我一定會不辱使命,還請郡主多多小心。”

    林錦初點了點頭,拍了拍十一的肩道:“明兒我請你吃江南的橘子。”

    江南的橘子是十一最喜歡的,但是在宮中極為貴重,連林錦初統共都得不了多少。

    十一笑著說道:“謝謝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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