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第一天,宮五受到的待遇猶如明星,他們對傳說中古老的東方國度有著莫名的好奇,熱情的女孩們爭相和她交朋友,東方女孩的美麗容顏也讓那些誤以為她是愛德華公爵大人的妹妹或者近親的男孩擁護。


    一時間,宮五這麽多年以來都沒有朋友的定律好似被突然打破,無處不在的八卦圍繞著她,女孩們更多的是想通過她打聽到公爵大人,而男生們則是想要贏得她的好感。


    因為語言還是有障礙,宮五隻能用自己知道的所有詞語表達她的想法,這也讓宮五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學英語。


    伽德勒斯人的名字太難記了,宮五隻記得自己的鄰座,其他一個都不記得,光記著個名字就特別費腦筋,而宮五告訴人家她的名字叫五,結果人人都會喊。


    晚上有車來接她,宮五自己是不記得,不過那些在校門口圍觀的人卻是看到了,來接這個東方女孩的車,正是愛德華公爵大人的座駕。


    那輛隻能是愛德華公爵大人本人和重要親屬才能乘坐的車。


    車的性能太好,人坐在上門開起來,車一點聲音都沒有,平穩的猶如在做家裏的臥室坐著,內裏的設施齊全讓宮五覺得比家裏還好,她坐到車上以後就放下桌子,動作麻溜的掏出書本看書預習,她語言這一關要是過不了,以後就什麽都學不成。


    宮五覺得自己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過了語言這一關,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她心裏還有其他設定,她不但要把英語學的呱呱叫,還要學伽德勒斯語言,她要向小寶哥看齊,成為一個越努力就越站的高的人。


    宮五認真的趴在桌子上看書,行駛的車輛平穩的讓她沒有絲毫影響,她突然覺得公爵大人不讓她住校也挺好的,因為這樣的話,她就可以把路上的四十分鍾用來認真學習,完全沒有浪費時間,如果住校的話,這四十分鍾還不知道被她幹嘛浪費了呢。


    她這學習的勁頭可謂空前絕望,到家以後還鄭重跟公爵大人宣告了一件事:「小寶哥,我想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們跟我說話都要用英語,完全的英語,一句話中文都不準有!」


    公爵大人的臉上帶著笑,用英語問:「你確定?」


    宮五使勁點頭:「我確定!」


    吃飯的時候,宮五無意中聽到聽到公爵大人說,他以前學校的時候,有人專門給他製定學習計劃表,科學的製定學習計劃,不但可以充分利用時間勞逸結合,最關鍵的是非常有成效。


    宮五正是求學心切的時候,她立馬記住了,吃完飯之後,她專程跑去請教替公爵大人製定學習計劃的家庭教師老尤金,請他為自己製定了一份詳細的學習計劃表。


    幹瘦的老尤金是個戴眼鏡的幹瘦小老頭,他扶了扶眼鏡看了宮五一眼,說:「我計劃表一旦製定,就要嚴格遵守,我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


    宮五哢吧眼,小心的說:「我有個愛好,都這麽多年了我都堅持下來了,所以我覺得我是個有毅力也會堅持的人。」


    「哦?」老尤金的習慣性動作就是扶眼鏡,他問:「說說你有什麽愛好。」


    宮五迴答:「我喜歡錢啊。我小時候喜歡,我到現在還是喜歡……」


    話還沒說完,老尤金睜著一雙半睡半醒的渾濁老眼,伸手指指門:「出去!」


    宮五抱著門柱子不撒手,趕緊補充:「尤金先生,我還沒說完呢,我還喜歡打撞球,我到現在還喜歡,我打的可好了!不信你問公爵先生!」


    老尤金一臉不信,打量了她一眼:「是嗎?」


    宮五點頭:「千真萬確,你不信我,那你總會信公爵先生吧?」


    老尤金沒說幫不幫她,隻是說:「我會問過公爵先生的,你騙不了我。」


    宮五信誓旦旦,「我從來不撒謊。」


    掉頭就去找公爵大人,「小寶哥你一定要替我說好話呀,你說我基礎那麽差,如果我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聽得懂老師說的英語,我以後還怎麽學習啊?」


    公爵大人坐在書桌後麵,抬眸看著她:「小五很像要學很多東西?」


    宮五點頭,「想!」


    公爵大人對她笑,伸出手,宮五立刻會意,把自己小手放到他掌心,被他拉的坐到腿上,宮五摟著他的脖子,說:「小寶哥,我現在突然發現,我曾經浪費的時間好可惜啊!如果我上學的時候認真學校,認真學英語,我現在肯定什麽問題都沒有了,我都有點後悔了我以前那麽浪費時間了。」


    公爵大人笑,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腰,「我很高興小五這樣想,更何況現在還不晚。既然你這麽願意學習,我自然是要支持的,沒關係,等下我就跟尤金說一聲,不過,老尤金很嚴格,他製定的計劃表是具有科學依據的,真正的勞逸結合,所以,你一旦同意了,就隻能全盤接受,沒有反悔的時候,你同意嗎?」


    宮五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同意啊!隻要能讓我學好英語,我肯定同意的。」


    「那就好。」公爵大人笑:「小五我要提前跟你說,假如你中間不想學了,跟我說,我是會站在老尤金那邊的,因為這是你答應過的,明白嗎?」


    宮五瞌睡眼:「小寶哥,你是不是覺得我長了一張堅持不下去的臉?我肯定會堅持下去的!絕對不喊一聲苦!」


    隻是,宮五這時候以為老尤金的計劃表隻是一個學英語的計劃表,等計劃表出爐之後,她傻眼了。


    她跑到那張龐大的周學習計劃表麵前,目瞪口呆,「小……小寶,這是不是弄錯了?我就是想要一張學習英語的計劃表啊!這個可不單單是英語啊!為什麽還有騎馬啊?為什麽還有彈鋼琴啊?人家都是從小開始學的,我現在學是不是有點晚呀?小寶哥!我為什麽還要學高爾夫球啊?」


    她伸手捂著心口,一時難以接受。


    公爵大人對老尤金攤攤手,老尤金用他帶著濃厚伽德勒斯語言的英語說:「因為這是教五小姐接觸多種行業的英語,騎馬類的英語、高爾夫球類的英語,以及英語方麵的英語,隻有身臨其境,才會學的透徹,五小姐對我的計劃表不滿意?」


    宮五哢吧眼,認真想了想,好像老尤金的話完全正確似得,雖然要做各種各樣的事,可是確實是要在接觸中學習英語的。


    「你想要學習的好,就必須勞逸結合,在勞逸結合中一直學習英語,五小姐難道不覺得這是最好的學習方法?」老尤金伸手扶了扶眼鏡,眼睛盯著宮五,似乎隻要宮五說一個「不」字,他就要發飆似得。


    宮五趕緊點頭:「嗯嗯,是最好的方法,我完全沒意見。」


    公爵大人站在旁邊不說話,隻是臉上帶著笑,安靜的看著老尤金收拾他滿腦子讓人捉不住想法的小女友。


    老尤金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滿意的點點頭:「既然這樣,那麽現在就開始實行,」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腕的表,說:「現在是下午四點,那麽這個時間是學琴時間。」


    宮五:「……」


    她以為她就是請人家幫忙製定一個計劃表,結果老尤金不但把計劃表都定好了,老師也都請來了,壓根不需要她設腦子提醒,因為一旦到了時間,就會有人主動提醒她該幹嘛了。


    宮五有種上了鬼子當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公爵大人真的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完全不插手她的學習計劃。


    宮五寬麵條淚,好心酸的感覺,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她學鋼琴那完全從基礎學起,鋼琴老師是個優雅的中年女人,有著棕色的頭髮潔白的皮膚,教導的方法溫柔卻堅定,完全不允許她偷懶。


    宮五現在知道了,原來當初她看公爵大人彈琴那麽從容那麽優雅,原來他也是從基礎一點一點學起的。


    晚飯過後,宮五又被揪去學英語,老師比她想像地專業,讓她很有學習的興趣。


    等課程結束,宮五趕緊抽時間給嶽美姣打電話,電話一通,她立刻說道:「媽,是我!」


    嶽美姣一愣:「小五?」


    雖然宮五沒給她打過電話,不過宮五在這邊的所有情況她都知道,因為公爵大人會轉告,在這邊的安排和宮五的狀態都轉述了,就是為了讓她放心,因為公爵大人實在是個負責人的監護人,所以嶽美姣還真的放心的很。


    這會宮五給她打電話,她也沒什麽擔心,就是說了一句:「怎麽都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你這孩子心夠大的呀!」


    宮五瞌睡眼:「我很慘的……」


    嶽美姣冷笑:「是嗎?很慘?慘成什麽樣?好吃好喝第,你當我不知道?費先生都跟我說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學習,別惹出什麽麽蛾子來!」


    「……」宮五嘆口氣,她媽已經認定她不學好了,「好吧,我知道啦,我聽到啦,我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啦!」


    嶽美姣哼了一聲:「那最好。」


    宮五翻個白眼,打電話也沒聊幾句,主要是她媽訓她,電話費還這麽貴,動作麻溜的把電話給掛了。


    嶽美姣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瞪眼:「這孩子掉錢眼裏了,竟然跟我說國際長途太貴,掛了。」她看眼步生,有點惆悵的問:「她這以後是不是也不打算給我打電話了?」


    步生心裏倒是想說其實小五真的像她,特別是摳門這方麵,隻是這話不能說,說了就完了,她不定得氣成什麽樣。


    宮五這邊掛了電話,那邊就跑迴去找公爵大人,時間久了,也有經驗了,這個點肯定在書房,跑去敲門,公爵大人開口:「進。」


    宮五擰開門,露個腦袋出來,「小寶哥,我要先去睡覺啦,我明天還要上學呢。」


    公爵大人看了下時間,眯眼看她:「這才九點,不是說九點半睡覺?還有半個小時,難道不應該是我和小五的單獨時光?」


    宮五翻著小白眼,「可是你要忙呀!」


    公爵大人指指沙發,「坐下來等等我好不好?」他想了想,又說:「或者小五陪我一起畫圖?」


    宮五一聽,立刻跑過去,果然看到他在畫圖,那圖的線條筆直粗細均勻,形狀像是手機,又有形狀像槍,她端詳半天,問:「小寶哥,這個是可以變形的手機槍嗎?」


    公爵大人笑,「對。」


    宮五好奇,指著圖片問:「這個就是變形的關鍵點嗎?我看是個齒輪形狀的。」


    公爵大人點頭:「對,這個就是關鍵點。」


    宮五「哇」了一聲,「好複雜啊,小寶哥,你要畫這麽多嗎?要很長時間對不對?」


    公爵大人笑:「這個不算多,這個是初稿,會有很多缺陷,如果按照這個稿子製出來的手機肯定經不住推敲,所以初稿過後,還會有很多修改稿,就算定稿出來,製出了模型,也還要多次修改,成就一部既可以使用,又能變形的手機,要經過很多工序的改進。」


    宮五呆了呆,問:「所以我的手機,小寶哥就是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做出來的,是嗎?」


    公爵大人點頭:「當然。」


    宮五感慨了一下,又盯著圖片看了看,覺得太複雜了,看的眼花繚亂,幹脆不看了,跑去一邊等她。


    次日她按時上學,結果車上的視頻突然亮了,外語老師的臉出現在視頻裏,開始給宮五講課。


    宮五:「……」這教學來的猝不及防,差點嚇死她好嗎?


    宮五在學校的人緣很好,剛開始的時候宮五覺得很幸福,總算打破了她壞人緣的慣例。


    不過,兩個月下來,宮五發現她的好人緣不是她自己賺來的,接近她的人不像燕大寶那樣單純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因為她身後的公爵大人,他們對她沒興趣,他們真正感興趣的是愛德華家族的公爵大人。


    接近的女孩都在千方百計打聽公爵大人的喜好,接近她的男孩都努力推銷他們自己,同時希望她能在公爵大人麵前提及他們的名字。


    跟所有人的聊天過程中,他們都是三句話不離愛德華公爵。


    對此宮五覺得很鬱悶,她喜歡燕大寶那樣的朋友,那樣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因為喜歡她而成為朋友的朋友。


    不過,在眾多的交談中,宮五也無意中聽到了一句話,他們說公爵大人是伽德勒斯最有才華最有天賦最精湛的槍械設計大師,就連他的設計草稿都價值千金。


    這話讓宮五吐了幾口老血,她昨晚上臨睡覺之前還看到家裏的黑皮膚幫傭,把公爵大人的初期設計稿扔到了紙箱裏當垃圾處理了呢,原來價值千金啊,遇到不靠譜的幫傭,小寶哥得損失多少錢啊?


    為此,宮五真是痛心疾首,小寶哥肯定是不在意那點小錢的,但是她要是拿這些紙去賣的話,賺到錢了不是更好嗎?


    要不然真是太可惜了!


    與此同時,國內青城宮家四房的長子宮言蓬次子宮言江雙雙被捕,被捕罪名是走私販運違禁品,同時被抓的還有青城最大的手機製造商林家父子。


    他們被抓的突然,完全沒有預警,後來有知情的人了解到,問題再與林家的多番進出口的那些半成品手機,被人出入境邊檢人員查出那些手機表現是手機,實際上是隱藏的手槍。


    而林家負責組裝的那部分,正是手機變為手槍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林家被警方控製的人數更多,雖然很多人並不知情。


    同樣的,作為進出口貨物託運公司的宮言蓬和宮言江兩個主要負責人,自然也跑不了。


    剛剛恢復知覺的宮傳世差點被兩個逆子氣死在床上,要不是一直負責給他理療醫生措施得當,恐怕宮傳世真的一命嗚唿了,人醒來以後一下老了十歲。


    宮家多少年的好名聲在年前年後短短半年內被毀的幹幹淨淨,宮傳世真是想死了一了百了。


    這事還瞞著宮學勤的,宮學勤撿迴一條命來,一個月前剛剛醒過來。


    整個宮家的原本握著宮學勤手裏資產實際掌控權,完全落入年輕的宮九陽之手。


    宮學勤在養了一個月後,身體總算有了起色,也能開始見客,最近兩天更是能坐起來談笑風生,已經從重症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按照醫生的話說,老爺子的身體,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是夜,宮九陽獨自一人出現在醫院的走廊上,銀白的燈光照在潔白的牆麵上,散發出幽幽的白光。


    入春時節,他一身黑色的服飾,挺拔的身材撐起了長長的黑色風衣,下擺隨著他邁動的修長雙腿起伏,入夜後的涼意伴隨著在他周圍,他目視前方,皮鞋踏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一個在醫院穿著黑色服飾的人,猶如復仇的死神降臨。


    高級病房的門口站著兩個宮家僱傭的保鏢,看到宮九陽來了之後立刻站直身體:「九爺!」


    宮九陽看了他們一眼,抬了抬手,兩個保鏢立刻離開。


    他伸手擰開門,走了進去,伸手鎖上門。


    房間裏突然多了個人,宮學勤天生的警覺心,一驚,人醒了。


    他睜開渾濁的老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待看清後,他才鬆了口氣:「原來是九陽啊,白天忙嗎?怎麽這麽晚過來?」


    宮九陽伸手拖過椅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宮學勤還躺著,見他坐下來,也慢慢的從躺著變成了坐在了床上。


    「九陽啊,這麽晚了,是有什麽事嗎?」宮學勤問。


    宮九陽的臉上帶著笑,在椅子上坐下後,擺了個閑適的表情,二郎腿蹺的高高的,「有件事我放在心裏很久了,一直沒機會問出來。不過,我發現如果我再不問,怕哪天就沒機會了,所以,思來想去,還是過來問一聲才甘心。」


    宮學勤看著他,好一會過後,他問:「你是我最小的兒子,也是我最寵愛的孩子,從小到大我有什麽事沒順著你?說吧,什麽事。」


    宮九陽笑了下,問:「我想知道,我母親是怎麽死的。」


    宮學勤臉上的表情沒變,他迴答:「這事當年你就問過,她生病了,病死的。花了很多錢,後來精神也不大正常……」


    宮九陽依舊看著他笑,「是嗎?我母親究竟是病死的,還是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被折磨而死的?」


    「九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說的話,你也不信?」宮學勤抬頭看著他,「難不成我還能騙你不成?」


    宮九陽嘆口氣,「父親,你覺得,我要是沒有證據,會來問你重複的問題?」他伸手,從風衣的口袋裏掏出一疊厚厚的筆記本,直接扔到宮學勤的麵前,「這是我從照顧我母親的一個去世僱工家裏找來的筆記,僱工的後人看過筆記裏的內容,所以一直保存下來,直到我找上門去,這是我母親的親筆筆記,你要不要看看她死之前究竟經歷了什麽?」


    宮學勤的臉色當即變的一片灰白,「九陽,從小到大,我對你怎麽樣?你寧肯信一本不知道什麽人寫的胡言亂語的東西,也不信我說的話?」


    宮九陽笑,笑容染上了殘酷的色彩:「父親都沒翻開看看,怎麽就知道裏麵寫的是胡言亂語?」


    宮學勤伸手重重捶了床麵:「你母親後期精神失常……」


    宮九陽冷笑出聲:「精神失常?」他點頭,冷笑:「父親要不要翻翻日記的記錄時間和跨度?還是說過去二十多年,時間太久,父親的記憶也跟著錯了差錯?」


    宮學勤冷著臉:「九陽,你也知道過去這麽多年,還去追究以前的事,對你有什麽好處?」


    宮九陽猛的提高聲音:「我要什麽好處?你把我母親一個好好的正常人送到精神病院活活折磨瘋,讓她最終自殺而死,你還問我有什麽好處?!」


    宮學勤鐵青著臉,「你懂什麽?!就憑一本筆記……」


    「我當然懂。」宮九陽笑:「我了解我母親,她是一個連睡覺都要讓自己看起來優雅的人,我怎麽不懂?她生病去醫院看病都要妝容精緻,你猜我連夜趕迴國守夜的夜裏幹了什麽?我打開冰棺,檢查她的身體,她的指甲參差不齊,裏麵滿是黑色的積垢,她的背後胸前都是成年累月的各種傷痕,腳趾嚴重變形可見是長年累月踢踹所致,你把一個正常人活生生的逼成了精神病,你讓人給她穿再幹淨的衣服也掩蓋不了她遭受過的苦難……對,筆記的後期淩亂雜亂,我甚至知道她從什麽時候開始瘋了……她漸漸的隻記得我一個人的名字,再後來她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她隻知道最求本能,她隻會寫一個死字……讓一個人的本能從求生到求死,這是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宮學勤開始劇烈的咳嗽,他伸手使勁捶著床,「這是她自找的……她自找的……你母親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背著我偷人,家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


    宮九陽笑:「你親眼看到沒有?」


    「你大哥和你四哥都親眼看到……」


    「你親眼看到沒有!」宮九陽猛的提高聲音,「我隻問你,你看親眼看到沒有?」


    宮學勤氣的大吼:「我要親眼看到,我會親手掐死她!」


    「所以你什麽都沒看到,你就僅憑大哥和四哥的空口白牙,就認定她偷情?」宮九陽笑:「我的父親大人可真是英明神武!見過拚命脫綠帽子的,沒見過拚命給自己戴綠帽子!」


    「你懂什麽?」宮學勤依舊大聲咆哮著:「那個賤人偷人還死不承認,我能怎麽樣?殺了她?殺了她你怎麽辦?我恨她,但是你是我兒子!」


    宮九陽笑:「你有什麽資格恨她?你讓一個清白的女人硬背負上偷人的罪名,你有什麽臉恨她?捉賊捉贓,捉姦成雙,你隻是憑大哥和四哥一人一句看到她從早出晚歸,從別人家裏出來就認定她偷人?」他彎腰,看著宮學勤,說:「像我那樣,被父親你堵在房間裏,親眼看到我和父親的小嬌妻脫光了,進去了,還睡了不止一次兩次的,這才叫偷情,你明白嗎?」


    宮學勤氣的全身哆嗦:「九陽,你……」


    宮九陽重新坐了下來:「我從來都是這樣的,父親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現在隻恨,我母親當年為什麽不真的去偷人,這樣也不枉她被人撲了一盆的汙水。」


    宮學勤的胸脯劇烈的起伏,他指著宮九陽,「你今天來……就,就是為了氣我?」


    宮九陽低頭笑了下,笑容陰惻惻的帶著涼意:「怎麽會,你是我父親,我怎麽能做出氣您這樣的事?我隻是過來打聽下我母親的事,父親的反應已經讓我知道,筆記裏寫的是真的。也就是說,其實我親愛的父親大人,是殺死我母親的罪魁禍首!」


    宮學勤大口大口的喘氣,「你……你……來人……快來人……」


    宮九陽慢條斯理的說:「我在,他們誰還會進來?父親別叫了,不會有人來的。別激動,來,我們父子倆聊聊天,都到這份上了,有些話就直白點說,別拐彎抹角。」


    宮學勤死死瞪著他:「……我對你是不是沒有過一點含糊?你是我兒子,我對你難道不好嗎?……咳咳咳……」


    「好,真是太好了。」宮九陽蹺著二郎腿,說:「就是因為太好,所以你現在還是活生生的坐在這裏跟我說話。當然,這些是在你懷疑我是不是你兒子的事之後,親子鑑定的過程在那個時候畢竟太漫長,父親一定忘了自己有一段時間看到我的時候猶如看到眼中釘一般。不過好在證明了這一點,在確定我是你兒子以後,千方百計要把送到國外,就是為了維護你可憐的自尊和麵子,想盡方法把我母親一個好好的人送到精神病院,讓她遭受思念兒子和被折磨的雙重痛苦。」


    宮學勤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身體:「你……你想幹什麽?!我把你養大,你難道要殺我?」


    宮九陽嘆口氣:「父親做得出來的事,我怎麽會重複?我目前死的時候一定非常絕望,非常恨父親,我又怎麽會讓自己成為母親憎恨的那種人?」


    宮學勤警惕的問:「你究竟想幹什麽?」


    宮九陽笑,「父親真是愛說笑,我能幹什麽?就是跟問問有關我母親的是,順便跟父親談談心,就這樣,要不然呢?」


    宮學勤一直盯著他:「你母親偷人這是事實,你不要被人蒙蔽……」


    宮九陽笑:「我偷父親的女人才是事實。算了,反正人已經死了,我也不過是想弄清楚,既然事實已經清楚,也不用再提,來,再來聊聊宮家的事。」


    宮學勤還是一臉警惕,不知道她要說什麽,「太晚了,你先迴去,有事明天再說。」


    「這怎麽行?」宮九陽笑,「凡事都要有始有終,你說我現在要是走了,萬一明天早上你沒了,我找誰聊天去?」


    宮學勤急忙伸手想要去摸床頭的鈴,「就要你先迴去,你迴去!明天再說……」


    宮九陽隻是笑,「父親別緊張,我是你兒子,還怕我對你下手……哦,也不對,畢竟我目前是你妻子,你也對她下手了,好像這世上也沒有什麽不可能。」


    宮學勤急忙揭開身上的被子,想要下來喊人,結果宮九陽笑眯眯的伸手,扶著他的身體把按迴床上,「父親身體剛剛養好,還是躺著不動的好,你有什麽需要,跟我說,我幫父親轉達就好。」


    宮學勤一雙老眼努力睜開,「我什麽都不需要,我隻想睡覺。」


    宮九陽依舊笑:「父親怕什麽?不過是聊聊天而已。我怕錯過今天,以後就沒機會了。」


    宮學勤的眼神透出幾分驚恐,他比誰都了解自己這個兒子,真是想什麽就是什麽的性子,他真怕宮九陽一衝動,把他掐死。


    宮九陽卻隻是笑:「宮家的資產,想必是老太爺和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如今宮家成這個樣子,父親有沒有一點痛心疾首?哦,對了,差點忘了跟父親說一聲,我四哥家的大侄子和二侄子,昨天被抓了父親聽說沒?」


    宮學勤的眼睛瞬間睜的老大:「你說什麽?」


    宮九陽看著他的表情,攤手:「看來父親不知道,這可怎麽辦才好?真的被抓了,走私違禁品,聽說是個挺高端的玩意的,變形槍,他們膽子可真不小,專門給做手機的林家運貨,我說怎麽過完年這兩個月,那項目怎麽就陸續恢復了運作了,還以為他們出了個什麽英明神武人物,沒想到走了捷近呀……」


    宮學勤的手緊緊的捂著心口:「不可能……」


    宮九陽憐憫的看了他一眼:「父親這樣想就對了,對你的身體有益,不過,青城報紙可沒有父親想的那麽樂觀,早已鋪天蓋地撲了過來,整個宮家的生意都受到了衝擊。父親沒覺得家裏的兄弟這一陣過來探望的少了?父親難不成真以為是大家忙的不可開交?隻要是宮家人,都要接受警方調查,除了早已出國在外讀書的小五和那個害父親住院的罪魁禍首宮言清外,其他人都挨個接受調查,父親要了一輩子的好名聲,但是在涉及法律層麵後,隻怕這場風波不是錢就能壓的下去的。」


    「不可能……」


    「哦,對了,還有件事忘了跟父親說了,你住院的這幾個月以來,父親的錢翻了幾倍,給父親治病的錢倒是足夠了,隻是有件事我還要請父親幫忙,父親要不要跟您小嬌妻簽個離婚手續什麽的?要不然我哪天想跟她結婚了,她不得犯重婚罪嗎?」宮九陽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燦爛奪目,在他那張讓其他宮家人羨慕的麵容上卻透出股陰森森的味道,「至於其他方麵,父親的遺囑早就立了下,倒也不用麻煩父親改遺囑。」


    「另外還要跟父親說一聲,以後宮家知會越來越差,畢竟,別人的東西永遠都是別人的,不把原本的東西敗光,怎麽證明我比父親和老太爺更有經濟頭腦呢?」宮九陽笑眯眯的看著宮學勤越來越蒼白的臉,「父親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從來都是這樣的,父親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哦,對了,四哥家的事是不是父親看著最亂的?因為四哥的舌頭最長,搬弄是非的本事也小,不拿他開刀怎麽對得起我被折磨致死的母親?」


    「是你?原來是你搗的鬼……」宮學勤死死盯著他。


    宮九陽「嘖嘖嘖」搖頭,「父親果真見風就是雨,什麽叫是我?不過是步生收拾替他女人收拾四哥的時候我推波助瀾一下,不過是擺宴李一狄看四哥一家都不順眼,想擦去礙眼的東西罷了,而我,不過是坐收漁翁之利,父親怎麽就輕易認定我搗了什麽鬼?畢竟,我母親還在天上看著呢,我還不想讓她太失望,父親迴頭看到我母親,記得替我跟她問聲好。」


    說著,他笑眯眯的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


    次日一早,宮家聘請的護工準時來上班,推開門後發現宮學勤還在睡,護工倒了水,想把宮學勤叫醒喝水,等手落到了他的身體上,才發現他早已身體發硬,不知什麽時候去世了。


    醫院醫生檢查後,確認宮學勤死於腦淤血復發,身邊的人沒能及時發現,錯事了搶救的時機。


    宮家在宮學勤死後大亂,為了家產爭的頭破血流,所有人當中最淡定的人隻有宮九陽,他在亂局中紋絲不動,披麻戴孝跪著宮學勤的靈堂,臉上沒有表情,眼淚一滴沒見,隻是一張接著一張的燒紙。


    宮家通知喪事的電話打到宮五原本的手機號上,結果不能接通,後來宮家把電話打給了嶽美姣,嶽美姣直接說了句:「不認識,你打錯電話了。」


    她恨宮學勤就是恨,她從來沒隱瞞過,宮學勤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她失去孩子失去婚姻,她怎麽不恨?


    宮家跟她沒關係,人都有一死,死了的話就安安心心去投胎,下輩子別當長舌婦。


    嶽美姣自己懶的管,也沒通知宮五,所以宮五在伽德勒斯,那是該幹嘛就幹嘛,壓根不知道,當然,就算知道了,她估計也沒什麽大反應。


    對宮五來說,如今最重要的事不是別的,而是認真學習,學習各種各樣她以前沒接觸過的東西,比如騎馬這玩意,她一直覺得騎馬應該是那種有逼格人才幹的事,她這輩子都沒想過要學,結果老尤金就是讓她開始學。再比如彈鋼琴這件事,她也是覺得彈鋼琴這件事適合燕大寶,結果她也在做。高爾夫這就小說裏的霸道總裁才幹的事,她還是做,唯一她最喜歡的撞球,沒列在課程裏,隻公爵大人會時常在她休息的時候陪她打。


    宮五覺得可以用痛不欲生來形容她這三個月的苦逼日子,當然,雖然過程很痛苦的,但是宮五自己都發現了,她的英語進步非常大,而且,她能聽得懂學校裏那些學生的談話日常,也發現他們喜歡的話題似乎跟她正在學的那些差別不大,挺多是把鋼琴改成跳舞之類的。


    宮五好像有點明白老尤金為什麽非要讓她學那三個東西了,因為有些基本術語平常不常見,隻有她這樣經常聽到人才會明白,平時同學聊天她聽的多了,同樣的老師課堂上的內容她自然也聽得懂了。


    這種變化實在是潛移默化的,以致她有一天突然發現之後,高興的一蹦三尺高,放學以後直接去找公爵大人,直接撲到了他懷裏,大喊:「小寶哥,我發現老尤金的辦法還能管用來著!我發現這幾天那個說話老師帶伽德勒斯口音的哲學老師說話,我都聽得懂了。」


    公爵大人看著她笑,「那就恭喜小五了,希望小五以後學的越來越好!」


    宮五扭頭一看,發現又在畫圖,努努嘴:「小寶哥你又在畫圖啊?」


    公爵大人點頭:「第三稿,因為平時有點忙,所以隻能抽時間改。」


    宮五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問:「那你之前畫的呢?」


    公爵大人伸手指指一側:「都在那裏,畫完了一般會掃描到電腦裏進行分析研究,我再改第二稿第三稿這樣。」


    「小寶哥你好棒!」不打擾公爵大人畫圖,她自己在旁邊看了一會書,然後又跑去那邊把公爵大人之前的稿子翻出來看看,她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什麽是初稿什麽是二稿的,反正,看在她眼裏,什麽都一樣。


    公爵大人看了她一眼,突然說了句:「對了小五,聽說宮家出事了。」


    宮五抬頭,哢吧了一下眼睛,說:「哦?」


    也不追問,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繼續翻公爵大人的畫。


    公爵大人見她這個反應,也沒多問,隻是笑了笑,低頭繼續畫畫。


    青城宮家微風一世的大家長正式下葬,按照宮學勤在世時的最後一份遺囑,宮九陽繼承宮學勤全部遺產,而宮家其他子孫管理的企業依舊沒有永久繼承權,一旦企業經營低語最低水平線,企業將會被收迴,遺囑是宮學勤收迴,不過如今宮學勤去世,而遺產歸幼子宮九陽所有,如果真有被收迴企業,所有權也會落入宮九陽之手。


    「那畜生這是早就算計好的!」老大宮傳開氣狠狠的說:「他從留學迴來就開始算計,不但聯合步生,還跟青城的李一狄關係頗為深厚,他根本就是有算計!」


    「大哥,事到如今說再多都沒用,父親去了,最得意的人就是老五,如今我們家的企業命脈都被他握在手裏,我們還能怎麽著?」老二宮傳元也一臉焦急,就連最穩妥的老三宮傳世都有點發急,三房企業最穩定,但是凡事都有風險,一旦企業收益下降,就意味著宮家的企業最終重新合併,成為宮九陽的囊中之物。


    宮傳世……完全沒有發言權,他兩個兒子連宮學勤的葬禮都沒能迴家參加,如今還被關在局子裏沒出來,宮傳世倒是想完全不管,可那是自己兒子,還是被寄予厚望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他能不管嗎?到底還是派了律師過去,隻是罪名嚴重,一時還沒出來。


    宮家的事是很多人沒想到的,宮學勤的突然去世也讓人吃驚,畢竟前一陣已經傳出宮學勤身體好轉可以出院的事,結果突然一天夜裏就去了。


    所有人裏,看著最不傷心的宮九陽,可他的種種表現又讓人覺得那是最傷心的,宮學勤的那個小老婆還在家裏,雖然沒人待見,不過她好歹還是宮傳世的名義上的妻子,開始的時候嚷嚷著要分家產,後來得知宮傳世早已立下遺囑之後,才消停一陣,最近一陣她就專門往宮九陽麵前湊,搔首弄姿的想要勾搭丈夫的小兒子。


    曾經風光無限,被尊為青城第一豪門大家的宮家一夜之間倒塌,四房所有運營都被強製停止,配合警方調查,其他房的企業雖然正常運行,不過卻受到負麵新聞衝擊,銷量驟降。


    宮家倒塌的罪魁禍首此時此刻正像天下所有的孝子一樣,盡心盡職的替去世的父親守孝,又或者,他真正想守的其實他去世多年的母親。


    步生的手裏翻著報紙,安靜的看著上麵的新聞,嶽美姣挺著大肚子過來,「看的什麽呀?哦,宮家完了?」她看了他一眼:「你別告訴你,這事跟你有關?」


    步生一抖報紙,伸手合了起來,拉著她的手,笑:「怎麽會?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你之前還跟小五說……」嶽美姣是覺得太巧了,怎麽就他說過這話沒多久,宮家報應就這麽大?


    步生捧著她的肚皮,低頭親了一口,笑:「你當我神仙?我一句話他們家就塌了?」


    嶽美姣冷眼看著他,好一會過後,她說:「步生,我覺得你這個人很陰險,很可怕,我在想,你會不會哪天也把這樣的手段用在我或者小五的身上……」


    步生抬眸,依舊笑:「你把想像成了電視裏的終極boss?放心,如果我有那麽大的能量,你覺得我還會被我爸牽製這麽多年才剛剛擺脫?我跟小五那樣說,其實是因為我跟宮九陽一直有合作,我知道他快到了出手的時候了,所以才那樣說,就算小五什麽都不說,宮九陽也會有別的辦法讓宮言清知道,我讓小五那樣做,不過是讓小五心裏舒服一點,讓她知道她有後盾,不用怕宮言清那種人。」


    嶽美姣的表情半信半疑,「是嗎?」


    步生嘆氣:「要不然呢?宮九陽一直懷疑當年他媽的死有蹊蹺,他懷疑她媽不是自然病死的,而是另有原因,我有人脈關係,也認識擺宴的李家,多少給他提供了一些幫助,所以我才有些內幕。要不然我怎麽會知道?再說了,你覺得宮九陽會讓人插手宮家的事?好了,別自己胡思亂想,都說懷孕的女人敏感,現在看看還真是,今天他踢你了沒?」


    嶽美姣看了他一眼,「踢了,一天不踢幾腳他不舒服。」


    步生站起來,扶著她出去,「醫生叮囑要多走動便於生產,走,我們出去散散步。」


    嶽美姣又看了他一眼,扶著腰,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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